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乔原计划是等高妍回来了，和高妍一起去鱼叔的酒吧。
但听高妍的口风，这次度假回来，她再没时间“花天酒地”了。她要“洗心革面”，不仅要做好她爸爸的助手，还要开始刻苦学习、通过司法考试！
“你说的，30岁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李乔确实说过。而且她要用实际行动表达支持。
所以，星期三在工业大学上班的时候，李乔在网上好一通搜索和比较，然后为高妍订购了一整套的司法考试备考材料和线上课程。
线上课程的账户和密码刚发去给高妍，严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严震的第一句话是：“李女士，我没有泄漏你的信息。”
“我相信你。”李乔口是心非。“你能帮我个忙，劝告那个人不要再肆意妄为了吗？”
严震显然踌躇了。
他如果回答“可以帮忙”，那就证明他认识那个人。如果李乔在电话这头儿录了音，他就麻烦大了。
他如果回答“不可以帮忙、我不认识那个人”，就凭李乔通过律师中间人传话这个手段，后续他也会遇到大麻烦。
踌躇片刻，严震说：“李女士，这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
李乔装模作样拖长一个“嗯”音，仿佛在思考，然后说：“这周末没空。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件事解决一下。我下周末有空。请你喝咖啡。”
随即，她挂断电话。
严震再没打过来。
他如果是聪明人的话，李乔的问题能解决一大半。
熬到下班，李乔便拎着张皓宇的两瓶香槟，赶往鱼叔的酒吧。
鱼叔的酒吧还是老样子，没客人，十分冷清。
鱼叔也还是老样子，一脸的轻松惬意。
“稀客！喝点儿什么？”鱼叔笑着问李乔。
李乔指着饮料柜，说：“柠檬红茶。谢谢。”
“我这个比外边儿卖的贵，还不打折。”鱼叔一边说一边取出一瓶柠檬红茶，摆到李乔面前。
“就喝不打折的。”李乔接过来、拧开盖，“咕嘟咕嘟”喝掉小半瓶。
其实她没吃晚饭，要靠这个补充糖份。
“这是什么？”鱼叔看到了她放在吧台上的袋子，便开玩笑地问道：“不会又是给我的礼物吧？！”
他用了一个“又”字，指的是春节前李乔曾快递给他了一箱年货大礼包。通过这个年货包裹，鱼叔知道了李乔的姓名和电话，所以除夕夜的时候他特别发送了一条短信给李乔，表达感谢。
“这个不算礼物，但是是送给您的。想请您给个评价，看看有没有大卖的潜力。”李乔把酒从袋子里拿出来，搁到吧台上。
鱼叔把着瓶子看了看，问：“你是代理商？”
“嗯，对，是代理。”李乔点头。
“几级代理？”鱼叔又问。
“我认识老板。能直接拿到货。”李乔说。
鱼叔问了价格后，说：“我现在开一瓶？”
“全部送给您了。您随意处置。”李乔说。
鱼叔笑了笑，开了其中一瓶，再取来两个杯子，他和李乔一人半杯。
喝着香槟，鱼叔说：“你上次来，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吧？”
“嗯，是一个多月前了。”李乔说。
“你刚认识的这个老板？”鱼叔问。
“不算刚认识。我们以前就认识。知根知底。要不我也不敢帮他卖酒。”李乔说。
“以前就认识的话，什么关系？”鱼叔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别怪我问得详细。酒这东西，鱼龙混杂，我做事从来很小心谨慎。”
“理解。”李乔也拿出诚意、和盘托出。“老板是我的大学同学。家里有点根基，他本人喜欢酒，也喜欢研究酒，所以买下了一条生产线，贴他的牌子。如果您感兴趣，我跟老板联系一下，安排您实地走访。”
鱼叔一边听一边品着香槟，一小口一小口的，神情严肃。
品尽了半杯，他又续上半杯，继续品。
李乔虽然有半杯，但她不喝。她只喝柠檬红茶。
“还行。”鱼叔放下空杯，简短地评价了一句。然后，他问李乔：“你跟陆总的关系有进展吗？”
“哪个陆总？”李乔先装糊涂。
“啧！跟我装！”鱼叔一脸的笑。“说吧！是不是已经到手了？”
李乔装出一副苦苦回忆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不记得了。”
“行！够狠！”鱼叔笑着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Yo，MC！哈哈！我这儿来了一位稀客。乔～乔～！刚才，乔乔说不记得你了。有这回事儿没有啊？”鱼叔兴致勃勃地说了一串儿的话，但很快，他的热情就冻住了。
放下电话，鱼叔半开玩笑地问李乔：“你俩反目成仇了呀？”
“他怎么说？”李乔问。
“他说——乔乔哪位？”鱼叔努力捏出陆鸣铖那种太平间里心电图的声音，但捏得不像。
“对嘛，我说了我和他不认识。您还不信。”李乔认真地说。
“我信！”鱼叔耸耸肩，又倒了半杯酒，又开始神情严肃地品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酒杯、拿起手机，对李乔说：“三八节，我这儿有个主题，女神之夜。我先订购······五箱。试试水。电子版合同我发给你了。提前五天送到我这儿。”
