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李乔即给陆鸣铖留言：“该转达的都已经转达。没有回应。没有评论。或者，他让我删除你的电话，问王总给了多少钱收买我，以及骂我做事没带脑子、竟然帮王总传话······这些，或许属于他的评论。另外，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陆鸣铖一直没有回复。
晚上十点多，李乔忽然接到晓琪的电话——晓琪又回国了！
“我能到你家住一晚吗？我明天就走。”晓琪很不好意思地问。
“好，来吧。”李乔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结束和晓琪的通话后，李乔立即联系孙婕。孙婕的意思是，只要不睡她的房间，晓琪睡哪儿无所谓。
晚上十一点多，晓琪拖着一件行李抵达。她已经连续两个周末乘坐洲际航班回国，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且憔悴。
李乔为她准备了牛奶、水果和面包。
“明天我想去皓宇家，你能陪我吗？”晓琪一边吃一边问李乔。
“去他家······你是想跟他谈，还是想和他妈妈谈？”李乔问。
“和他谈。”晓琪说。“我可以帮他。我知道他肯定遇到了很多困难，我想帮他。”
“我联系一下郑磊？”李乔问。
“郑磊跟他是一伙的。”晓琪说。“告诉郑磊的话，我肯定又见不到他了。乔乔，明天你陪我去吧？”
李乔正想着怎么回答时，陆鸣铖忽然打来电话。她和晓琪打了招呼后，躲到孙婕的房间接听。
电话一接通，陆鸣铖便问：“我和你互留联系方式，为什么要告诉他？”
李乔隔着半开着的卧室门对屋外说：“晓琪，壁柜里还有零食，你随便拿。”
“哦，张皓宇的女朋友回来了。”陆鸣铖说。
“嗯，对，是这样的。”李乔回答得很正式。
“如果。如果用公开渠道联系你，我会提前和你商量。”陆鸣铖又说。
“好。保持联系。有问题给我发信息。再见。”李乔挂断电话。
见李乔从房间内出来，晓琪随口问：“男朋友啊？”
“同事。”李乔笑了笑。
“哦。”晓琪点了点头，似乎想了一会儿，忽然垂下眼睛，问：“他有没有新恋情？”
“不知道。我对他的私生活不了解。”李乔回答。
“我给他写了很多邮件。”晓琪抬起眼睛看向李乔。“但他一封都没回复。弄不好······我的email已经躺进他的黑名单里了。我其实可以帮他的。我都写了，我可以帮他。那么大的集团，里边儿肯定山头林立。他没有帮手怎么行？！郑磊一个，你一个，加上我和他，我们四个人如果能组成一个团队，胜率肯定会很大。我想通过这个角度说服皓宇，你看行吗？”
李乔想了一想后，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你说吧。我都禁得住。”晓琪看起来很郑重。
李乔先捏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再开口：“今天上午，我友情客串了一把张皓宇的助理，陪他跟集团的副总裁，也是第二大股东王敏谈一些事。谈得非常不愉快。张皓宇摔门走了以后，王敏把我叫住，交代了一些话让我转达给张皓宇。但是······可能是我没有及时跟上摔门的步伐，滞留了一段时间，张皓宇认为我可能被王敏收买了、打算跟王敏同流合污。总之，闹得很不愉快。我现在是不打算再见张皓宇的状态。”
“哦，他有时候是会显出一些······孩子气。你不要跟他计较。”晓琪仿佛一个维护孩子的母亲。
“我没有计较。只是我现在不能去见张皓宇。”李乔说。
“我有一封信想让他看到。”晓琪说。“如果给郑磊，郑磊可能会直接扔垃圾箱。你看还有别的办法让他看到吗？如果他能看到，我有······80%的把握能说服他！到时候，我们一起拿高薪！”
李乔想了一想，说：“还是要找郑磊。不要绕过他。”
晓琪不接话。
李乔继续说：“其实······张皓宇到底遇到什么困难，郑磊最清楚。我建议再和郑磊见一面，你写在信上的几个关键点先和郑磊说一遍。然后拭目以待。不要着急。”
“我考虑一下。”晓琪说。“先睡觉，明天早上再说。”
“嗯······热水器一打火就可以用。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李乔试探地问道。
晓琪立即笑道：“国外是早上洗。差点儿忘了。我现在洗。”
李乔问：“浴巾、睡衣这些你都带了吗？我这里都有新的给你用。”
“都带了。谢谢！”晓琪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的物品，拐进卫生间。
李乔立即拿起手机，第一条信息是发给孟雪的，取消明天的羽毛球活动。
第二条信息发给陆鸣铖。但她写了一堆后，却发觉是一堆自证清白的文字。
他当然不信任她。但这种不信任可以仅靠文字就能消解吗？当然不能。
于是李乔把那一堆文字删除，锁屏手机。
第二天一早，李乔是先闻到了煎鸡蛋的香味，再睁开的眼睛。
“这是我的独门美食。”晓琪将做好的三明治端上桌。“目前只有我爸我妈和皓宇吃过。”
“谢谢！”李乔拣了个凳子坐下。“你昨晚睡了吗？”
“没睡。”晓琪耸了耸肩。“有时差，和······想事情。”
“考虑得怎么样了？”李乔一边吃一边问。
“如果给郑磊打电话，怎么说？说我又回来了，但是只想见他？如果放下电话郑磊就联系皓宇，皓宇告诉他不要来见我，怎么办？”晓琪问。
“我联系郑磊吧。我试试看。”李乔说。
于是早饭后，李乔拨通了郑磊的电话：“郑教授早上好！今天中午你和教授夫人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啊！李总什么指示？”郑磊笑问。
