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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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时间的关系，两人直接去了新宿站，打算从那里乘搭东都线赶往米花町。

    尽管他们可以使用飞行茄子或是传送法阵，但人流如织，想要找一个符合条件的无人角落难度不亚于挤地铁。

    毕竟青天白日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多少惊悚了些，万一目击者过多，产生新的咒灵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们沿着自然光线和白炽光灯交汇的光影一路穿流。

    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即使不在上下班高峰期，新宿站的客流依旧稳居榜首。车辆往来不息，人头攒动嘈杂，充斥着各种气味，如同被扔进了大型的空气搅拌机，混合出难以言喻的臭味。

    好不容易抵达东都线站台，标志性的银绿色列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尾几不可闻的咒力气息，与普通人类身上松散的咒力不同，其逸散出的味道充满了精炼的痕迹，从一众混合臭味中脱颖而出。

    琉璃凝神望去，已经来不及捕捉了。

    “琉璃小姐，那是相反方向的车。”

    不等她细想，耳畔响起夹杂了疑惑的提醒声调。

    “嗯。”琉璃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从宠物医院出来后，琉璃的神情就不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萩原研二很有眼力劲的没有打扰，留足了舒适的个人空间。只是不由想念起那只黑黝黝的猫科动物，心道如果它在的话，就能知道琉璃在想什么了。

    这样想着，遗憾的神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却又倏地收拢回去，非常的游刃有余。

    不多时，另一辆银绿色列车由远及近驶入站台，乌泱泱的人潮开始涌动，萩原研二眼疾手快护住琉璃，凭借独到的经验值熟练突破推搡圈，稳稳进入车厢。

    密闭的空间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可以清晰闻见琉璃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味，淡雅的味道疏解了拥挤带来的烦闷感。

    萩原研二垂目偷瞟，无意外的看见琉璃眉头紧蹙，满脸挂着生无可恋般的厌弃。

    下次还是骑飞行茄子吧。

    萩原研二微微勾了勾唇，好看的下垂眼里流转着一抹浅显的笑意。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站在一栋面朝堤向津川、主体白色的二层建筑前。

    右侧有一个宽度仅够容纳一人的通道，可以直通后院。

    两层之间挂着“木下心理咨询所”的招牌，玻璃门上贴着“外出研习停业一天”的通知。

    看上去平平无奇，俨然一副家庭作坊式的简易诊所样式，实在无法与业内享有口碑进行联系。

    主打一个反差感。

    琉璃凝视这栋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建筑，灿金眼瞳映出笼罩整栋楼的灰紫色烟雾，那是业力的表现，这里存有「孽」。

    “是这里了。”琉璃沉声说道。

    萩原研二眯了眯眼，语气轻巧地问道：“直接闯进去？”

    闯是不可能闯的，唯有潜入才最优解。

    秘密调查、集齐充分的案件线索，这样既不会留下任何非法侵入的痕迹，又能高效达成打匿名电话报案的节目效果。

    考虑到琉璃超量的消耗度，萩原研二自告奋勇肩负起潜入探查的重任。

    琉璃何尝不想让自己轻松点，但签订契约的当事人是她，她不能毫无分寸感的把属于自己的工作交由他人，哪怕是萩原研二本人主动提议也不可以。

    这份心意她收下了。

    琉璃婉拒了青年的好意，出其不意举起手里的毛毡猫式神，笑着说：“有它在呢。”

    “喵~”毛毡猫“灯草”非常懂事的发出振奋的叫声，仿佛在说：“不要小看我。”

    萩原研二会心一笑，十分配合地宣布潜入行动正式开始，“那就直接A上去翻个底朝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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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匿身形的琉璃和灵体化的萩原研二一前一后穿过后院进入心理咨询所。

    因为是由一户建改造而成，咨询所内部结构并不复杂，一楼是接待和办公的地方，二楼是心理治疗室。

    前台废纸篓里残留着几张撕掉的工作日志，时间是一个多月前，所记录的内容非常凑巧的和小松瑞穗有关。结合排班记录可以确认，那天是小松瑞穗最后一次值班。从那之后，小松瑞穗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跳海自杀。

    整栋建筑只在门廊、接待区和楼梯间这几处位置安装有监控镜头，刚好囊括所有公共区域。相对私密的心理治疗室几乎没有电子设备，内部陈设非常简单，几盏灯、几张躺椅、几幅油画、一些绿植点缀等等，营造出温馨舒适的环境。

