高校陆续放假，球馆忽然来了一堆人，大学生模样，为首的高个麻子脸男生说集体报名找陪练训练。
徐光仿佛瞧见一堆移动的金子，乐得合不拢嘴。
女生见了江柘，抱成团笑咯咯偷瞄，几人噔噔噔到宋娇娇面前指明要他。宋娇娇习以为常，开单据签字。最后一行人分为两拨，男生跟着徐光练，女生跟江柘。
练了两日，徐光得知对方是B大的学生，主动问起认不认识江芜。
“认识啊！”提到江芜，麻子脸男生格外起劲：“是我们校团委的学姐，经常往咱们羽毛球社跑。”
“我们就是被江学姐介绍到这训练的。”
“江学姐说风康球馆里的教练可专业了。”
“不早说！原来都是江芜的同学，统统给你们打八折！”徐光脑子一热，激情拍板。
“好久没见江芜了。”矮李站在球场边缘，看满球场活力四射的年轻面孔，怅然道。
江柘眉间轻跳。
确实，江芜又近一个月没了消息。
江柘不得不承认，他第一次有些心乱如麻。
记忆里，江芜从不和他闹脾气，偏偏这次……
一丝念头在脑海里萌芽，尚未成形又被他涅灭。他对她，他一贯不愿想得太清楚。
江柘轻柔鼻骨，感叹江芜又轻而易举侵入了他的生活。
数不尽的藤蔓卷土重来，比生根发芽初时更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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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朗十一点结束陪练，跟前台的宋娇娇打招呼离开。朋友打电话约他去吃饭，他应了几句，坐地铁到另一个区。
前段时间朋友放假，大老远从上海来找他。李朗放他一个人独自打卡挤满人的旅游景点。朋友一个人转转悠悠好几天，今日终于忍不住，说李朗你丫的再说没空就把你给埋长白山上！
夜深了，还有一堆人在特色餐厅外面等号。
朋友说这里的菜色很不错，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李朗怨种扫了眼满场的等候区，许文拓你小子也挺会吃的，这得等多久啊。
许文拓懒洋洋瞄了他一眼，需要等的话就不来了。
果然，店里的经理很快出来，点头哈腰将两人往里头领。
李朗跟着朋友穿过通道，在一张小桌子前坐下。
许文拓抬手，招呼一名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递上平板点单，倒茶。
李朗没太大胃口，任由许文拓点菜。
杯里的茶很快喝完，服务员很快又赶来贴心续杯。
一枚铜钱从脖子滑出来，坠在半道。李朗觉得眼熟，顺着往上看——
“江芜？”李朗不敢相信，语气中带着惊讶。
姑娘手抖了抖，瞳孔流露着诧异。
很快，她眸底敛起情绪，简单招呼后回工作间。
许文拓点好单，把平板放回小推车。他抬眼，刚好看见工作间阖上的门。
“这人你认识啊？什么wu？”
“球馆兄弟的妹妹。”
“喔。”许文拓也只是随口问问，没上心。
李朗却心不在焉，脑海全被刚刚的相遇沾满。
他前段时间没少给江芜发微信，江芜回复得礼貌官方，常常以各种理由终止了对话。但李朗不依不挠，坚持不懈。
最后江芜搬出考试复习不看手机的杀手锏，微信这才安静了一段时间。
李朗明白，江芜在迂回后退。
没曾想，在这相遇。
“你待会自己回酒店啊，我有点事。”李朗说。
许文拓一脸噎住的表情，不是你丫的是不是找抽，我来姜庄这么久了，你人影我都没见几次。
“你有什么事，我叫车送你一块走啊。反正我照片也拍完了，大闲人一个。”
“没，我那朋友应该是上夜班，我待会送送她。”
“看来那姑娘我还是得好好看看啊。”许文拓狡黠笑道。
李朗夹一块肉堵住对面男人的嘴：“滚，不是你想的那样。”
入夜，江芜洗好碗，检查一遍餐厅后厨，到更衣室脱下工作服，打下闸。
她拉开后门把手，下了两级台阶，望见小路对面一处身影隐在树下。江芜定眼瞧，李朗正站在街边。他点了一根烟，星火燃了一半，见江芜站在后门，掐灭烟头靠近。
“你怎么还在这？”江芜问。
“嗯，等你。”李朗答得不自然，目光闪躲，昏黄路灯下映出耳根晕红，双手像注了铅垂至腰际。
“你朋友呢？”江芜假装没听见，继续问。
“我让他先回去了。”
“你在这里上班？”李朗指了指餐厅的招牌，疑问道。
“打打工，历练历练。”江芜鹿眼微眨，换了一个话题：“你家在这边吗？”
“不是，我朋友上个月刚到这旅游，硬要拉着我来吃饭。”
“你要回柘哥家吗？我送你。”李朗鼓起勇气，主动道。
江芜摇头：“我回学校，转几个路口就到了。”
“喔……好……”李朗悻悻答。
路口红灯，他们在路沿处停下。江芜说，李朗，替我保密。
“我在这里上班的事情，不要告诉江柘。”
李朗的脸埋在阴影里，“你每天都会去吗？”
“嗯。”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江芜平静的脸庞略有起伏，她犹豫不决，自从听了宋娇娇的话后，她有些防备。
他没有任何僭越，她只能默声防守。
“作为朋友。”李朗急急补充一句。
霓虹旋转描圈，江芜不好再拒绝，她点头。
黑框里的小人跳成绿色，他们道别。
李朗每天几乎掐着缝去找江芜，带着他的那位外地朋友。
李朗的朋友提着电脑坐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一上午。他开着电脑，也不看，一直在手机里敲敲打打。
而李朗这小伙子活力十足，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江芜。
“你的学弟学妹们勤奋了，天天都到球馆训练……光哥带一批，柘哥带一批。”
“宋狗今天和矮李哥又在球场闹起来了，……”
“你还在这打工多久啊？”
“你暑假还回家吗？会待多久啊？……”
……
李朗平日里见到江芜虽常常羞红耳根，但话匣子开闸放水的毛病丝毫不受影响，说起事来无穷无尽。
江芜无奈之际，又觉得李朗的出现，让自己在湖底屏气缝隙涌上湖面偷吸了一口氧。
凌晨，江芜照例扫除。经过李朗朋友常坐的座位时，没有人。她双手握住地拖，一前一后。
一张照片滑落地面。
江芜弯腰捡起来，匆匆扫了眼照片里的景色。
一泉湖泊被皑皑雪山圈住，像茫茫雪峰中遗落的一颗钴蓝宝石。
“喜欢的话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