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展厅角落有一套黑色真皮沙发,大概是给客人歇脚的。李寒露原以为尹泽川会带她到那儿去,哪想尹泽川倒退数步,直接将她放上玻璃展柜。

    展柜中陈列珠宝,华美炫烂,烨然生辉,件件都是能数出些历史来源的无价珍品。李寒露悬在一条宫廷风格红宝石项链上方,宝石切割精美,夸张华丽,项链设计带着文艺复兴时期特有的古典与奢靡。玻璃毕竟是玻璃,李寒露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即使被吻得目眩神驰,也依然费力维持住最后一丝毫无意义的理智,“……这玻璃会不会被压坏啊?”

    尹泽川低声一笑,在她颈间重重吮吸,熟练地伸手撩开裙摆,在柔嫩大腿根反复摩挲,“放心,不会。”

    李寒露总算松了口气,心说今天选这条裙子根本就是个错误决定。但凡穿条曳地长裙,脱不好脱撩不好撩,尹泽川心有忌惮,也不至于如此狂悖无道。正神游着,尹泽川的后半句又追了过来,“但不能压得太重,警报会响。”

    李寒露一惊,立刻就要往下跳。尹泽川笑出了声,箍着胯骨将她按住,“别怕,别怕。不会响。”

    尹泽川这模样看着太不正经,李寒露拿捏不住哪句话真哪句话假,瞋他一眼,又羞又怒,“到底会响还是不会响?”

    “不会。我开玩笑的。”尹泽川反复以轻柔的吻安抚李寒露,似是怕她不信,手肘往展柜上重重一砸。“看。”

    此时馆内的背景音乐是一首小提琴曲,短促高音带着拉弦乐器微妙的撕裂感,让人兴奋也让人惶恐。重击落下的瞬间李寒露以为会听到尖锐警报,然而乐曲仍在继续,展厅盛大而广阔,尹泽川将她温柔注视。

    没有任何不期而至的警报会将他们打扰。

    两人都不可能随身带安全套,尹泽川再荒唐也不至于真做到底。可大约是新奇环境更易刺激神经,李寒露觉得尹泽川近乎带着一种奇异的疯狂,既要铁了心折腾她,这一通翻覆也足够要人性命。五度相生律织出辉煌旋律,李寒露似乎被曲调感动了,额头抵着尹泽川的肩膀发出轻微的呜咽——我操控命运,也被命运主宰;我见过星辰和大海,也见过利剑与盾牌;我向往自由,也渴求爱情;我歌颂生命,也赞美你。尹泽川悸动于李寒露含混的泣音,轻轻握住她颤抖的右手,在她掌心留下一吻。李寒露睫毛轻颤,巴洛克曲调强烈而生动,就在跳弓辗转翻腾时,大门忽然被重重一推。

    “门怎么打不开?锁了?”声音隐约传来,听着耳熟,像是刚遇见的那位朱老板。

    “锁了应该完全推不了才对,这怎么还能推一点?”朱夫人以为大门只是卡住,遂又伸手推了两下。

    李寒露心惊肉跳,慌不择路,门把手与手杖撞击出咣咣两声,李寒露衣不蔽体地就要蹦下展柜。尹泽川按住她,将瑟缩发抖的人拢在怀里,食指轻轻压住她的嘴唇,“嘘……别怕。他们进不来的。”

    “可是……可是……”

    尹泽川背对大门,宽阔背影完完全全遮挡住门缝透来的光线。朱夫人推门未果,对朱老板道:“要不你给尹老板打电话问问。”

    门外人声渐远。李寒露松了口气,心脏却仍狂跳不止。尹泽川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抓住李寒露的手放在皮带扣处,示意她解开。

