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即使在室内也带着墨镜的伏特加有些惊讶。
“你还看这些啊,Canadian,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看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呢。”伏特加感叹道。
云居拓也可以查到的资料显示此人在日本上完初中就辍学步入社会了,这么低的学历妥妥一枚学渣。
而就是一个高中都没读的学渣,一边满世界乱跑,一边学习赏金猎人需要的技能,还有闲心阅读普希金的诗歌,真是让人意外。
“消遣罢了。”月城匠道。
伏特加不会以为赏金猎人平时不接赏金的时候,就是找个违禁区域干些被动物本能支配的事,然后回安全屋酗酒,在阴暗角落里暗戳戳磨刀擦枪吧?
那是变/态+精神病,谢谢。
琴酒到底了解得多一点,没有小弟兼司机那么惊讶。
情报显示smile当初接触赏金猎人是为了快速赚取大量钱财,日常上学阻碍了接赏金才辍学的,又不是不学无术、学不下去、考不上高中被迫做了赏金猎人。
组织虽然在海边有基地,四舍五入是住在海边,但管不到那么宽,只要不影响组织利益,谁有心思探究成员的个人爱好。
“既然你会俄语就好办了,”琴酒点了支烟咬在嘴里,“那位先生应该已经通知你下个月的时间了吧?”
下个月去洗脑的时间,月城匠在脑子里把这句话补充完整。
洗脑技术还真是可怕,明知自己正在被这种折磨人格、抹杀个人意志的技术控制着,却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想法。
月城匠微微颔首,却没有详说具体时间。
他去洗脑的时间由boss直接安排,琴酒不是负责这方面的人,他于情于理都不用告诉琴酒。
琴酒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提前确认一下Canadian的能力和大致时间,看看需不需要另行派遣一个翻译跟随。
算是对认可的同事提前知会一声。
“回去收拾好东西,下个月有一个在俄国的任务需要你去,不用你当小孩子保姆了。”
“那再好不过。”
月城匠嘴上毫不在意地说着,心情却很复杂。
不用当小孩子保姆,正证明他通过了最初的考核期,开始获得与“Canadian”相匹配的权限与地位,接触高层核心甚至boss的几率大大提升,对卧底任务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小志保大概又要一个人了。
十一岁的小女孩,没有父母关爱,远离唯一的亲人姐姐,住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被组织压着学习些远远超前的知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周围不是大她十多岁的陌生同学,就是心狠手辣的黑衣组织成员。
她会有多孤独?
月城匠维持住脸上的面无表情,不让琴酒看出异样,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他甘愿背负无辜者的性命卧底组织,不是来给留守儿童送关爱的。
小女孩的孤独,只有她自己面对了。
真是抱歉啊。
左肩上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痛着,提醒他还是个伤员。
少哔哔,赶紧回去清创。
如果左肩会说话的话,大抵会这样怒斥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某人。
“还有吗?没有我就走了。”
……
月城匠从波士顿的机场把自己的黑色宝马开回安全屋。
坐在驾驶座歇息了一会,才攒够力气下车。
左肩的伤口先是在河水里浸泡,包扎完没多久被狙/击/枪的后坐力震开,草草一裹又敷衍了一下午,此时早已疼得连带一整片肌肉都感到麻木。
本来打算告辞琴酒后就回车里仔细处理一下的,没想到琴酒和伏特加开保时捷356A直接把自己送上组织的私人飞机,抵达波士顿。
私人飞机是组织的所有物,里面所有空乘人员都是效忠于组织的,在飞机上重新包扎显然行不通。
下了飞机后找到自己停在机场的汽车,可惜这辆车里没有存放纱布、绷带等必需品,只能再咬牙单手开回安全屋。
现在就祈祷小志保还在学习,没功夫多关注自己的状态。
想着月城匠掏出钥匙打开门,刚好撞见小女孩从书房出来,坐在餐桌前喝厨师准备好的鲜榨果汁。
看见他回来的宫野志保不由自主高兴起来,眉眼和嘴角扬起,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绷住小脸,像是正常打招呼一样:“回来了?晚上好。”
小傲娇。
( _ _)ノ|壁
看来这伤口一时半会处理不成了。
小宫野志保的小表情月城匠都看在眼里,心里苦笑着吐槽了自己的运气后,也平静回了句“晚上好”。
“给你的。”一个纸盒子被塞到宫野志保怀里。
什么东西?
宫野志保疑惑地打开纸盒子查看。
Canadian虽然隔三差五就要出任务,去的地方也不局限于波士顿,但Canadian没有带伴手礼回来的爱好,这次任务回来怎么会给她带东西?
