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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朵蔷薇

    “好!”

    “好啊!”

    伴随震天响的叫好声,热烈的掌声噼里啪啦响起。

    “劳烦让让……”

    “谢谢!”

    夏折薇左右借过,路过时踮起脚越过重重攒动的人头朝里望,两个膀大腰圆,足有三人合围身材的男子仅着一条素白的犊鼻裈,架着肥壮的双臂扑向对方,白花花的膘肉在天光下直晃眼睛。

    她笑着摇摇头,挤出拥挤的人群,就近寻了个瞧着面善的阿婆。

    “小娘子,香饮子要哪个?”

    “给我一杯最便宜的就成。”

    夏折薇掏出三枚铜板递给她,叼着芦苇杆边喝甜水边问,“阿婆,请问傀儡戏在哪边?”

    “往前走五十步,左拐走到头再右拐,踢弄的旁边便是。”

    夏折薇放下竹筒杯,谢过阿婆去寻,隔着老远便看见一道怪模怪样晃动的高墙。

    走近了才发现,那高墙由数个双脚长凳搭成,几个身型瘦削的人影或倒立或单臂悬空,头上脚上顶碗,在观者的惊呼声中,易碎的瓷碗被他们一脚踢起,又轻轻巧巧落回身上。

    夏折薇大开眼界,有心想要再看,终究按耐了下去。

    锦绣堆就的小型戏台上,若干栩栩如生的人偶聚集宴饮,饮酒的、唱歌的、吹笙的,跳舞的,不一而足。

    “还是南吕调来得欢快啊!”

    坐在最前排的中年妇人感慨一声,胡乱拨了拨茶盖,凑到嘴边喝了两口后放向旁边,目光全程紧紧盯着精彩纷呈的傀儡戏,根本舍不得挪开。

    精致的白釉鼓钉盖碗有一大半都在桌沿之外,眼看便要摔到地上。

    “原来瓦子里的傀儡戏这么好看,怪不得冯娘子爱看。”

    唯恐打扰了旁人看戏,夏折薇托住盖碗碗底后就地蹲下,小小声打趣道。

    冯喜儿回神,抿唇笑道:“今天刮的是什么急风?竟把你吹来了这里。”

    “一看到冯姊姊,我这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了一样,外面等你。”

    夏折薇说完,抬起脚后跟,一点一点艰难往外挪,样子好不滑稽。

    冯喜儿噗嗤一笑,将盖碗“咚”往桌上一放,收回翘起的二郎腿施施然起身,抖抖帕子腰间别好,“走罢。”

    夏折薇往回扭脸扭到一半,脖后衣领已被人捏住直往上提,迫不得已只能起身。

    “嘿——你不看,俺们还要看呐!”

    “兀那婆娘!速去!速去!”

    后头的看客们登时不乐意了。

    明知说的不是自己,夏折薇羞愧捂脸,急急朝外退。

    冯喜儿松开她的领子,风情万种回睨一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这有什么丢脸的,正常早退而已,你捂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人,吵吵嚷嚷,不是说话的地方,冯姊姊,咱们寻个饮子店好好聊聊?”

    夏折薇眼巴巴看着冯喜儿,黄褐色的双瞳清澈见底,狸奴般浅显易懂。

    “小丫头倒挺会收买人心,先前还是冯娘子,如今遇到事,反倒唤起姊姊来了。”冯喜儿似笑非笑睨她一眼,“饮子喝不喝都行,这么着急寻我,你先说说什么事吧。”

    夏折薇环顾四周,支支吾吾半晌,可怜巴巴看着她不说话。

    “正好有些渴了,”冯喜儿伸出小指捋捋柳眉,见她一脸茫然看着自己,倏尔眯起三角丹凤眼,戳戳她光洁的脑门,“愣着干嘛?带路啊!”

    夏折薇如梦初醒,“我是头次来瓦子,对这里丁点儿不熟,由着冯姊姊选吧。”

    冯喜儿高抬下巴,悠然而笑,似乎对她的识相十分满意,“跟我来吧。”

    夏折薇抚抚鬓角,抬脚跟在后面,心中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同这位亦正亦邪又爱占便宜的“倒娘”说话。

    “我休息时惯来不见外人,小丫头,你给了香心什么好处,竟能让她卖出我的行程?”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冯喜儿拍拍夏折薇的肩膀,“睡着了?”

    夏折薇摇摇头,“……没。”

    冯喜儿问:“那怎么不回答?你给了香心什么?”

    今日在铺子里没找到冯喜儿,她就顺口问了问看店的伙计香心,香心娘子当即道,“我们掌柜极其喜欢看勾栏瓦舍里的傀儡戏,夏娘子要不去瓦子里看看,估计一找一个准!”

