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学校的明星人物，难免会有人关注校草和校花的动向。
不过偷拍照片的人也着实不磊落，把信寄到他这里也没安好心。
“嗯，学习上他帮了我挺多的，我开心能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
确实是好朋友。
目前也只能是好朋友。
李华满是肥肉的手掌覆盖在信封上，他心中有数，这女孩应该不会在高中谈恋爱，光从她倔强的眉眼就能看出一二。
再给她一个机会吧，比起照片，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以后成绩不降反升，他到时候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李华问：“下个月初省里组织英语、奥数、物理类竞赛，你有兴趣参加吗？”
谈云尔依稀记得，之前某人跟她提起过，省里每季度都会举办一次的竞赛。
谈云尔思忖一下：“老师，我想参加，想挑战一下自己。”
李华欣慰的推了推眼镜，果然没有看错。
他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好，报名表给你，下周一前交给我。”
谈云尔双手接过：“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打开聊天框：【你会参加竞赛吗？这是老班给我的报名表。】
那天从公园回来时，两人互加了对方微信。
她平常也不爱玩手机，时倾是通讯录列表唯一好友了。
时倾一直没回信，她也没想太多，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开始刷英语阅读理解题。
一直到了晚上，下自习。
谈云尔打开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我陪你去。】
她愣了一秒，高兴的是他回了信息。
但表情又很快凝滞了。
陪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不参加比赛了吗？
她打字过去：【你会来上课吗？爷爷身体可好点了？】
那头没几分钟便回了信息：【好多了，暂时不会来学校。】
谈云尔：【好吧，那我把老师上课的重点，都发给你。你成绩这么好，稍微看看就能明白。】
那头秒回：【你真好。】
谈云尔收拾书包，回家继续刷题到十二点。
周末下午她仍然会坐应夕的车去给迪迪上课，小孩记忆力很好，掌握的单词也越来越多。
应夕外婆在家时还会给他们削水果，拉着谈云尔的手聊家长里短，很舍不得她离开。
整得应夕都要吃醋了：“外婆！我在家时你就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别聊了，尔尔要回学校看书做题了！”
外婆拗不过她：“我什么时候对你不温柔了？明明是你嫌我这个老太婆嘴碎，不肯听我唠叨。好了好了，你们快回学校吧，我才懒得管，我要出去打牌了！”
出门后，经过时倾家时，她还会有片刻伤神。
应夕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知道她闷闷不乐是因为什么。
这都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时倾还没有回学校上课。
应夕听父亲说时家的企业出了不小的问题，此刻乱成一锅粥，对外却一直封锁消息，目的就是为了稳住上班族和其他投资者。
也不知道时向前在搞什么名堂，连学都不让儿子来上了。
应夕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更不敢贸然提及此事。
她想，不管时倾家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影响谈云尔的心情，她本就与这些汹涌暗流无关。
“放心，他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会回学校的。”
谈云尔点头：“应夕，我知道你跟他接触不多，但是……连你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什么了吗？”
她总感觉时倾的家庭关系很复杂，也绝不仅仅是出了爷爷生病这种事情。
一定还有别的，不然他那天不会那般伤心难过，也不知道他此时心情好些了没有。
“尔尔，这些公司之间关系错综繁乱，表面看似光鲜，内里可能岌岌可危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时倾他那么聪明优秀，上天会眷顾他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就认真准备高考，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谈云尔握着手机，翻看聊天框，但凡问及家事，时倾都没有回答。
到学校后，她跑去问许意萧和顾松，两人说并不清楚内情，只知道爷爷生病，父亲公司出事。
跟从应夕那里得知的消息差不多。
而且聊天对话框里，距离他最后一次回消息已经过去五天了——
十一月十六日。
谈云尔：【这是于老师讲的化学题，之前从来没做过，差点掉坑里了。】
时倾：【聪明如你。】
十一月十八日。
谈云尔：【我已经在背四级的英语单词书了，背了五分之一，你要背吗？】
时倾：【之前背完了。】
谈云尔：【牛。】
十一月二十一日。
