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破膛而出，极速旋转，高热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月城匠一直分神注意着琴酒的动作，琴酒左手从口袋里抽出的一瞬间，就迅速伏身避开。

    琴酒的这一枪似乎发出了一个进攻的信号，伯/莱/塔M92F发出轰鸣后，伏特加也从怀里拔出手/枪，进行射击。

    月城匠猛地抬腿蹬住吧台，用力前踹，带着人的高脚凳后撤划出滞涩的响声，险之又险避开子弹。

    琴酒和伏特加根本没有打伤他再威胁的打算，枪/枪都是朝着心脏、头颅等致命部位去的，充满“不接受就死”的压迫感。

    不过以琴酒和性格，若是对方真的一打就痛哭流涕地求饶，大概率也会很不爽地认为smile名不副实，把没能让他尽兴的猎物一枪在这里崩了。

    反正黑衣组织也不是急缺他这一个赏金猎人。

    心底暗骂一声“疯子”，月城匠毫不犹豫抬手反击。

    一直揣在夹克口袋里的左手拔出格/洛/克，身体发僵、指尖冰凉和心脏狂跳这些都影响不了所伸出手臂的稳定性，瞄准目标琴酒和伏特加“砰”“砰”“砰”几枪，逼迫对方躲避。

    SAKURA左/轮换成了格/洛/克，后坐力大大提升，这见缝插针的几枪却还是一如当初在警察学校靶场上课时一般精准。

    四发子弹分别射向琴酒和伏特加，逼迫他们停止进攻，寻找掩体躲避。

    月城匠借机退向楼梯口。

    琴酒两人很快压上来，月城匠身形在桌椅隔断之间辗转腾挪，同时抬手反击，延迟两人追击速度。

    撤退按照他规划好的撤退路线稳步进行着，子弹不长眼，但也有惊无险。

    骤得，耳侧一股热浪袭来，月城匠本能就要偏头躲过，却一瞬间汗毛竖立，心中警笛长鸣。

    强行打断偏头的趋势，千钧之际在桌椅间就地一滚，方才躲藏的地方两枚子弹一枚从后向前一枚从前向后，交替划过空气。

    若是刚刚偏了头，他的脑袋怕是被后面的子弹打成烂西瓜了。

    用极快的速度探头，谨慎观察了一周，无声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个弹奏民谣的胡茬大叔已经放下吉他，手里举起手/枪，根据琴酒的命令一步步向这边围过来。

    吧台后的年轻酒保，前不久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现在也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嘴角勾起。

    琴酒倒是没有指挥他，似乎默认了他自己择机围堵猎物。

    差点打穿月城匠脑袋的那发子弹就是他的手笔。

    酒吧二层的两个工作人员都是黑衣组织假扮的。

    月城匠有所预料，早在踏入二楼看见两人时，就预设了对应的撤离计划。

    不对劲的是那个酒保。

    他看起来并不在琴酒的命令范围之内，却也能默契跟上琴酒的步调，枪法出色，走动间竟隐隐有些女人般的妖娆妩媚。

    公安对黑衣组织的了解寥寥，核心成员更是可怜到只有关于琴酒不甚详细的几句，很快月城匠就放弃从公安提供的资料里找到此人的想法。

    “有够废物的。”他一边撤，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公安们的情报能力。

    桌椅与他看好的出口之间有一片很宽敞的空地，没有遮拦，在四个人的包围下，直接从中间冲过去就是活靶子。

    胡茬大叔大概只是个黑衣组织的外围成员，耐心与谨慎度不及其他三人，语气得意，“喂，投降吧，你逃不掉了！”

    话音未落，月城匠极快站起，抬手向不远处几人射出一连串子弹，胡茬大叔没躲及被一枪打中右手手腕。

    血花溅出，手/枪“叭嗒”一声落地。

    右手按下一个隐秘的按钮。

    进门时借看手表撒下，滚落四处的珠子应声爆开，浓浓的白烟升腾起来，笼罩住这一片区域。

    视野被封锁，琴酒等人一下子丢掉了对月城匠的锁定，只能撤出烟气覆盖的范围，仅凭着之前的印象连连开枪。

    月城匠没有什么留下来反杀的打算，烟气浓度达到要求的第一时间，就手一撑地，无声而迅捷地向看好的出口冲刺，紧接着奋力前扑。

    在完全探出身的前一刻，右手握住边框又把身体拉回来，下蹲。

    一枚狙/击/子弹几乎擦着头皮，从窗外射入身后的地面。

    再次跳出，这回很顺利。

    最顶尖的狙/击/手瞄准时间是2.3秒，所以至少在2秒内，他不用考虑组织布置在远处的狙/击/手的威胁。

    这处“出口”其实是一扇窗户，离地不过两层楼的高度。

    跃出后径直下落，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向前一滚，卸掉冲击力，同时拉开一个在军/火贩子处买的烟雾弹，随手丢在脚下。

