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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焉耆王后几年来一直苦苦为韬姚祈福,希望神主保佑他能平安。如今好容易有了消息,多年郁结一朝消散,高兴之情无法言表。平日里她便虔心供奉,如今更是感激涕零。不仅厚厚布施,更一次不落虔心前往王室供奉寺庙听经受礼。

    这一日又该是听经的日子。焉耆王后便带上张昙和武珩二人一同前去。

    路上,王后向武珩道:“这两年苦了你了,好在如今终于有了消息。只盼他能尽早归来,你们早日完婚,也免了你等候之苦。”

    张昙这才知原来武珩与武钲果然有婚约。

    武珩面色通红,但仍只矜持的喊了一声“姑姑!”,然后强行转移话题,向张昙道:“你先前不是说想看海么?等会儿就可以看到了。”

    张昙并不理会,只是含笑瞥了她一眼:从都城过来这一路她们日夜相对,什么话都说过了,武珩却绝口不提婚约之事。倒是好紧的口风。

    这种无声的打趣更叫人脸热。武珩一张脸上似泼了颜料,鲜红欲滴。

    自图兰别院出来一路沿山谷向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镇上。按理,此处有王室别院,方圆多少里内是不能有民居的。然而焉耆王爱民如子,得知海边上有个以打鱼为生的小小村落,便不令他们迁走。却没想因此地有了王气,渐渐人越聚越多,一个小小村落竟逐渐成了一个村镇。

    王室供奉的寺庙便建在镇中的高地上。凤驾到时,寺庙住持领着僧人在门口迎接。张昙不信教,王后虽惋惜也不强求,只命人好好跟着张昙,又让张昙莫要走远。

    张昙在寺庙外的树荫下站了一时,便领人往外走。她要去看海。哪知走不过几步,一大片泛着粼光的水面忽然犹如天降,砸在了眼前。

    一片蔚蓝,泛着金光,无边无际...

    原来这就是海。

    无边无垠的事务总能叫人轻易地失去言语,张昙此刻便如是。

    回到别院后,当日下午张昙便带着何罗,阮叔,彭重几人再次去了小镇,,去看海。

    不出张昙所料,当看到海的那一瞬,所有人都看怔了。

    站在礁石上,极目远眺,除了远方海湾两侧突出的山石以外,再找不到边际。这水面如此丰盈,丰盈得叫人几乎想躺在上面,感受它的柔软。然而这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他们都不会水。

    “这海冬天不知会不会结冰。”彭重道。若是结了冰,倒可以在上面走一走。

    “此刻亲眼看到了海,才知道原来山有尽,海无涯说得真是不错。”何罗赞叹道。

    张昙问阮叔以前在东土时可看到过海。阮叔摇头称没有,“听说东土也靠海,可惜老奴未曾去过。”

    东土靠海之说令彭重大为惊讶,他向来知道东土疆土广大,却不知道竟还与海相连。他一时想不出那到底是怎么个情形,想了一时道:“也不知顺着这海能不能到达东土,若是有船就好了,说不得坐上船去看一看。”

    这个说法叫众人笑了起来:他们从高昌过来此地,耗时数月。若要从此地坐船航行到东土,不得至少需要年把时间?况且海上无边无际,没有什么路标,如何分辨方向?

    彭重身为东宫护卫长,平日里跟随庾昭明在外,黑夜野地行军是常事,当即道:“这不好办?日出之地便为东方,晚上还可以看星星分辨方向。实在不行,沿着陆地一路向东也就行了。和陆地上走也无甚差别,不过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海上罢了。”

    这倒也是。

    “只是船不好办,”彭重道,“若似我们刚刚看到的那种小船,只怕耐不住。”

    此地人多打鱼为生,靠近岸边的一条街上,很有几家做船、补船的作坊。只是船不大,一看便知只能在浅海游弋。

    “小船靠浆,大船靠帆,能远航的大船想必与那种小船大不相同。”何罗赞同道,他倒是偶然在书上看到过一言半字,具体是怎么样却一无所知了。“听说东土人会造大船,可惜未亲眼见过。”

    几个人对着海畅谈了一时。又下去亲手捞了一回海水,便上岸来找了家饭店,叫了几个菜。

    菜当然多以海鲜为材料。只是菜上来后各人吃得很是为难,有觉得柴的,有觉得腥的,还有的看起来根本就是生的。

    结了账出来,彭重道:“乖乖,这里的人日日就吃这些?!”日子过得也真是苦。

    众人一笑:确实都吃不惯。

    “倒是这里产的珍珠颜色看着颇为艳丽。若成色可以,可买些回去。”阮叔道。

    回去后,武珩听说张昙带人又去了镇上,便问道:“我听说镇上有个船坞,你看到了么?”

