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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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惠顾。”
在店员规范的欢送语中，琉璃推开玻璃门走回到繁华的大街。
午后的日光透过浅薄的云层，投下细腻的流光，柔和了城市高楼斜刺下来的锐角。
卸去和服，换上应季的驼色长风衣，长如瀑的黑发编成精致的鱼骨辫，衬得琉璃更加知性。纵使手里拿着过分可爱的手工毛毡猫也没有半点违和。
因为穿着和服不适用走访调查，琉璃特地换了一套着装，让自己看上去不会过于瞩目。
萩原研二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用毛毡猫打掩护，“这个毛毡猫做得很逼真嘛，有那么点小灯草的傲娇味道。”
与中长发青年高情商的点评不同，琉璃毫不留情给予辣评，“稍微胖了一点。”
“毛发不够深，眼神也不够憨。”
——反倒像斑那只假三花。
明明是精心挑选的适宜产品，却被贬得一文不值。
萩原研二瞅着这只除了眼睛是琥珀色，其余没有一处和灯草相似的三花猫，一脸俏皮地表露出同情，“小灯草会哭的。”
琉璃持相反意见：“它只会撒泼打滚，借机索要小鱼干。”
要不怎么说是饲主呢，她太懂傲娇猫咪那一套小把戏了。
萩原研二大笑出声，语气轻快询问道：“小灯草什么时候回来？”
琉璃想了想，逗趣道：“应该快了？指不定又跑去撩哪家的漂亮姐姐了。”
根据松田阵平提供的档案资料，结合占卜得出的重要信息，“小松瑞穗”生前最有可能遭受侵害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新宿三丁目的一家宠物医院，另一个是米花町一家心理咨询所。
这两处恰好是她生前打工的地方。
具备职业敏锐度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意见非常统一，不带任何讨论，一致认定了这两家诊所。
理由简单粗暴，因为时间上很吻合，甚至可以用严丝合缝来形容。
于是，不习惯被特殊关照的伤员不由分说将两人推出了公寓，并让他们专注自身，不要打扰他难得的午休。
直到此时，萩原研二才终于问出了萦绕在琉璃心头的纠结源头。
尽管有些诧异神秘寺庙的事，但萩原研二很快给出了提醒，无论是调查“小松瑞穗”还是探索寺庙，两件事并不冲突。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晚饭前解决。
原因很简单，它们刚好在同一条铁路线上——东都环状线。
本地人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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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川法生家离新宿很近，他们理所当然选择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新宿三丁目这家宠物医院的规模不是特别大，但院内设施十分完备，门诊大厅透亮、宽敞，从前台到诊室区分了猫科和犬科，不仅避开了猫狗见面一眼不合就开干的风险，就连异宠也分隔出了独立的诊室。可谓是非常细心周到。
贸然调查恐怕会打草惊蛇，谨慎起见，两人采用了不会被起疑的最佳方案。
萩原研二笑容满面：“我们来给小猫咪打疫苗。”
“就是这只小猫咪。”琉璃配合地将买来的手工毛毡猫抱在怀里，充当混淆视听的道具。
为了达成以假乱真的效果，毛毡猫底部植入了含有“灯草”名字和毛发的符咒戳，摇身一变成为了猫咪式神。
实际效果自然比不上真正的灯草，但对普通人类来说足够了，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和真实的三花猫没有区别。
“好的，请在问诊单上填写信息。”负责前台接待的护士亲切地递出一份表单，“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一定有个好听的名字吧。”
“喵~”毛毡猫“灯草”乖巧的叫了一声，尽职尽责地对被彻底迷惑的护士小姐撒起娇来。
“好可爱~！”护士小姐姐非常捧场，甚至一脸欣喜，“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琉璃笑着同意了请求，一点也不担心手感问题，“它很喜欢被人抚摸。”
这句话没有半点毛病，本尊灯草确实很喜欢漂亮小姐姐，也更享受漂亮小姐姐的抚摸。
“喵~！”
撒娇猫咪表现异常优秀，活灵活现的演绎了本尊那副不要钱的献媚模样。
这番操作要是让灯草知道了，不知它会怎么想，是叫嚣着堂堂猫又大人被当成了工具，还是撒泼哭诉没有机会和漂亮小姐姐贴贴呢？
琉璃在内心腹诽。
猫咪饲主面带微笑，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派出式神潜入医院监控系统和内部行政区域查找线索。
萩原研二冒着憋出内伤的风险自发填写问诊单，填写的过程中稳定发挥个人魅力打探情报。
两人分工非常明确且高效。
……
因为接种宠物疫苗要遵循严格的流程，目前无法满足疫苗注射条件——也不可能满足，两人顺理成章坐在候诊区，假装商议疫苗事项，低声交接各自负责部分的工作进度。
萩原研二：“小松小姐在两个月前辞掉了这边的兼职，据说是找到了更适合的工作。”
琉璃：“式神在监控系统找到了小松瑞穗请辞的画面，与内部排班、人事系统吻合。”
萩原研二又说：“护士小姐的表现很自然，完全不像在故意隐瞒。”
琉璃附和：“式神没有发现有密室的痕迹，也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两条线相互印证，说明这里不是小松瑞穗出事的地方。
