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尽管这段时日两人每夜交颈而卧,耳鬓厮磨,可实际上所有接触仅止于亲吻抚摸,纯洁得堪比高中生。即使表面风平浪静,李寒露心中也始终有个疙瘩,这让李寒露只享受并沉醉于浅尝辄止的亲热,始终不愿与尹泽川更进一步。

    然而这一瞬间,李寒露心底被压抑许久的藤蔓瞬间野蛮疯长,在冬日里穿破雪地冰层,张牙舞爪沸沸扬扬。

    李寒露甚至没来得及先发制人,尹泽川已经在她一个眼神之后吻了上来,牙齿磕到嘴唇,再轻柔吮吸抚慰。李寒露伸手扒尹泽川的领口,狠揪猛拽,扯了半天不得要领,一颗扣子都没扯开。电影声音嘈杂恼人,李寒露又去抓遥控器调音量,可也不知是按错了键还是怎么,电影反倒喧哗得愈发热闹。

    李寒露顿时着恼,恨恨甩开遥控器,紧搂尹泽川的脖子与他胸膛相贴,吻似烈火睫毛交错。尹泽川在李寒露后腰抚摸揉捏,如同安慰,直到那截窄腰被染上热量,才将大手探入薄薄衣衫。

    电视突然黑屏,黄金海岸的彻夜狂欢戛然而止,客厅失去光源,光线骤暗。心跳共振,响如擂鼓,隔着两人紧贴的胸膛,在突如其来的静谧中震耳欲聋。

    尹泽川拿遥控器关了电视。

    “露露,别急。”尹泽川勉强压抑喉间喘息,细细碎碎轻吻着她,“我们去床上。”

    “不好。”李寒露嫌那吻不够,却偏被尹泽川掌控了节奏,藤蔓抓得人心痒难耐,李寒露恼火地咬他嘴唇,“就在这里。”

    “安全套在床头。”尹泽川由着李寒露胡闹,依然耐心问她,“我们进卧室,好不好?”

    李寒露忽然又不闹了,抱着尹泽川的脖子愣愣眨眼,“你的手……能行吗?”

    这话来得意外,尹泽川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在她臀上轻拍一下,“伤的是手,又不是腰,有什么不行的?”

    “可是——哎哎哎哎——”李寒露话没说完,就被尹泽川带到身上,单手抓着大腿抱了起来。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不远,尹泽川来到床边,试图将怀中的人放到床上,然而怀里趴的是只八爪鱼,带吸盘的,吸上去就甩不脱。

    “露露,”尹泽川笑着叫她,“松手。”

    李寒露转转眼珠,一脚勾尹泽川的腰,另一脚踩着床沿借力,按着对方肩膀,使了个巧劲儿,直接把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放倒在床上。卧室里没开灯,仅有客厅借来的一点点光亮照亮尹泽川的侧脸,李寒露倏然又乖起来,伏在尹泽川胸膛上舔舔嘴唇,正要偷一个吻,忽然天地倒转,后脑被压进柔软被褥,尹泽川在昏暗中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泽川。”

    隔了两秒,尹泽川说:“我在。”

    李寒露轻轻眨了眨眼,眼中盛着晶莹水汽,掬起月光,极美极亮,“我要看你脱衣服。”

    尹泽川仍与她对视,缓慢直起了腰。修长手指按在领口,轻轻勾开贝母扣,然后一颗一颗,逐渐向下。衬衫敞开,露出结实而宽阔的肩,再脱背心,强壮胸腹彻底暴露。

    尹泽川的躯体惊人地紧实漂亮,年龄于他而言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凝固数字,这一瞬间李寒露相信了他说的话,他是不会死去的神明。

    神明微微俯身,长睫低垂,大手撑在李寒露耳侧,轻声问她,“就像这样?”

    李寒露嘴唇发干,拿不定主意应该看身体还是看脸,少看了哪个都亏,左右为难。

    见李寒露不应声,尹泽川将身体压得更低了,伏在李寒露耳畔,咬着她的耳朵说了句与其平日绅士外表背道而驰的下流话。

    床笫间的下流不叫下流,情趣罢了。男人躯体的热度让李寒露连脚趾尖都开始燥热,李寒露愈发难耐,正打算按尹泽川刚才说的来做,两只手腕却突然被死死捉住,按在头顶。

    尹泽川一手制她两手,不费吹灰之力。李寒露试了试,挣脱不开,嘴巴一撅,软着调子唤他,“泽川……”

    尹泽川竟不放手,眼里的光愈发深邃,陡然重重压下了吻,吸吮噬咬间跌宕缠绵。

    尽管被控于股掌之中,这却让李寒露奇异地兴奋着,李寒露屈起膝盖蹭尹泽川的腰,下巴高高昂起,等一个吻,也等切割咽喉的餐刀。

    文学作品与艺术作品看多了,总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用鲜血和死亡来证明。

    云消雨散,两人再度回到沙发,依偎在一条毯子里,犹带着薄汗的皮肤不厌其烦黏黏腻腻地摩擦。室温足够,其实这毯子完全多余,但李寒露偏就想要围着,围出可以让她与尹泽川亲密无间的偏安一隅。

    李寒露想来支事后烟,最好同尹泽川一人一口,烟草寸寸成灰,火花向上蔓延。可尹泽川不知道她抽烟,李寒露思考之后决定放弃这一想法。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法国电影,尹泽川选的,李寒露没看过,只大约猜测这是个爱情片。李寒露听不懂法语,也不想看字幕,尹泽川就将电影静音,两人只看那斑斓画面,偶尔就着构图聊两句,或者接一个吻。

    “泽川,你知道中国的第一部电影是什么吗?”李寒露突然问他。

    重游巴黎的提议被拒绝,世界的第一部电影已离他们太过遥远,然而这个问题李寒露有信心考倒尹泽川,能考倒他的问题可不多见。

    果然,尹泽川顺着她的话问,“是什么?”