    于是她就来了。

    夏折薇再次摇头,“没,可能是看我实在着急,就心软告诉我了。冯姊姊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件事情为难香心娘子。”

    她仔细回想许久,或许跟一个多月前,她送给香心的一小盒金丝皇菊有关。

    彼时香心双眼通红,肿得如同小杏,一看便知昨晚近乎哭了整夜。冯喜儿的铺子生意向来不错,伙计们迎来送往,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香心的异常。

    那会儿荒地里的秋菊丰收,有一批品相绝佳,她特地择优采下晒干自用,顺带送人,正好多出一份,就假借香心昨夜没休息好的借口送给了她。

    茶博士热情迎上前来,引着两人落坐,做出洗耳恭听状:“两位客官请来这边坐吧?看看想喝点什么。”

    冯喜儿连点数样,“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茶博士看向夏折薇。

    冯喜儿点的几乎都是这家店里最贵的那批,夏折薇坐下,摸摸挂在腰间的小算盘,不消拨弄便已得出此次花销大致的数额,心中悄悄滴血,“……给我最便宜的饮子就行。”

    茶博士点点头,一甩汗巾搭到肩上,“茶点马上就到,劳烦两位客官稍等。”

    冯喜儿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寻我什么事,这下总可以说来听听了吧?”

    **

    摆放精美的各类佳肴流水般送入彩堂。

    从南方快马运回的青色蝤蛑仅取两螯食用,焦仲珍早已吃惯,根本不觉得新鲜,此刻却砸吧砸吧嘴巴,回味无穷,不由问道。

    “禅忱,你们家今天的厨娘是谁?她这手艺很可以啊!”

    蔡禅忱一脸餍足,慢条斯理擦擦唇角,大手一挥:“赏她锦帛百匹,黄金百两。”

    “正好过两天家里有个宴,你这厨娘借我用两天?”

    “这小厨娘长得不错,在我这正得用,借给你?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蔡禅忱冷笑两声,言辞有别于之前的犀利。

    “别呀!”

    焦仲珍嘟嘟囔囔,撒娇之意溢于言表。

    “你不会还是为之前那件事情怪罪于我吧?可是这畜生疯起来之后的事情哪有个准?底下人头次干这种事,手自然生得厉害,下的量不够,那也完全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嘛!那夏折薇可真是命大!”

    蔡禅忱若有似无朝身后笑看一眼,罗昆木然站着,置若罔闻。

    “刀锋不磨自然不利,可这不趁手的人,”他顿了顿,“留着也不过是浪费粮食。”

    焦仲珍闷头吃菜,大快朵颐,浑然不知蔡禅忱说了什么。

    蔡禅忱拧了拧眉,以极快的速度重新舒展:“向琮那夯货最近如何了?”

    这回焦仲珍听见了,捞起酒盏豪饮数口后方道:“还是那副德行,不是拉着一伙人攒局斗鸡,就是到处跑着斗狗。

    那头惹了事的黑犬倒是不再怎么再肯用,时不时还会去大相国寺买鸡买狗,暂时没在那玩了。

    据说那小孩没几天人就死翘翘了,他娘不给他爹钱就得挨打,向琮给的那笔钱赌干净后,两口子人一疯,最后死得干干净净。

    估计这事还是被他老子给发现了,所以最近向琮还算老实,跟人岔架都少了。”

    “哦,”蔡禅忱晃晃玲珑剔透的琉璃酒盏,嘬饮一口血红色的葡萄美酒,漫不经心问,“他没发现什么吧?”

    “那是自然,”焦仲珍得意扬眉,满脸得意,“听说他当初就因为那夏折薇被赵去非搓磨得险些脱了层皮才算老实。

    这回阴差阳错又被她给捅到首府衙门那里去,那么多人可都瞧着呐,比起上次丢人可丢大了。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你猜,他心里会不会有意见?”

    蔡禅忱漠声道:“恐怕还是会夹着尾巴。”

    “你那厨娘给我用几天吧!就几天!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还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焦仲珍将胸脯拍得邦邦响,放软身段不住哀求。

    蔡禅忱掩下眼底的各种思量,轻描淡写道:“那就让你先见一眼,若能老老实实没有别样的心思,我就借你几天。”

    “那是自然!”

    浓云蔽日,北风凌烈,飞沙走石,整片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黄色。

    华美的马车驶过长街,厚重的帘幕将内里的交谈之声尽数遮挡。

    “大妈妈早念着你了,等下她见了你,肯定喜出望外。要我说,你的兄弟姐妹那么多,怎么单就你独得恩宠?莫非大妈妈也喜欢看脸不成?”

    赵去非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他放下抱着的软枕,胡乱往屁股底下一塞,从暗格里掏出一柄玉挠,把玩两下便往旁边端坐着的人身上戳。

    一只大手稳稳按在天青色的玉挠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反衬得那柄价格不菲的玉挠黯然失色。

    “你准备怎么做?”

    赵去非没骨头似地坐着,懒洋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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