“谢谢鱼叔！”李乔拿起手机，略看了看合同。“我立即联系老板。尽快发货。”
鱼叔淡淡地笑了笑，问：“多少提成？不返一点儿给我？”
李乔放下手机，说：“我其实还没跟老板谈。虽然是同学，但······不是那么容易。我属于是边做边看。您建议我该拿多少？”
鱼叔说得很直接：“你拿十个点，我拿十个点，他最少还会赚十个点。”
李乔尴尬地笑了笑，说：“酒的利润这么高？！我做服装的提点只有这个的零头。”
鱼叔白了她一眼，转身拿了一瓶新酒和两个新杯，开瓶倒酒再推给李乔，说：“你尝尝这个。”
李乔拿起杯子转了转、看了看、嗅了嗅，问：“也是香槟？”
“嗯。”鱼叔点了点头。“价格比你这个低很多，我也能拿到十个点。你先尝尝，看看有没有差别。”
李乔小小地啜了一口，咂么咂么，再换张皓宇的酒啜一小口，咂么咂么，然后换回鱼叔的酒继续咂么。反反复复咂么了三轮，她说：“我不太会品酒哎。”
鱼叔又白了她一眼，说：“这五箱我按原价买，是还你的人情。我不缺供酒的人。特别是······我有十几个大型活动的供酒权。你先回去谈。谈不成就谈不成。我不勉强的。只是······刚才咱俩的话，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李乔明白其中的利害，认真地应了一个“好”字。
走出鱼叔的酒吧，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李乔有点饿，便拐到便利店买牛奶。恰在此时，护士小赵打来电话。
“李姐，方便吗？”小赵问。
“方便。你说。”李乔知道肯定是大事。
“明天上午九点拔管儿。主任刚给我们开过会！”小赵说。
“说了为什么了吗？”李乔问。
“肯定是烧钱太多，不想继续了呗！主任叫我们给患者站好最后一班岗，还叫人联系了殡仪馆啥啥啥的。哎，竟然有点小舍不得。”小赵说。
“现在他们家有人在吗？”李乔问。
“没人在。哦，那两个看家护院的还在。”小赵说完，听电话那头儿没有动静，便试探着说：“姐，那个······尾款······？”
小赵说的“尾款”是李乔请她监视德叔病房动态的奖金尾款。
李乔立即说：“我马上再给你三分之一。明天上午九点，最后的三分之一到账。这期间有什么八卦你得告诉我。”
“行嘞！”小赵笑道。
李乔挂断电话，先把这个消息发送给了陆鸣铖，再给小赵转账。
然而，直到李乔回到住处，陆鸣铖也没有任何回复。
晚上十点多，李乔刚洗完澡，小赵忽然发来一段语音：“李姐，打起来了！小三儿带了一个保镖！哇塞！两边儿都挺狠！火并这是！”
李乔立即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赵马上回复：“被我们医生和保安拦住了。要不得出人命！那个保镖拿了一根高尔夫球杆，看着就比棍子长！啧啧！下手真狠！不过，别说，那个保镖真是干净利落！人长得也帅！不会是小三儿包养的吧？哈哈！”
李乔又问：“小三儿去看德叔了呗？”
“对！现在就在德叔病房里。这么一闹，不得不让她进去看一眼！哎！最后一晚，原配没来，倒是小三儿来了！啧！哎！”小赵的语音略显沧桑。
李乔忽然想，这么长时间以来，如果张皓宇一家允许陆鸣铖的妈妈天天去探望德叔，在德叔的床边儿跟德叔说说话，德叔是不是会醒过来呢？
很多电影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真实世界也有先例。
李乔睡觉前，小赵又发来语音：“哇靠！原配家里来人了！今晚千万别打起来！千万别！”
李乔问她：“来了几个人？”
“两个。”小赵回复。
“原配和宇哥？”李乔问。
“不是。不认识！反正就是不让小三儿呆在病房。还在扯皮呢！我们院长都赶来了。还别说！我说小三儿的消息怎么这么准呢！她弄不好认识我们院长！挺神通广大啊！”小赵啧啧称羡。
“辛苦你了！我现在睡觉。明早等你的大新闻。”李乔发完这句语音，就真的睡觉了。
也不知道这一夜医院里到底什么情形。
第二天一早，李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追更”。
果然，小赵发来了一长串儿的语音信息。
在语音里，小赵不再把陆鸣铖的妈妈叫“小三儿”，而是叫她“王总”。
小赵说，王总昨晚上办了三件事：其一，院方同意在今天上午组织专家重新开会，与医科大学那边的一个科研组合作，为德叔制定新的治疗方案。其二，把原配那边儿的四个人全部扭送派出所。其三，王总在医院呆了一整夜，就坐在德叔床头，看着他，一宿没睡。
“哎！王总用情至深啊！原配赶不上！”小赵叹息道。
“那今天怎么办？还拔管吗？”李乔问。
一会儿，小赵回复：“不知道。不过，下个病人其实都安排好了，殡仪馆也联系了。原配他们肯定按时到。等会儿我就下夜班。但我不走。我一定得看看。弄不好又是一场大戏！”
李乔想，如果不是上班，她也坐VIP席看这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