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匿名电话，李乔播放给了高妍和孙婕。

    “嗯，七天。”高妍摸了摸下巴颏。“她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时间还蛮充裕的哦。”

    “你认识？”孙婕问。

    “乔乔也认识。”高妍看向李乔。

    “我不算认识。只能算见过。你也见过。”李乔看向孙婕。

    “你俩怎么神神秘秘的？！到底谁啊？！”孙婕有点不满。

    “杨骏的太太。”李乔说。

    “严大师，啊！呸！严大律师第二个还是第三个老婆生的。”高妍开始扒拉手指头数数。“好像······严大师现在娶到第六个了。据说，严大师特崇信多子多福。只要生了孩子的，甭管领没领证，都是正妻的待遇。”

    “展开讲讲。”孙婕的两睛顿时biubiu放光。

    高妍扬了扬脸儿，举杯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总共就知道这么多。”

    “咩？！”李乔和孙婕一起向她翻了个白眼儿。

    “我们在北，他们在南，业务都没交叉。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高妍也翻了一个白眼儿。

    “那······你听声音就知道是她？”孙婕好奇地问。

    “知道啊。度假的时候天天见呀。”高妍说完这句，立即解释：“今年是她头一回跟团度假。往年从来没见过她。”

    “这么说······杨骏全家搬过来啦？怪不得！”孙婕摸着下巴颏。“怪不得年前见到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

    “啥？你见过啦？”高妍惊问。

    “乔乔和我都见过了。”孙婕说。

    “杨骏什么表现？是不是见到乔乔后······”，高妍没说完，即被孙婕打断。

    “打住！”孙婕作出暂停手势。“我们没见到杨骏。见到的是杨骏他妈和他老婆还有他儿子。那天吃饭偶然碰见了。”

    高妍仍然兴奋地问道：“说说，当天什么情况？”

    “没情况。就是互相看见了、认出来了。没有交流。”李乔接住高妍的话后，立即问她：“杨骏······是不是刚入职了哪家律所？”

    “嗯。”高妍点了点头。“他刚成为一家大律所的合伙人。”

    “律所合伙人是律所里的最高职位吧？”李乔又问。

    “差不多。一家律所除了主任，就属合伙人最牛。”高妍说。

    “这说明他当初甩我甩得英明正确啊！”李乔举杯。“来，来，来，庆祝一下。”

    高妍举起杯子，说：“先等会儿喝，先听我说完。其实杨骏做合伙人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原来不敢跟乔乔说。但为啥我现在敢说了呢？哈哈哈······因为啊！上周，哎，不对，是上上周······不管了，反正是情人节那天，有人看见杨骏跟别人一起过情人节！来，来，来，干杯！干杯！”

    三个人这才碰了杯，各喝尽了杯中酒。

    高妍放下酒杯、拿起手机，说：“接下来发布证据！请欣赏！”

    立即，她们的三人小群里就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显然是在匆忙中偷拍的，光线不明，推了镜头，勉强可以看清杨骏的半张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小半张脸。

    高妍继续说：“这家餐厅在一五星酒店顶层。发照片的人说，杨骏的车整晚都趴在酒店的停车场，这说明他那晚就在那个酒店里住的！除了跟情人滚床单，我再想不出他晚上住酒店的其他原因！”

    “他还挺受关注的。”李乔看着照片说。

    “他那么······”，高妍突然觉得不该这么说，所以立即转换措辞，“······的新。新人嘛，行业里多多少少会关注一下。”

    李乔倒是无所谓地说：“他还是那么帅。也更成熟了。”

    孙婕打岔：“所以······杨骏跟情人过情人节，但杨骏的老婆以为杨骏跟乔乔一起过的情人节，她因此憎恨乔乔、打匿名威胁电话。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就那么巧，她知道乔乔在公司遇到的问题？”

    李乔问高妍：“你说的严大师，是严谨威严的严不？”