    恰逢朱老板的电话追来。尹泽川接起电话,逢迎两句。李寒露突然起了坏心,扬起眼梢挑衅地看着他,解了皮带与扣子,拉开拉链,将手伸了进去。

    尹泽川控制得极稳,呼吸丝毫不乱,连笑声都从容得恰到好处,“真抱歉朱老板,四楼的特别展厅今天不开放……我现在不在艺术馆。下次,下次约个时间,我一定陪您和夫人好好参观。”

    挂断电话,尹泽川又联系工作人员,吩咐去他办公室衣柜里拿一套西装,再准备湿巾和纸巾,将东西都放到展厅门口,然后整个四楼清场。

    这命令太过邪门,李寒露揣度接电话的就算是个草履虫也能构思出一篇少儿不宜。“你说这么迂回干什么,你干脆让他们打开监控看直播算了?”

    “那可不行。”尹泽川俯身凑近,亲她嘴角,“我家宝贝不能被别人看。”

    命令虽然邪门,两个电话的语气却都毫无破绽。坏心落空,李寒露嫌没劲,又收回手。尹泽川眯起眼睛,见以眼神震慑不了对方,干脆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展厅角落,利落地将人丢进沙发。

    “尹泽川你——”

    尹泽川重量一压过去,李寒露立刻说不出话。

    尹泽川太了解她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分肌理,哪里敏感,哪里容易让她战栗与震颤,即使并未荷枪实弹,也有无数方法让她求饶。小提琴曲循环往复,结尾颤音落下,窗外斜阳泼洒,破碎喘息终于渐渐平复。身上浸了一层粘腻的汗,沙发上更是花里胡哨,李寒露靠在尹泽川怀里,手指都不想费劲挪动。

    尹泽川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嘬一个吻。李寒露任他摆弄,连平日嬉笑挑逗的力气都没了,能看出确实被折腾得够呛,不然也不会这般乖得要命。

    累一点好,不像今天讲故事时一直在笑。当今天中午两人分坐餐桌两端,李寒露说起在美国的匆匆数年,语调轻浮夸张如同嘲讽他人闲事,甚至间或带些说书般的戏言。两人角色调换一般,李寒露时时笑着,尹泽川却笑不出来,只严肃而沉默地倾听一切。

    嘴唇软嫩,美丽却也脆弱。尹泽川将手指轻点在对方下唇中央,如同抚摸价值连城却极易破碎的珠宝,“那一切发生之后,你哭过吗?”

    怀中的人仿佛僵硬了极其短暂的须臾,然后又恢复松弛与慵懒,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还打了个哈欠,“我不需要哭。”

    “这就是症结。”

    李寒露抬起头,“你希望我哭?”

    哭从来不是目的。尹泽川说:“我希望你快乐。”

    李寒露又趴回尹泽川肩上,困倦地闭上眼睛,“倒也不必执著这个。保持创造性的秘诀在于保持痛苦。”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做个庸人。”

    李寒露哼笑一声,并未将他这话当真,“我如果真是个庸人,你才不会喜欢我。”

    这话说得颇为自恋,却也算事实。自打初遇,两人无论聊什么都极其投契,说不完的话,接不完的梗,从来不会一方抛出话题却砸中对方的知识盲区。李寒露自忖也就是输在年龄,尹泽川才显得事事比她高明,倘若两人年龄相仿,大抵是棋逢对手、并驾齐驱。

    “露露。”

    “嗯?”

    “你若是想哭,可以哭一场。”

    李寒露心说尹泽川的癖好真是愈发让人琢磨不透,抬眼睨他,哼道:“当我闲的?哭什么哭。”

    尹泽川没说话,只看着她。李寒露被对方的深邃眼神激得心底发颤,也觉刚才那回答着实无礼,软着调子撇撇嘴,“我哭不出来。”

    尹泽川轻声喟叹,俄而,凝视着李寒露认真道:“露露,我后悔了。”

    李寒露一愣,从没想过尹泽川是会言悔的人。可这悔是在悔什么李寒露也拿不准,想着总不能咱俩现在都这样了你跟我说你后悔跟我搞在一起吧?

