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向前回到时氏集团。
助理捧上资料：“时总，负面新闻已经尽量压下来了，外界还不知道这事，但是资金链断裂，上哪儿筹钱还那些项目的款项？”
时氏集团大厦，顶层办公室空气骤冷。
时向前再次确认：“许总那边怎么说？”
助理：“他还是之前那个条件。”
“让时倾娶他女儿？”
“不过这次改了口。”
“改成了什么？不用娶了？”
“不是，他的意思是……让少爷入赘。”
时向前把一沓资料摔在地上：“不可能！许岩那个老狐狸！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背地里搞的鬼还少吗？如今这算盘都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
助理见惯不惯，淡定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
“您消消气。”
时向前拉过一把椅子，瞅了瞅窗外：“老爷子身体不好，我已经联系了瑞士顶尖专家，过段时间就把他接过去。”
助理倒上一杯茶：“少爷不肯答应，该怎么办？”
时向前语气平缓：“他本来就不喜欢许真真，跟我之间也有很深的隔阂，有关单位已经在调查我们了，时氏集团怕是时日无多。以前对他放任不管，现在可由不得他。”
“捆也要给他捆过去。”
*
辰赋高中部月假结束，校园里又热闹不少。
“听说你们五个人一起去旅游了？”
宋火火课后闲来无事，经过谈云尔座位时主动跟她聊天。
“嗯。”谈云尔本就话不多，回答简短。
右边两个男生坐不住了，时倾爷爷生病，估计他半个月都不会回学校。
可不能给他人骚扰谈云尔的机会。
许意箫和顾松一左一右，勾住宋火火肩膀，看似亲热，实则是把人架着往教室外走。
“哎呀，别打扰人家学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们。我跟你讲啊，我们是坐火车去桂城的，先是坐了四个小时的车，然后啊，去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景点……”
声音越来越远，谈云尔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座椅，陷入沉默。
月假结束后，李华又布置了许多作业，每天写题写得晕头转向。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时倾还没有来学校。
应夕跟她说时倾和爷爷不在家，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郊区别墅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就连许意箫和顾松也不知道时倾人在哪。
谈云尔晚上回到家，拨通那串电话。
响了几声后，那头接起：“喂？”
谈云尔应声：“是我，谈云尔，你爷爷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声音低落：“不太好……可能要去国外疗养一段时间。”
谈云尔：“你会陪爷爷去国外吗？”
时倾没有回答，两边都静默。
半晌，时倾开口：“你明天能来陪陪我吗？我想见你。”
谈云尔想到第二天正好有节体育课，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便答应了。
两人浅浅的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体育课。
一群男生打球回来，瞄了眼后座。
“我去，谈云尔居然没有坐在教室刷题。”
宋火火：“学霸也需要休息的，这一周作业真的太多了，老班真不是人啊！”
许意箫：“把她的作业本拿出来，我要抄。”
顾松：“你就是这么算计大嫂的？”
许意箫把偷作业说得理直气壮：“别说我了，你作业不也没写完吗？难道你不想抄？咱们几个出去旅游净顾着玩儿了，只有谈云尔还在酒店刷了题的。”
顾松疑惑：“你怎么知道？”
许意箫嘿嘿一笑：“应夕告诉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
此时离辰赋一公里远的小公园。
这里环境僻静幽深，鹅卵石子路铺成一圈人行道。
女孩看见不远处的少年，低头盘腿坐在石椅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一袭白色衬衫松松垮垮，消瘦了不少。
谈云尔想，他原生家庭不幸福，如今疼爱他的爷爷也生了重病，一定很难过吧……
她轻轻走到他面前，从兜里摸出两块薄荷牛奶糖。
“吃颗糖吧，心情会变好。”
时倾抬眸，一只细嫩的手掌在面前摊开。
他抓了一颗，拆开包装纸。
还是熟悉的味道。
半晌，他有气无力的开口：“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众人眼中意气风发，孤高冷傲的少年，此刻在她面前放下了所有骄傲，只有她能看见这种伤神落寞的模样，就像儿时那样。
“怎么可能？”谈云尔有些心疼，“你可是海北市各大校园风传的偶像，内外兼修，大家都钦佩你、羡慕你。”
“羡慕？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时倾冷冷自嘲，“我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的，”谈云尔摇摇头，才不是这样，“我知道你爷爷生病了，你很伤心难过，但他那么爱你，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再说了，你还有我这个徒弟呢。我的功课进步这么多，你占了很大部分功劳。”