    不知是放假的关系，还是行业要求，二楼两间心理治疗室都是打开的，反倒是一楼的办公室和里侧的杂物间是上锁的。

    一般来说，办公室上锁是防止隐私泄漏和资料遗失，但杂物间有上锁的必要吗？这让萩原研二感到奇怪。

    他不知道的是，业力布满整个空间，犹如一床业力编织机。

    透过这些灰紫色烟雾，琉璃嗅到奇怪的味道，两人几乎同时在杂物间前站定。

    “喵喵。”毛毡猫“灯草”抬高音调，对着门缝一个劲地刨，示意里面有情况。

    萩原研二侧头倾听，试图探听里面的动静，却一无所获。

    琉璃说明：“里面有奇怪的味道，像是清洁消毒剂混杂了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密室！”萩原研二立刻反应了过来，“小松小姐被囚禁的地方。”

    琉璃认同：“应该是了。”

    中长发的青年没有半分迟疑，径直穿过杂物间，其中一排储物架背后藏有一道直通地下室的暗门。

    暗门之后的狭小空间弥满着浓郁的清洁消毒剂的味道，证实了他的判断。

    萩原研二打开手电筒，借助白炽灯光可见整体轮廓——仅有三叠半榻榻米大小，斑驳的墙壁上嵌有几副镣铐，墙角边缘有一些印记，像是衣物或被褥一类的织物摩擦出的浅痕，是人为打造出的完美犯罪场所。

    尽管有明显被处理过的痕迹，但地面和墙角的阴影里仍藏有一些未清理干净的污浊。

    萩原研二几乎不带犹豫的将白炽灯光调换成紫光灯模式，借助紫外线光波，隐藏在地下室里的罪恶证据依次浮现。

    密集的指纹、凌乱的脚印、残留的血迹、掉落的毛发……

    不知是心存侥幸，还是盲目自信，处理得不够彻底。

    琉璃用蝙蝠扇抬起墙上的镣铐，上面残留着微量的气味，“是小松瑞穗的味道。”

    犯罪现场有了，遗留下的证据很扎实，只差犯罪动机和犯罪手法。

    萩原研二摩挲下巴思考，无意间督见琉璃的视线停留在暗门与天花板之间的夹角处，毛毡猫咪随即扑了上去，将某样东西拽了出来。

    紫光灯照耀下，一枚针孔摄像头暴露在眼前，上面的内存卡已经被取走了，却残留下清晰的指纹。

    又多出一条线索。

    指向非常明确，这里隐藏着其他罪证，而关键物证就在办公室。

    萩原研二几乎不假思索作出判断。

    他当即关掉手电筒，刚离开地下室，就听见毛毡猫“灯草”发出尖锐的警示：“嘶哈~”

    萌态的三花猫目露凶光，背部高高弓起，如同一只猎豹般蓄势待发。

    “有人进来了。”琉璃给出答案。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仗着灵体优势明目张胆飘出了杂物间。

    与此同时，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出现在玻璃门前。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钥匙开门，敷衍的语调同步传了过来，“又怎么？资料全都清掉了。警察？哪有什么警察？你多心了……”

    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出头，有些轻微的秃顶，身上缠绕着数条因果链。每条锁链显现出不同深浅的罪孽，与满屋的灰紫色业力同源，其中最深的一条与“小松瑞穗”相应。

    答案已经出来了。

    琉璃用眼神示意：研二先生，就是他了。

    萩原研二心领神会：了解~

    “……彻底清理了，不会留下痕迹……我知道，短期内不会再用，你就放宽心吧。”

    几句话安抚了电话对象，男人挂断了电话，小心翼翼在门口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从里面将门反锁，并手动纠正因开门动作歪斜的停业通知。

    “真是岁数大了，唠叨个没完，一个被定性自杀的女人能翻起什么浪？”

    埋怨的声音揭露出重要的信息。

    看得出来他对通话对象颇为不屑，多次犯下罪孽都安然无事的经历使他变得麻木，完全丧失了警惕心，按部就班的清理现场或许只为下一次的犯罪。

    男人径自走向杂物间隔壁的办公室，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自然的地方。只见他熟练地开锁、进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做过无数次。

    “可惜了那些绝赞的视频，本来还想当艺术品收藏的。”

    男人一边嘀咕着，一边坐在办公椅上启动电脑开机。

    就在这时，漆黑的电脑屏幕上猝然跳出猩红的五秒倒计时。

    五……四……三……

    男人神色木然地看着荧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快跑！”

    恍惚中，他听到一声急促的嘶吼，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上面的倒计时已然归零。

    只听见“嘀”的一声，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连带着刺耳的嘶吼穿透他的耳膜，炽热的火舌瞬间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