    尹泽川说:“如果当年我和你在一起,你会比现在快乐。”

    忙过拍摄,再忙后期。好在素材已经拍好了堆在那里,毛头学生再不靠谱也不至于搞出离谱的创新,因此李寒露只是偶尔盯盯,在他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参谋一下。

    “其实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见李寒露回好微信,尹泽川将李寒露鬓边一缕长发拨了拨,大手揽在纤细腰间,与她在镜中对视,“短剧成本低,学生更是廉价劳动力,你完全可以只做投资,用节省下来的时间去做新项目。”

    今日尹泽川陪李寒露来挑出席电影节的行头。有尹泽川撑腰,李寒露连门店都能选最贵的进,可时间有点紧,也只能选成衣。尹泽川显然是熟客,sales都认识他,听说是给李寒露挑礼服,当即热情引路。李寒露最近看多了狗血剧本,总觉得对方随时会冒出一句“已经很久没见过少爷笑了”——也不对,尹泽川的年龄可以当老爷。

    “尹老板对我是有什么误解?”李寒露一手提起裙摆,对着镜子凹出个目空一切的造型,虽然没配任何珠玉,但尹泽川就是最体现她品味的时尚单品。“我就是尹老板口中的‘廉价劳动力’。这小剧组当初是我半路捡的,没人投资他们就得歇菜,所以人力成本已经压缩到低得不能再低。我亲自管了剧本和拍摄,才能有更多钱去做投放。”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尹泽川不置可否,只道:“我从没想过你会做这样的项目。”

    李寒露听得懂尹泽川的潜台词,洒脱地回身拍拍他肩膀,又示意sales去拿另外一件,“既然劣币总要驱逐良币,那不如我自己来驱逐我自己。”

    李寒露对此很看得开,赚赚快钱也无不可,但尹泽川自小顺遂,理想主义精神简直深入骨髓。“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上面。”

    “这怎么算浪费时间?我是在赚钱哎,大丈夫能屈能伸。”趁sales不在,李寒露翘着脚挂到尹泽川身上,手臂勾他脖颈,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贴靠上去,“这年头两袖清风根本拍不了电影,就算拍了也没话语权。哎,我最近没少研究短剧,对比一下就觉得我们那短剧真是不错,要狗血有狗血要悬念有悬念,制作精良还有三线小花压阵,赔钱绝对不至于。只要能让我赚上一笔,周转得开,接下来我就再同时投两个短剧,然后就能坐镇后方,奴役廉价劳动力,像你这样当当资本家啦。当然,虽然赔钱不至于,爆不爆也得看命吧。”

    “露露,”尹泽川微微蹙眉,“有我在,你不需要为钱操心。”

    这话足够动听。李寒露嬉笑着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怎么,包养我吗?”

    李寒露不过玩笑,尹泽川眉头却蹙得更紧,严肃回答,“不是包养。”停顿片刻,纠正道:“是投资。”

    李寒露撅嘴哼了一声,也说不上对尹泽川这一词汇选择是何感受。尹泽川正色道:“露露,让我投资你的电影吧。”

    一听这话,李寒露嫌弃地推开他,“不要你的钱。一股醋味儿,酸死了。”恰逢sales推着长裙进门,李寒露走过去打量几眼,心不在焉同尹泽川扯皮,“再说电影节报名都报完了,片花也拍了,你这不是马后炮么?”

    尹泽川笑笑,知道劝不动李寒露,遂也没再坚持,只挥手让sales出去,走到李寒露身后给她拉拉链,“要是需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

    “哎你别说,还真有你能做的。”拉链才拉到一半,李寒露猝然回身,“你这文本能力不写情话可惜了。以后来帮我写剧本吧。”

    尹泽川一怔,随即笑问,“什么文本能力?”又觉这话意有所指,“你是指我说过的哪句话?”

    李寒露心里偷笑,将头发撩到身前,昂着下巴命令尹泽川继续拉拉链,“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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