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我想接下研究所。”

    孟归鹤的决定很突然,他之前对王建仲的提拔一直都保持着距离,并不给予明确的回复。

    海市的海洋食品研究所,属实算不上是一个多好的班底,前路未卜、人心涣散,硬靠着王建仲早年威望和孟归鹤等几个新起之秀,勉强在海市撑着而已。

    比起捡起一个烂摊子,扭转劣势,许知夏更倾向于从头开始。

    茶几上最后一份文件录入无误后,那一垒项目材料便初步整理完了。

    冬日的海市天黑得很快,明明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窗外已然起了墨色。

    只有屋内的暖风扇依旧散着让人能汲取到温暖的光亮。

    “鹤鹤,你看这些项目书,看着很厚,很多……”许知夏有些凉的手被孟归鹤揣在了兜里,指骨分明的大手覆盖其上,提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温暖。

    许知夏,“但我们两个人只花了一个下午,就可以把研究所里整整一年的业绩整理完。”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穿过茶几上那一堆材料,最后放在孟归鹤身上,“接下研究所的担子,可不轻的,但你要是决定了,我会陪你。”

    闻言,孟归鹤神色微愣,他仿若失去了情绪表达能力一样,傻傻地又眼巴巴地注视着许知夏,许久才找回了声音,“所里的情况我有了解,有我和江故他们在,研究所不会真的一蹶不振,只是,会很辛苦。”

    “那有什么办法呢。”许知夏摊了摊手,捏了捏孟归鹤两颊,“谁让自家男朋友恻隐心大发,我作为女朋友,只能从了咯。”

    孟归鹤决定接下研究所这件事,与张友才的发疯大有干系。

    所里的科研氛围确实不算好,如张友才和孙志这一类没有背景的年轻人,一辈子循规蹈矩却出头无望的,大有人在。

    但大环境下,绝大多数研究所皆是如此,就是文青山所在的京都药物所,都没能免俗。

    可孟归鹤如果是一个听劝的,是一个随波逐流的,那他就不叫孟归鹤,也就不是许知夏从学生时期就喜欢着的那个人了。

    结束掉手头的工作,在许知夏的提议下,他们好像回到了导师下班就意味着学生放假的读书时期。

    两个人,两辆共享单车,在海市冬风刚起的夜晚,来一场CityWalk。

    机动车上的车流如织,而许知夏与孟归鹤踩着脚蹬子,慢慢悠悠地穿行在城市的大街上。

    期间或许会有一段路碰上同行的骑者,但总会在某一个路口,大家分道扬镳。

    只有两条车轱辘,从研究所门□□替着呈现螺旋状DNA,一路旋绕着,走进夜风中。

    “鹤鹤,你看那个草堆里是不是趴着什么东西?”

    在一个红灯路口,许知夏忽然瞥见绿化带边缘隐约有一坨黑色的东西,在那小幅度地挪动着。

    孟归鹤也顺着许知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晕色路灯投射在小叶黄杨灌木上,落下的阴影里,恰好有一块黑色的塑料袋顺着风势浮动。

    “垃圾袋。”

    “啊,垃圾袋啊。”许知夏语调里有些许的遗憾,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把车停在边上,朝着异动处走了过去。

    “鹤鹤!有猫崽!”许知夏惊喜地喊着孟归鹤,在垃圾袋的背后,稀疏的黄杨叶后面,蜷缩着一只三花猫崽。

    “我来。”孟归鹤拦下许知夏跃跃欲试的手,他小心地拨开灌木丛,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小猫捞了出来。

    一只仅仅月余左右的崽子,不知道是被冻着了还是饿晕了,孟归鹤将它抱起来时,四只小爪子无力地垂着,只有胸脯微弱的起伏证明着它尚且活着。

    “鹤鹤,我去打车。你把这崽子塞怀里给它暖暖。”许知夏顾不得内心那股天降猫崽的喜悦之色,当即还了单车后,打车选了一家最近的宠物医院。

    被孟归鹤放在羽绒服里,兜在怀抱里的猫崽,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终于有了微弱的叫声。

    急哄哄地跑到宠物医院,一系列的检查和保暖措施很快见效。

    当医生将烘干毛发,并喂了羊奶粉的猫崽送还给许知夏时,小三花已经开始翕动着粉嫩的鼻子,寻着刚才那股温暖地了。

    “鹤鹤,你看它,冲着你喵喵叫的,太嗲了。”小三花被许知夏兜在怀里,四只小爪子全部朝着孟归鹤的方向努力够着,嗲声嗲气的喵呜声,像极了唤妈妈的崽子。

    “三花儿,想妈妈了是不是啊?好吧好吧,把妈妈还给你。”许知夏指尖轻轻地点了点猫崽的鼻子,抬眸笑意吟吟地将猫崽塞在孟归鹤怀里。

    向来脸皮就薄的孟老师一朝无痛做了妈妈,登时被揶揄到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无奈,但还是温和地看着许知夏和三花儿玩闹。