    “对，严谨威严的严。”高妍点头。

    “那就破案了。”李乔说。“领衔调查我的律师叫严震，严谨威严的严。”

    “亲戚？”孙婕问。

    “我猜有这个概率。”李乔说。

    “你的计划是什么？”高妍问。

    “我的计划是······得麻烦你帮我请一位律师，让那位律师把这个视频传递给严震。私下传递，不走公开渠道。我想······严震如果有脑子的话，会出面解决。”李乔说。

    “行！没问题！严震哪个所的？我明天一早就办。最晚明天下午严震就能看到这个视频。”高妍拿起手机。“把他的信息给我。”

    “这件事得花钱。你帮我找律师的时候，问清楚价格。我付款。”李乔也拿起手机，将严震的信息发送给高妍。

    “这件事其实就是传个话而已。这点人情我还是能拿捏的。”高妍一边说一边看手机。“行！收到！”

    “我先给一笔咨询费吧。最近······我遇到的事儿挺多，律师这块儿真得接触接触了。”李乔说。

    “嗯······这样。”高妍摸了摸下巴颏。“你在免税店买的红酒给我一瓶。我送过去打基础。”

    “行！”李乔立即起身，打开客厅里的壁橱，挑选了一款红酒拿到桌上。“就咱今晚喝的这个。可以么？”

    “太可以了！”高妍把着酒瓶子看了一圈，然后提杯笑道：“咱们再干一杯。为乔乔不远万里带回来的美酒！”

    “还有这一桌子的好菜。”孙婕举杯说。

    “都是你的劳动果实。”李乔举杯说。

    “乔乔出钱，婕妮出力，我出嘴。干干干！”高妍笑着喝尽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笑道：“我现在真相信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杨骏翅膀硬了，就学他岳父了，也开启第二春了。”

    “哎，乔乔，他来找你，你可不能被他迷惑了！”孙婕提醒。

    “他不会来找我。”李乔很笃定。

    “为啥？！”孙婕和高妍一起问。

    李乔一边想一边说：“因为······杨骏是那种······作出决定后，绝不会回头的人。当年，他和那女的事儿被我知道后，他立即飞回来谈分手。他会正视现实，也跟我谈了他的想法。没有挽留。当时没有挽留，到今天更不会回头。因为一旦回头，等于说是对他过往的全盘否定。人是很难否定自己的。”

    气氛突然变得很沉。

    “那就是死犟呗！”高妍举杯。“来来来，为犟死他干杯！”

    李乔举杯笑道：“也有人叫这种叫一往无前。”

    孙婕举着酒杯忽然笑道：“哎，你们说，他会不会······因为不好意思回来找乔乔，就设局让乔乔主动找他呀？”

    高妍眼睛一瞪，问：“怎么讲？”

    孙婕放下酒杯，说：“杨骏的老婆为啥恨上乔乔？还不是因为怀疑杨骏跟乔乔旧情复炽了嘛。那这个女人是怎么怀疑上乔乔的？杨骏可是跟别人过的情人节，但这个女人就认为杨骏跟乔乔过的情人节。你说这个女人是怎么拿到假情报的？”

    “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就太狠了这个。”高妍也放下酒杯。

    “律师对客户都有保密义务吧？”李乔放下酒杯，问高妍。

    “对。都有保密义务。”高妍点头。

    “严震就算是那个女人的亲戚，他把我的事泄漏给那个女人的概率······会有多大？”李乔似乎在自问。

    “更准确的问题可能是······严震泄漏的动机是什么？”孙婕提醒。

    李乔开始一边想一边说：“如果，我被公司调查了，并因此丢了工作······不对，丢工作其实是小事。调查的那天他们让我填了一个问卷，我怀疑······那个问卷是他们在收集证据。考虑到我曾经签署过一个业务共担的协议······更糟糕的情况是······他们可能会告我，想办法让我······坐牢。”