一个需要买家手工拼接完成的书立,很精致。
宫野志保呆住。
突然想起Canadian出这次任务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好像抱怨了一句“课业增多了,课本也增多了,摆在书架上一不小心就会翻倒”的话。
这家伙……真是……一个派来例行看管她的组织成员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啊。
“我可没时间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小萝莉肉眼可见的开心,却硬要板住脸嘴硬。
宫野志保的课业很重,下午的学习任务结束后,只有一个半小时晚餐时间,之后又要学到很晚再上床睡觉。
月城匠回来的这个时间,她的晚休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这么复杂的书立,凭她自己肯定是今天拼不出来的。
不过书立又不是小蛋糕,过了夜就不能入口,分好几天完成也是可行的。
宫野志保显然没有考虑这种可能。
“我和你一起做。”月城匠道,显然也无视了改天做的可能。
“幼稚。”宫野志保小小声嘀咕,身体却很诚实地跑过来,乖乖坐在沙发上,月城匠的左手边。
左手边……
-_-||
两人合作下,一个书立很快成型。
书立整体是晴朗天空般的淡蓝色,其上雪白小巧的飞鸟舒展羽翼。
“很适合你。”月城匠趁小宫野志保双手抱着书立,轻轻拍拍女孩的头。
“我去看书了。”女孩一脸恼羞跑回书房,把趁火打劫的某人关在门外。
月城匠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也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反手锁门。
拎出药箱,将外衣脱去丢在一边,草草包扎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正打算解开胡乱缠绕的绷带,门突然被敲响。
他条件反射捞过大衣套在身上遮盖伤口,右手拔出口袋里的手/枪。
过了几秒才放松下来。
根据声音判断,门被扣响的高度应该是……
比划了一下。
这个时间,小志保来找他干什么?
月城匠收回手/枪,走到门口,拉开一个足够把脸露出来的缝隙,视线下移,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什么事?”
宫野志保抬头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某人,秀气的眉毛皱起,“你不会以为掩饰得很好吧?左肩上的伤口。”
月城匠挑了挑眉,还蛮敏锐,琴酒都没有看出来。
虽然见琴酒时伤口的状态比现在好。
“我自己处理就可以。”
意料之内的拒绝。
宫野志保抵住打算关上的门,强硬地挤进来,直视流露出一丝意外的铁灰色双眼。
“刚才做书立的时候,你的左手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还打算逞强吗。”
“我可以帮你包扎。”
这种主动的行为一点也不宫野志保。
月城匠后退了两步把小女孩放进房间,双手放在口袋里,没有任何表示。
“你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东西,”宫野志保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昂起,湖蓝色的眼睛里故意流出揶揄,“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如果是担心我不好意思的话你大可放心,实验课上大体老师露的比你多多了。”
谁家大体老师穿衣服啊,还不是全果。
月城匠走上前揉了揉女孩柔软的茶色发丝,语气无奈,“……说话矜持一点,小朋友。”
“真是抱歉啊,毕竟不直白的话某些大人总想逃避问题呢。”
“……”
瘦高的男人后退一步,拉开一段距离,在女孩面前蹲下,认真地凝视女孩。
宫野志保对上月城匠的视线。
铁灰色的瞳孔收敛了所有浅淡却轻松的情绪,恢复Canadian本该有的平静,甚至于死寂。
月城匠从未在女孩面前展现过属于组织代号成员的一面,此时短暂显露出一角。
“你应该知道我不去组织基地处理的原因。”
女孩明显有些害怕,打了个寒颤,还是坚持留下来。
她当然知道,明明手都快抬不起来了还躲回房间,独自清理伤口。
显然,他做了一些小动作,不能让组织发现。
她又不是琴酒,看谁都是老鼠,一个动作不对劲就用伯/莱/塔怼你脑壳。
只是想赌一赌。
“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人对峙数秒,最终以月城匠举手妥协结束。
洗脑技术解药的研制说不定还要依靠未来的小志保,能让她主动上到他这一方的船上,未尝不是好事。
月城匠脱去外套,宫野志保一下注意到左肩上的缠得十分草率的绷带。
“……你就是这么包扎的?”女孩一边小心翼翼解开绷带,一边怒视某人。
某人不甚在意,粗暴地把绷带扯下来,伤口暴露在外,边缘处皮肉翻卷,血液和细胞液混杂着从伤口流出。
某个家伙拼接书立时左手还动来动去的,宫野志保没有预料到伤口会这么惨烈,动作不禁一顿。
“吓到了?”
“别乱动。”女孩板住脸,制止伤员蠢蠢欲动的手。
用镊子夹起棉球浸泡双氧水,擦拭伤口,进行消毒。
双氧水接触伤口的皮肉,发出细小的滋滋声。
宫野志保清晰看见伤口一周肌肉不自觉抽动,抬眼看了一眼某人的脸。
某人依旧面无表情,看到女孩看自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女孩扭回头,默默清理伤口。
清创,抹上药膏,宫野志保就要进行包扎。
月城匠看着女孩要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架势,哭笑不得制止。
“谢了,学习去吧,包扎我可以自己来。”
包了半天也没把绷带缠明白,差点制作出木乃伊的宫野志保听出某人对自己包扎技术的无奈,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头回自己房间了。
可恶,正经好人谁会掌握那么熟练的伤口包扎技术啊。
帮你包扎居然还嘲笑我的技术。
月城匠目送女孩离开房间,从外面关上房间门。
房间重归安静。
他咬住绷带的一头,娴熟地用右手一圈圈缠绕好,简洁、平整。
浅浅的笑意浮现在眼底,又很快散去。
(ノ=Д=)ノ┻━┻
补任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