谈云尔轻轻坐在旁边。
“你怎么可能会没用啊，在我心里，你超厉害的。”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凑近，轻轻抱了他一下，不过零点一秒。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想到那夜他接到电话之后，伤神落寞，也需要朋友的拥抱和安慰。
谈云尔有点恍惚，能主动做出这种举动，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意只是想安慰他。
身体准备后退，可是腰部突然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不要动。”熟悉温热的薄荷气息，透过呼吸穿透脖颈。
时倾下意识揪住她的衣角，闭上了眼睛，神情克制。
“谈云尔，”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会难过吗？”
语调很沉，谈云尔却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异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去哪？为什么会消失？
难道两人不能在顶尖学府相遇吗？
“会的，我会难过的，时倾。”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硬着嗓音：“所以你不要消失，我们一起考最好的学校，去读想读的专业，一起奋斗可以吗？”
“我想一直当你的徒弟。”
时倾神色一凛，心里一个咯噔。
他将她抱得更紧：“好，我答应你。”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承诺苍白无力。
她也并非池中之鱼，总有一天会奔向大海。
不能因为自己残破的家庭，拖累牵绊她前进的脚步。
他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天气转寒，海北市早晨下了一会儿雨，此时空气中还有飘扬的湿气。
谈云尔早上起来有些头痛，第一次向李华请了假。
李华正巧在重新安排座位。
“今天全班同学调整一下座位，请大家都站到教室外面，男女各一列，按高矮顺序排。”
应夕举手提醒李老师：“李老师，时倾和谈云尔都请假了，他们两个怎么办？”
李华的意思是让两个人位置不变，其他人都要变动。
排座位时，一群人叽叽喳喳：“我估计连老班都看出他俩关系不一般了，故意不调整他俩的位置。”
陈豆说的一本正经：“他俩个子都很高，而且视力也很好，坐在后面没关系的。”
“讲不好，时倾大半个月没来上课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啊？”
几人讨论着，但谁也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只能望向许意箫他们。
许意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提醒道：“别瞎打听。”
*
应夕身高一米七，座位排在第一列最后面，正好与谈云尔的位置相对称。
她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啊？为什么我觉得物理越来越难了啊？就没有几道听得懂的题。”
许意箫座位就在左边，他立刻开口：“怎么会？咱们班长大人足智多谋，不会被区区几道物理题难倒吧？”
“你听懂了吗？听懂的话教我啊！”她用笔指着练习册的题问。
“叫爸爸。”
……
应夕露出柔弱可怜的模样：“期中考试我的物理就退步一大截，再这样下去，期末考试就要不及格了。”
许意箫被她的大变风格吓了一跳。
他正了正校服领口，咳了几声：“不会的，别担心，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哪里不会我教你。”
应夕看这招有效，乐滋滋应道：“行！就这一题，帮我看看！”
*
翌日，谈云尔回到学校。
从后门进教室时，应夕在椅子上转身拦住她：“尔尔，你感冒好了吗？”
谈云尔脸色还有些苍白：“嗯嗯，昨天吃了几颗药，已经好多了。”
应夕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对了，老班让你去他办公室。”
谈云尔点头：“好，我现在过去。”
二楼李华办公室。
李华正在批阅班级课后作业，见学生进来，放下手中的笔。
“小谈，我看了你的期中考试成绩，这次进步很大。”
“谢谢老师的教导，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师相信你的能力，”李华看她时表情和颜悦色，毕竟他也没料到这个漓县女孩这么有潜力，“我发现你和时倾走得挺近的，在学习上他应该也没少帮你吧？”
李华火眼金睛。
学校有关他俩的风言风语，最近也钻到了他耳里。
办公桌上摆着一张信封，是有人匿名寄给他的，里面装的是谈云尔和时倾的照片。
前面几张都还挺正常，要么是两人在食堂吃饭，要么就是时倾帮她辅导功课。
他本来也不打算拿这些照片说事的，直到看到最后一张……
是两人在校园附近小公园拥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