谈云尔：【听说你父亲经营不善，公司出了问题，会对你有影响吗？】
十一月二十五日。
谈云尔：【今天做的古文翻译题，完全没有看懂，全部都翻译错了，时老师有没有什么技巧可以传授？】
时倾：【技巧就是多积累。】
十一月二十七日。
谈云尔：【许意箫和顾松说你不理他们两个，还挺伤心的。不过还好他俩心眼大，也不会斤斤计较，选择体谅你。】
时倾：【有些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谈云尔：【如果你想倾诉了，我愿意随时做你的聆听者，并且会替你保守秘密。】
时倾：【谢谢。】
十一月二十八日。
谈云尔：【老师上课又提你名了，说你的解题思路是最快最有效的，但是有些超前，可能反而丢失步骤分。我觉得这反倒是在夸你聪明。】
时倾：【不聪明怎么教徒弟？】
十一月二十九日。
谈云尔：【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
刚开始给他发老师授课内容的重点，他还会回几句话，或者是表情包。
但这几天却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电话更是无人接听。
距离高考只有两百来天了，学校里氛围也越来越紧张。
十二月初，辰赋只给高三学生放两天月假。
谈云尔家里有亲戚结婚，所以母亲要回漓县一趟。
她背着一沓练习题，去超市帮妈妈照顾工作。
“你好，佳乐超市，欢迎光临。”谈云尔抬头望向客人。
是一群男高中生，穿着一中的校服。
“哟，这不是辰赋校花吗？这么巧？”一个男生笑嘻嘻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一手插裤兜，自认为很拽的模样。
个头最高的男生瞪了他一眼：“注意形象，别跟个痞子似的，咱们是文明人。”
他走到收银台前，距离她很近：“你这儿有烟吗？”
“有，就在门口柜台里。”谈云尔指了指。
那人却没动：“不认识我了？”
她看着他夸张的黄色爆炸发型，还化了点点墨色烟熏妆，虽然造型雷人了点，但长相还不错，有种野性狂傲的赛车手气质。
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从来不以貌取人。
“不好意思，没有印象。如果你买好东西了，现在就为你结账吧。”
谈云尔没功夫跟人闲聊，急着写题目。
“看来学霸校花记性不太好啊，那行，本少爷再自我介绍一次——
李霁，一中的，上次和你们辰赋篮球比赛，我是前锋。”
“哦……”
还是没印象。
李霁嘴角叼着一根烟：“礼物收到了吗？”
谈云尔疑惑：？
“你该不会扔了吧？积木音乐盒。”
她恍然大悟——想起那张纸条还写着一句：见到你很开心。
原来是他。
李霁眯了眯眼，吞云吐雾。
“听说你跟时倾关系很好——
你知道吗？他家里出大事了。”
谈云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看来他也没把你放心上。”李霁打开微信付款码。
机器发出“嘀，付款成功”的声音。
谈云尔盯着他：“出了什么事？”
“你去问他就好了，不过他这人脾气臭，不是什么好人。”
谈云尔握紧拳头，一字一顿：“不会，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李霁没料到她这么严肃，像是护着自己很重要的人。
“你喜欢他？”
谈云尔没有吭声，毕竟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就算喜欢，至少也要等到高考之后再说吧。
她低头将发票递给李霁：“请问要塑料袋吗？”
李霁垂眼扫了那张发票，眼神看向她，尽是玩味。
“要不——试着喜欢我怎么样？我家境不比他差，而且他父亲这些年经营不当，恐怕时氏集团早就是个空壳了。”
……
谈云尔不想听他胡诌，她只想听时倾亲口告诉她。
再说了，就算是空壳又怎样？他那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并不需要靠着那个冷血残忍的父亲过活。
“对不起，我还要学习，你不买东西的话请离开。积木音乐盒我没用过，到时候会让快递寄给你。”
谈云尔冷着一张脸，就差写着慢走不送四个字了。
李霁吃了闭门羹，站在原地有点尴尬，不想再自讨没趣。
“行，你考虑考虑，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留下了一个手机号，掀开门帘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应夕看着远去的身影，想起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叹了一口气。
打开微信，依然没收到任何消息。
月假结束后，海北正式进入冬季。
夕阳都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冬天的海北市阴湿寒冷，路光闪烁在刚刚解冻而湿漉漉的台阶和砂石路上，仿佛将傍晚凝冻了。
谈云尔独自走出食堂，经过教研楼时，突然楼上倒下一盆水，被淋了个满身。
她皱着眉头，死死咬住嘴唇，脑袋极其用力的抵挡水的重量。
“哈哈哈哈……！”
头顶传来诡异扭曲的女孩子的笑声。
是特长班的那几个人。
都在笑。
谈云尔听得出，笑声最大的那人，是许真真。
一个蓝发女孩探出头望着楼下，阴阳怪气：
“哎呀，这不是勾搭时倾的校—花—吗，对—不—起—啊，没看你从这里经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