    白烟再次弥漫——

    呛人的烟气中，月城匠提腿跨坐上停在街角的机车，整理了一下因对枪时大幅度动作而有些下滑的面罩，面无表情伏身，转动油门。

    机车冲出烟雾，汇入夜晚的车流中。

    狂飙了一段距离后，机车被月城匠丢在另一个街角。

    从空调箱下抽出早先藏起来的深灰色风衣，穿在夹克外面，又将棒球帽换成鸭舌帽。

    低着头穿过一家酒吧，又穿过一家便利店，兜兜转转，最终回到安全屋。

    充作落脚点的安全屋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大的独栋双层小筑，带一间地下室。

    算是便宜老师的临别赠礼。

    是木村树作为smile时的某个客户所赠，一直因为保密性和安全性存疑，被他弃之脑后。

    直到今年年初那个客户意外去世，知晓这处屋子的只剩木村树一人，才重新纳入启用范围。

    正好木村树琢磨着打算退休，带怀孕的老婆寻个安稳地方养胎、度蜜月，用不上了，便留给背后东家日本公安穷巴巴且抠抠搜搜的便宜徒弟月城匠，作为启动资金。

    ……

    确认过身后没有尾随者后，月城匠松下半口气，换下一身纯黑色的行头，去浴室彻彻底底冲洗了一番。

    又把所有穿过的衣服浣洗过，吹干收好，去地下室清点一遍枪/支/弹/药和自制的一些小玩意，全部检查无误后，剩下半口气才松懈下来。

    拎出一个小巧的工具箱，娴熟地拆开格/洛/克，将零件有序排列在柔软的布料上，取出工具开始保养。

    同时脑海里逐帧逐帧复盘今天与黑衣组织的交锋。

    复盘着复盘着月城匠面无表情的脸逐渐溢出不耐烦来。

    放下保养好的手/枪，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动作略显粗暴。

    特么的。

    行动的时候要提心吊胆跟黑衣组织那群疯子玩脑筋，么的回来还要给该死的黑田兵卫敲工作报告，报备今天的动作。

    要不丢给青森写算了？

    稍显无赖的想法短暂停留，随即被无奈放弃。

    想想前世剧情里看到风见裕也那么大一个人了，还能被小学生贴了窃听器而毫无觉察，他信不过别人的保密能力，哪怕青森看起来比风见裕也靠谱一点点。

    卧底任务开启后，月城匠单对上司黑田兵卫负责，再加一个青森正人作为联络人，就是知晓他真实身份的全部了。

    他的身份从公安那边泄露的可能性不大，zero大概也差不多。

    只是景光，还是被警视厅公安那边招走了吧，那边身份档案保密性肯定没有警察厅强，还得想想办法……

    回忆起原剧情里一个接一个殉职的友人们，思想不自觉飘了很远。

    居然有点担忧和想念啊——

    电子邮件通过他与黑田兵卫间的专属加密渠道成功发送出去，页面自动关闭，他才回过神，琢磨起那个年轻酒保最后呈现出的怪异感觉。

    联系前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剧情……

    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赏金猎人黑衣组织派三个有代号且大名鼎鼎的核心成员来抓，窗外还守着一到两名狙击手，他多大脸啊？

    他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是捅黑衣组织老巢了，还是拔乌丸莲耶氧气管了？

    ——千面魔女贝尔摩德，这么闲吗？

    不懂，无辜。

    ……

    另一边。

    “贝尔摩德，你最好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烟渐渐淡去，琴酒调转枪口，指向扮作年轻酒保的贝尔摩德，冷冷发问。

    地下被打中右手手腕的外围成员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伤口，蜷缩着，不住哀嚎。

    贝尔摩德不屑地望了一眼聒噪声音的声源，不知说得是谁，“真是吵呢……这么粗暴可不好哦，Gin”。

    抓住脸皮向下一撕，一张精致美艳的欧美裔女性面孔暴露出来，覆盖在头套下的金色长发绸缎般披散而下，水蓝色瞳孔含着复杂的冷漠，同样弧度勾起的唇角，此时显得凉薄又迷人。

    黑衣组织里的千面魔女，代号贝尔摩德的女人。

    “哼……我问你，接触smile不是你的任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琴酒毫不怜香惜玉，冷硬质问，杀气只增不减，仿佛下一秒手中的伯/莱/塔就要“走火”。

    组织里的任务一向是专人专事，接触招揽smile的任务既然那位先生交给了他，他与贝尔摩德同级，贝尔摩德就无权干涉，更逞论擅作主张临时插手任务。

    这个女人越界了。

    “只是好奇罢了。”贝尔摩德气定神闲，仪态优雅。

    她掏出随身的化妆镜，对着镜面修补为了易容擦去的口红，好像前面不是琴酒的枪/口，而是新闻发布会上记者的摄像机和话筒。

    “……最好是。”琴酒放下伯/莱/塔。

    “你难道不好奇吗？被boss选作清酒继任者的存在。”

    “砰——”刚被收回的伯/莱/塔在贝尔摩德脚下开了一个孔。

    “你越界了。”琴酒缓缓收回伯/莱/塔，警告道，“你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Oh，You should know.”女人上半身前倾，紫色的唇色优雅而危险。

    贝尔摩德神秘笑着，薄唇轻启。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