    “《定军山》。”李寒露翻转手腕,捻了个兰花指,嗓音拘着,轻声哼唱,“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传令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李寒露压根没学过唱戏,唱着唱着气不够用,眼见这调子要断,哪想尹泽川竟接了上去。李寒露惊讶得裹着毯子坐直了瞧他,“你还会唱京剧?”

    尹泽川将人捞回怀里,免得毯子漏风,笑说:“我爸妈经常听。”

    两人这电影看得漫不经心,片刻,尹泽川又开了口,“对了,我过几天要出国一趟。”

    “哦。”李寒露闷闷答应,没再言语。近来尹泽川日日陪她已属难得,总不能让尹泽川为了陪她什么也不做。

    “走之前还得约个朋友吃饭。你最近晚上有约吗?”

    “没有啊。怎么了?”

    “如果你最近也需要约人,咱们两个就约到同一天去,这样可以多出一晚待在一起。”

    两人距离极近,尹泽川的声音就也放得很轻,落在李寒露耳畔酥酥麻麻,是气流也是电流。不过经尹泽川提醒李寒露倒想起来,她确实欠着一顿饭。

    高磊。

    之前请高磊帮忙,总得找个机会表示谢意,这谢意要是不靠饭局彰显,李寒露怕他想歪。

    高磊爽快应约,还说他近日经朋友介绍知道了一家不错的法国餐厅,不如这次去吃法餐。李寒露正要答应,高磊又补充道:“那家餐厅开在一个私人艺术馆的一楼,听说过的人不多,很低调,但据说厨师手艺非常不错。”

    李寒露脑瓜子嗡嗡的,断然拒绝,“既然这次我做东,那就应该我挑地方。信我一次,保证让高总满意。”

    总算这位高总是个好说话的,李寒露直接约了与星空艺术馆在两个方向的餐厅。

    当晚尹泽川先去赴约。李寒露一直等到尹泽川离开,才迅速蹦着高儿洗了把脸,胡乱在脸上糊出一个妆来,换上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李寒露订的是家米其林,与高磊几乎同时到达,两人打过招呼一起进门,大厅落座。点餐之后,高磊将精美厚重的菜单还给服务员,随意调侃道:“李导的要求还真是别出心裁,我可差一点没完成任务。”

    李寒露在高磊对面坐得笔直,脸上是从前照着镜子练会的标准笑容,灿烂而优雅,精准而真诚,“差一点没完成,那也是完成了。”

    高磊正要说什么,又想起一事,叫服务员过来,“之前你说要尝尝这家的冰淇淋,刚才咱们是不是没点?”

    “哦对,看我这记性。”李寒露敲敲脑壳,让服务员加两份芝麻冰淇淋,“网上对这冰淇淋评价可高了。”

    趁着菜还没上,李寒露去洗了个手。餐厅中播放着悠扬舒缓的小提琴曲,灯光是暖调的,格外催人入眠,李寒露甚至对着镜子打了个哈欠。洗手完毕,正当李寒露脚下步伐走得随意,专心将俩手背对在一起搓护手霜,熟悉嗓音忽然入耳,“露露。”

    天上咔嚓一道雷,给李寒露的脑神经都劈焦了。

    我是谁。我在哪。

    李寒露硬着头皮缓缓抬眼,尽管在无数微秒之间拼命祈祷,客观现实却依旧没有以主观意识为转移,尹泽川正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凝望着她。

    太寸了。

    李寒露欲哭无泪,早知道不如听高磊的。

    李寒露勉强使用烧焦的神经元思考应该如何应对,嘴角机械地高高扯起,若无其事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眼珠子却不由自主瞟向高——卧槽,高磊呢?高磊哪儿去了?

    蕾丝桌布自桌沿垂落,前菜已上了桌,桌边的人却不翼而飞。

    尹泽川笑问,“你约了人?”又往大厅扫视一圈,“你坐哪里?大厅?”

    被正房撞上夜会其他男人,这是一道送命题。李寒露糊弄着往那空桌与另一桌的中间位置胡乱指了指,“那儿呢。”

    另一桌只坐了一个女生,正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看样子是在等人。

    尹泽川竟真就这么误会了,“我去和你朋友打个招呼?”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李寒露绞尽脑汁想该如何把尹泽川打发走,餐厅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戴棒球帽背着运动背包的年轻男孩气喘吁吁,奔到女生对面坐下,“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

    尹泽川瞬间错愕,还没等问出什么,铁树掩映的角落突然转出一个人影,高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两人的方向走来。

    可能是刚才坐的位置信号不好,高磊换了个地方日理万机。

    通话结束,李寒露眼看着高磊按断电话,眼看着高磊打字,眼看着高磊锁屏,眼看着高磊抬头——

    李寒露猛然拐起尹泽川的胳膊,把他往窗边死拉硬拽,借着尹泽川的高大身躯遮挡自己,瞎话张口就来,“我记得网上说这家店外面有个特别好看的喷泉,来的时候我好像都没注意,在哪儿呢,从这边能不能看见……”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叫她,尾调扬着,轻松却也疑惑。

    “寒露?”

    李寒露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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