    就好像养了两个小朋友。

    来宠物医院时仅仅只揣带了一只猫崽,离开后,孟归鹤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猫砂、猫盆、猫粮、罐头……

    而三花儿正躺在孟归鹤羽绒服口袋里,只将鼻尖漏在外面,模样舒坦得打着腹鸣。

    收养三花儿,是许知夏和孟归鹤浅浅商讨后一致决定的,今后由他们两共同抚养。

    鉴于孟老师已然被三花儿认做妈妈,许知夏便快乐地对着小猫崽喊起了,“叫姐姐。”

    折腾半天回到职工楼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鉴于猫崽比较认孟归鹤,许知夏只能忍痛割爱,将猫崽交付给孟归鹤。

    许知夏去孟归鹤的房间次数不多,两个人更多的时候是隔着中间七层楼,进行线上柏拉图式的恋爱。

    但今天有了新崽子,许知夏便怎么都舍不得回去了。她碰着软乎乎的三花,试图在连串的喵呜叫里,找出崽子在喊“姐姐”的实证。

    孟归鹤安静地装好猫砂盆,安静地铲满猫砂,又添置了加绒的猫窝。他的身影在许知夏眼前晃来晃去,带着几分想要被某人注意到的刻意。

    只可惜这个某人一颗心落在三花儿上,半个眼神都没给孟归鹤留下。

    “夏夏,这样差辈分了。”终于,向来沉默是金的孟老师没忍住,凑在许知夏身边,大手揽过三花儿,摸着小崽子毛茸茸的脑袋。

    “那孟老师当三花儿的爸爸,我当三花儿的妈妈,好吗?”

    许知夏同样被孟归鹤揽在怀里,吃饱喝足的三花儿正是好奇心最盛的时候,张着小嘴,翕动着粉嫩的鼻子。

    职工宿舍仅仅只能摆下一床一桌的狭小空间,似乎也在三花儿连声的喵呜中,在许知夏浅笑逗趣里,变成孟归鹤心之向往又触之可得的现实。

    “今晚留在这吗?”孟归鹤大胆地询问许知夏的意思,担心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垂着眼,眼睫微颤,修长且好看的手指轻柔地揉着肚皮都翻起来的三花儿。

    “我还是回……”

    “我可以打地铺。”孟归鹤抢声,在许知夏探触过来的视线里,神色变得忐忑,“三花还小,它离不开妈妈的。”

    许知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三花儿啊,你离不开妈妈对不对啊?”

    被高高举起来的猫崽子应景地喵呜了两声,孟归鹤眼神深处的忐忑彻底化开,转而是一种惊喜。

    不久前刚晒过的被子里有一种阳光的味道,伴随着猫崽倚在枕边的腹鸣声,许知夏倦意上来,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孟归鹤在问她。

    “夏夏……”

    许知夏听得没那么真切,她嘟囔着,“什么……鹤鹤……”

    “我是不是有点老了?”

    “什么……”

    好一瞬,孟归鹤的声音钻入许知夏耳中,终于被分辨出来是哪几个字眼时,许知夏猛地一个激灵,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

    “谁说你老了?”许知夏按亮床头灯,她俯身看着平躺在床边地铺上的孟归鹤,眼神充满了疑惑。

    床头灯的光亮将孟归鹤在夜间生出的emo情绪拦腰斩断,他将许知夏只穿着薄睡衣的上身塞回被窝。

    “没事夏夏,快睡吧。”

    孟归鹤遮遮掩掩地将光关掉。

    刚才的插曲成功赶走了睡意,许知夏往床边挪了挪,侧着身认真地看着在黑暗环境里面容模糊的男人。

    像是突然生出了什么叛逆之举,许知夏唇间乍然挂着笑意,她猛地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又躺下。

    在孟归鹤还未意料到时,许知夏已然钻进了孟归鹤被窝里。

    温热驱散走带进来的凉意,许知夏将脑袋搁在孟归鹤胸口,黑暗都无法将她面上的笑意掩盖住。

    “孟老师,你要是自卑起来,那世界上就没有能自信的人了。”

    许知夏微凉的指尖落在孟归鹤深邃的面容,从饱满的额头,挪至轻颤的眼窝,最后顺着鼻梁落在偏干的唇上。

    “我就喜欢孟老师这样的。”许知夏低喃的语调落在孟归鹤耳中,成了最悦耳的告白,“我有和孟老师说过我的择偶标准吗?”

    “我喜欢比我大五岁,要从事科研工作,为人正直、谦和,有实力有态度的男生,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姓孟,名叫归鹤。曾经,是我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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