“想请你吃饭。”李乔说。
“你甭跟我假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郑磊笑道。
“哎，对，笑容保持住！我现在跟你说个事儿。晓琪现在在我旁边。今天中午咱仨吃饭。不带张皓宇。”李乔说。
“这个呀······”，郑磊立即犹豫起来，“这个······”
李乔一听他这种表示，立马说：“五分钟后回我电话。”
“行！”郑磊这次回复得很痛快。
“他是不是又得联系他？”晓琪皱着眉头问。
“嗯。”李乔点了点头。
“还是去他家门口吧。”晓琪站起身。“我下午就走，时间有点紧。”
“五分钟。就五分钟。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李乔建议。
恰在此时，郑磊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同意中午仨人一起吃饭。而且是郑磊请客。
“开发票就行。”郑磊说。“有人报销。”
李乔拿不准晓琪会不会接受吃饭报销的安排，但她先把事情答应下来。
“还是你有面子。”晓琪说。“他和你闹得不愉快，为了缓和和你的关系就同意郑磊和咱们一起吃饭。我这不是说酸话。事情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他是给你面子。”
“嗯，你是没看到他是怎么骂我的。答应这点儿事儿就想缓和关系，门儿都没有。”李乔说。
晓琪笑了笑，问：“男朋友一般怎么哄你？”
李乔也笑了笑，说：“我不是小孩儿。不需要哄。而且，你放心吧！张皓宇不会哄我的。我和他就是商业关系。你放宽心哈！”
晓琪又笑了笑，笑得有点苦涩，说：“可能······我直说了，你别介意。”
“我最喜欢实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李乔说。
“他不这么想。”晓琪说。“他可能······很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李乔很笃定地看向晓琪。“或者说······像他那种人，喜欢一个人跟喜欢一件最新款的手机差不多。虽然很好看、很好用，但是玩够了会被立即丢弃。我跟你不一样。你陪着他走过青葱时代，与他有深厚的情谊。你会成为他妻子候选人，我顶多算······一夜情候选人。”
“乔乔，你别这么说。”晓琪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机会很好。有话就说开了嘛。没事儿！”李乔笑道。“我知道我帮你联系郑磊有风险。风险就是被你怀疑或者误会。”
“我没有。”晓琪立即辩解。
“但我觉得这个风险是可以承担的。”李乔又笑了笑。“你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你是世界名校博士，我喜欢和你这样有学识又聪明的人打交道。虽然，你和张皓宇短暂分手，但我的评估是他是一时昏了头，会后悔的。经历一些小小的挫折，你会成为总裁夫人。我一定得跟你搞好关系！”
李乔说得很诚恳很认真，惹得晓琪红着脸笑起来。
晓琪有些遗憾地说：“我觉得你特别好。哪个男人能娶到你，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嗯，我也觉得。”李乔笑道。“公司也是一样的。哪个公司能聘用我，是他们所有股东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挺佩服你的。”晓琪顺着她说。“毕业就改行，现在做得顺风顺水的。”
“不算顺。现在还有很多破事儿呢！”李乔笑道。
“马上三十岁了，你的计划是什么？”晓琪问。
李乔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还不能接受自己三十岁的现实。你呢？”
“我有两个企划，可能对皓宇的集团有帮助。如果他爸爸还在，我的企划也许能用上。现在只能期待说服皓宇了。”晓琪说。
“什么企划？”李乔问。
“两种生物制药中间体的生产。世界上很多实验室都需要，但是很贵。目前只有个别几个实验室可以自行制备、少量出售。如果能生产这个，肯定不愁卖。”晓琪说。
“你掌握这个技术？”李乔问。
“嗯。熟练掌握。”晓琪回答得很笃定。
“需要很多投资吗？”李乔又问。
“要一点投资，但是绝对是他们可承受范围之内的。”晓琪说。
“这个企划写在你的信件里了吗？”李乔问。
“写了。我的信里写了二十多个点。其中一大半都是在讲事业。”晓琪笑了笑。“说实话，我跟他都老夫老妻了。一周都没有一次。他喜欢小姑娘就叫他喜欢。但是······可以携手做事业嘛。”
“这个思路非常好！”李乔伸出大拇指。“我的生物工程知识都还给老师们了。等会儿你跟郑磊说吧，我旁听。你别说得太详细，先画饼。说直白些，你是在找投资人。肯定先把饼画圆了。这事儿说急不急，说不急也要每个机会都把握好。”
“我这封信能先请你看看吗？想请你提提意见。先改来得及。”晓琪说。
“行啊！”李乔说。
晓琪一边从行李里拿材料，一边说：“你在贸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验比我丰富。我就会做实验写论文。”
李乔接过材料，说：“我也想做实验写论文，但没那个才华。工业进步都靠你们，我就为你们做好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