既然这里没问题，自然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起身，准备赶往下一个地方。
“琉璃小姐？！”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白大褂的清秀青年认出了琉璃，灰绿与金棕的异瞳震荡着一层惊疑之色，显然对她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
琉璃抬眼望去，对青年的出现同样感到惊讶，灿金眼瞳漾起少许暖意：
“好久不见，昴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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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猜出了什么，年轻的宠物医生把他们带到了一间问诊室。
门牌上标明他的姓名——皇昴流。
经过简单的寒暄，萩原研二了解到这位气质忧郁、温和有礼的青年是琉璃多年未见的熟人。
琉璃面含微笑，言语间有着轻浅的怀念：“真没想到你考了兽医证、成为一名宠物医生，我记得你以前的梦想可是动物园饲养员呐。”
皇昴流语气平淡：“嗯。因为这里是最接近那个人的地方。”
琉璃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人正是前文提及的她收敛尸体的对象。
她看着这个义无反顾把自己困在过去的青年，千言万语只剩无限感慨，“你还是一点没变呢。永远都把他人看得比自己重要。”
即便生死相隔，也想牢牢牵住与重要之人的羁绊，这样的执着心情她深有感触，自然不会劝阻。
“琉璃小姐为什么在这里？”皇昴流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没有值得在意的事物。
琉璃眼神扫向怀里的毛毡猫，“来打疫苗。”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皇昴流短暂的一愣，缓缓开口：“式神不需要打疫苗。”
琉璃丝毫不意外，眼前这个心如止水的宠物医生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类。
“来打听点事。”
皇昴流目露了然，“是和最近发生的异变有关吗？”
琉璃颔首，仍然没有半分意外，仿佛青年的察觉非常合乎情理。不如说，以他的才能没有察觉出什么，反倒异常了。
于是面带好奇地问道：“昴流先生在什么时候察觉的？”
皇昴流：“小半个月了，神威和小残正在调查。”
琉璃眉眼上挑，俨然一副惊疑的模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皇昴流摇了摇头。
琉璃凝眉，意识到时间线不匹配。
为了不牵连太多的人，沉声嘱咐道：“这件事你们不用管，我会处理。”
皇昴流没有多问，应声道：“我会转告他们。”
或许是感受到气氛的微妙，萩原研二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
他对这位年轻兽医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总觉得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谈话的内容像是透露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透露。
难道是什么超能力联盟的大能？虽然他没听过这种联盟就是了。
就在萩原研二内心浮想联翩的时候，琉璃直接向寡言少语的宠物医生说明了真实来意。
听到小松瑞穗名字的一霎，皇昴流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稍作思考，将所知道的内情全数告知。
归纳总结就是：小松瑞穗在年前入职，主要负责夜班看护，为人心地善良，细致入微，对小动物们照顾有加。同时在好几个地方打工，直到两个月前，小松瑞穗以时间调配不过来为由主动提出了辞职。
这番说辞和之前打探出的内容一模一样。
以琉璃对皇昴流的了解，如果这里有任何问题，他不会不知道，更不会坐视不管，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善良的性格。
“我听院长说起过，她去的是米花町一家名叫木下心理咨询所的地方，那家店在业内有一定口碑，工资待遇也很不错。”
皇昴流同样了解琉璃，知道她不会无故打探这些消息，猜测其背后和异变有关，于是尽可能提供更多的信息，“我没有听到过她有什么感情纠葛，是个很干净的人。”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琉璃小姐可以随时来找我。”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找你们的。”
——若非必要，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琉璃主动结束了交谈，起身告辞。
忽然间，她想起什么，脚下一顿，回身提醒他说：“昴流先生记得常去岚山墓园看看皇奶奶，老人家孤零零的待在那里会寂寞的。”
听出了她的关切，皇昴流垂眸，眉间拢上一抹忧愁，轻声说道，“盂兰盆会的时候，我和神威去看过了。”
琉璃闻言，略显惊讶地盯着那双灰绿与金棕的异色瞳，仿佛对他主动去祭拜的行为很是意外，但很快她就换上欣慰的神情，“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