    张昙只看到了做船的小作坊,并没有看到什么船坞。武珩道不是那种,“是做大船。”

    张昙再想不到真有人想着做大船,追问武珩可知船坞在哪里,又问大船造了要做何用。武珩也只是偶然听人说了一嘴,并不知道详情。

    张昙便一路回忆起她在镇上的所见来。她知道武珩是个仔细人,不会做空穴来风之语。但实在想不起哪里该有船坞,便又计划着改日再去镇上瞧一瞧:她从未见过大船,少不得要去看一看。若能登上船去,那便更好了。

    武珩见张昙兴致勃勃,便又提起另一桩事来:她私下里与王后提了金精之事。王后已允了回都城后便派人与张家商谈。

    西行这一趟,眼看武钲由商人之子变成了焉耆国二王子韬姚,张昙虽觉得此行变化多端,有不可控之感,但金精之事反而放下心来。尽管如此,她仍然很是高兴。

    她向武珩道了声谢,笑道:“我本琢磨何时与王后提一提,万没想到你竟替我先想到了。武小娘子你真乃天下第一体贴之人。”

    武珩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她推了推张昙道:“我也才知道,张小娘子竟是天下第一嘴甜之人。”

    话了,天下第一体贴之人与天下第一嘴甜之人都笑作了一团。

    张昙他们到时,焉耆王的风寒已然痊愈,虽然还有些体虚,修养了多日也已然大好。早两日日张昙便听说王驾要回銮,不知怎么又没有了动静。她不好打探,便安安心心等着。每日里除了同阮叔等人去镇上,便是看武珩抄写经书。

    武珩日日要抄两卷经书,到听讲经之日再一起带过去供奉在神主塑像之前。张昙见她抄得辛苦,本想帮忙,然而经书都以焉耆文写就,便只能爱莫能助了。

    抄经书要心静,张昙不好多打扰,自去别院附件的小径散步。有时折几支花回来送给武珩,见武珩多停笔托腮凝思。她长得本就是第一等干净,如此默默沉思时,仿佛一副画,眉目如画,说不清的辽远与空灵。

    张昙将花交给武珩的侍从,道:“若抄累了便同我一道去走走罢。”

    武珩便轻叹一声,摇头道:“待我抄完这卷。既然开了头,便不能半途而废。”

    人么,总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坚持。张昙也不深劝,便陪武珩说一会儿话,当做给她解乏。

    这日深夜,张昙于睡梦之中,似听到有连串马蹄声敲在地上,一时又没有了。她睡得朦朦胧胧,那忽然的马蹄声不过如叶落深潭,未泛起丝毫涟漪。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早上,焉耆王后没有如往常一样召她二人过去同进早餐,而是命人送了早餐过来。张昙与武珩在一处吃,偶然想起昨夜听到的那马蹄声,便问武珩是否也听到了。

    武珩摇头说没有。她面有倦色,显然是又没有睡好。

    张昙便道:“早说了你要多走动走动,如此晚上才能睡得好。”

    武珩抚了抚脸,道:“等会儿我去补个眠。”

    吃过早饭,武珩自去补觉。张昙无事,便出院落去散步。到了前院,才知昨夜自己没有听错,果然是有人快马深夜入了别院。不是别人,正是大王子韬烺。

    张昙这才恍然知道为何今日焉耆王后没有唤自己和武珩二人过去。心中又猜测大王子此行过来为何,是来亲迎焉耆王回朝?若是如此,只怕这两日就会动身启程了。

    这么一想,张昙心里颇有些高兴。

    这日武珩难得早早抄完了经书,傍晚时分便同张昙一道去散步。

    海边景象虽开阔瑰丽,阳光也着实猛烈。一日之中,唯有清晨与此时光线柔和,气温合宜,适合散步。二人在山谷中漫步,张昙说起大王子过来之事,道:“我想这两日应该就会起驾回銮了。”

    武珩看着林间光影变化,过一时道:“是该回去了。再晚,恐怕海上的大风雨就要来了。”

    海上的风雨不知是何模样。武珩解释了一回,末了笑道:“别碰上才好。若是碰上了,便是坐在屋里也觉得害怕。”

    二人说了一时,看天色渐渐有些暗了,便原路返回。还未到院落,便见前面站着一人。此时暮霭沉沉,夜色一层一层铺上来,叫那原本青蓝天空的蓝色失掉了明快,渐渐变成一片深邃的影子。

    张昙初始还不能看清这人的相貌,到了近前,才在一片暮色里看清,原来是大王子韬烺。

    韬烺面容沉静,如同天空中那最后一点的蓝。他问:“别来无恙?”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远方一两点星子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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