    “他们有证据吗？”高妍问。

    “没有。”李乔说。“但是他们已经在告宋英俊了。我可能和宋英俊是一个待遇。”

    “可能就想恶心你，然后······杨骏再像英雄一样出现，上演一出······英雄救美？”高妍已经开始冷笑。

    “他的方案更可能是······毁掉我。以证明他当初的选择伟大而正确。”李乔说。

    “这么绝？！”高妍疑惑。

    “婕妮和我都见过那对婆媳。”李乔看向孙婕。“婕妮，当时见面的时候，你觉得那个女人恨我吗？”

    “看不出来恨不恨你。但至少相安无事。”孙婕说。

    “公共场合看不出什么。”高妍说。“她打的是匿名电话，就是说，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想保持体面。”

    李乔心思一动，问高妍：“你跟她接触了一个多星期，感觉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嘴很甜。很会讨好人。”高妍说完，赶紧解释：“乔乔，我这么说······”

    李乔笑道：“我请教你，就是想听客观意见。你这是客观意见。”

    高妍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刚知道她身份的时候，特好奇，所以主动交流了一下。她虽然嘴很甜，但······都是浮于表面的那种甜。说说笑笑可以，但······就是给人不踏实的感觉。觉得不能把事情交给她做。不能被信任。”

    李乔笑道：“富家女，不需要做事。”

    “嗯，她确实在穿戴吃用方面很奢侈。”高妍说完这句，立即改了口风。“严大师不仅主业厉害，也很懂投资。要不怎么能养那么多老婆和孩子呢。”

    李乔倒无所顾忌地说：“也许是杨骏给买的。”

    高妍立即岔向另一个话题：“我们这个团有个规矩，早饭要一起吃。但有一天早上，我们一直不见她。团里的老大姐就带了几个人去敲门，我也好奇、跟着去了。她不开门，隔着门说不饿、早饭不吃了，吧啦吧啦的。我们没勉强。但其实，她这样挺没礼貌。最起码要打开门当面解释，但她关着门解释。所以我们都在猜她为什么不出来。你们也猜猜她为什么不出来？”

    李乔和孙婕正听得津津有味，这突然来了一个提问，两个人都被晃了一下。

    孙婕说：“我见过她本人，刀子脸。不会是突然假体移位、不好意思见人了吧？”

    “沾点边儿！”高妍说。“乔乔也猜猜！”

    李乔想了想说：“肯定是在外表上有问题，所以不好开门。那······我附议婕妮的观点。”

    “你这个回答就太保守了！”高妍耸耸肩。

    “到底为啥？”孙婕问。

    “确实是外表有问题。因为，她把眼睛哭肿了！”高妍说。

    孙婕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高妍答：“我们请服务员把早餐送她房间，服务员看见了。”

    李乔问：“是她家出事儿了吗？比如杨骏突然死了什么的？”

    “你说得对！”高妍笑了笑，然后继续说：“其实我们不知道原因。她到下午才出门，不跟我们一起玩儿，我们就一天都没见到她。第二天，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跟我们吃早饭了。有老大姐旁敲侧击地问，她也只说身体不舒服什么的。”

    “哎，没意思。有头无尾的故事。”孙婕提杯。“我们不要讲她了。喝酒，喝酒，然后我们联网打游戏。我最近发现一特好玩儿的游戏，咱们三个组队，争夺天下。”

    这一晚便在吃吃喝喝、说说聊聊和联网打游戏中快乐地度过。

    晚上，高妍和李乔睡一张床。

    睡觉前，趁高妍洗澡的时候，李乔又打开手机、端详杨骏与情人约会的偷拍照片。

    她并非在看杨骏，而是在仔细查看照片里的环境、装潢和其它模糊的人影——以防自己是这些模糊人影中的一员。

    因为，在情人节那晚，在同一个空间，李乔和陆鸣铖也在那里！

    所以······杨骏看到他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