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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为筹备捷尔金节开幕,不止前朝各部官员千头万绪,便是后宫这边,博王后也一连忙碌紧张了十数日,昨天开幕式虽然成功举行,她心中的弦仍然紧绷,到今日才算真正松快了一点。

    晚间,她抱着神爱,按着神秀陪高昌王一起吃饭。两个孩子调皮得很,见不到她时,或者她忙的时候,鬼哭狼嚎地要亲要抱要一起玩。现在她有时间了,亲昵不到一刻,就扭着闹着要跑去自己玩。

    这一回两个小的又呆不住了,扭着下了地,互相牵起手就跑。博王后看着服侍的宫人们都跟了上去,才转头抱怨道:“怎么就这么皮呢?”

    高昌王就笑。

    博王后给丈夫盛了一碗汤。高昌王拉了拉她的手:“不要忙了,你也好好吃顿饭。”于是博王后挨着坐下,高昌王捡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她碗里。

    “.....我让博彤留在宫里住几日,待这几日热闹过去了再回隆庆巷。她爱热闹,隆庆巷里又没人管得她,很叫人不放心。”

    高昌王唔了一声,过一时道:“过两日,你下个帖子,把昙儿请来。”

    博王后闻言看了丈夫一眼,眼睛里都是笑意,道:“请进来倒不碍,只是请过来,我要说什么呢?”

    高昌王一时不能领会妻子这小小的玩笑,只道“该说什么便说什么罢”,转念又错解了博王后的意思,道:“你是觉得由你出面不好?可若找宗亲,又太正式了些,恐昙儿面薄啊。”

    “罢,罢,”博王后不由捂额,又笑叹道:“我何尝是不愿的意思?只是偶玩笑罢了。怎的如此不懂?!”

    高昌王这才知妻子的意思,想想自己竟连番误解,也不由失笑。见博王后一双明珠似的眼睛似嗔若怪,不得不连声轻哄。

    博王后也不过是佯装,哄一哄便过了。一边替高昌王夹菜,一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亲上加亲,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两个孩子自己愿意,那就更好了。我省得,不过是旁敲侧击,叫张娘子心里有个数罢了。放心,待这几日过了,我便请张娘子入宫。”

    “不仅是叫她知晓我们的意思,也是瞧瞧她想法的意思。虽是两家联姻,也要成佳偶才美。”高昌王纠正道。

    博王后应了,一时叹道:“你这番长辈之心,我近日也体会得了。”便说起了博彤,“....她如今眼看着越长越好,我那三叔心中不知升起多少念头。叫我说,我这妹妹虽生得好,性子实在天真了些,让她远嫁,若有个事情,她既难自保,我们也够不着。不若就近看看各宗亲,勋爵之家有没有合适人选,嫁过去,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多好。”

    然而多少人手持明珠,便只想待价而沽,能耐住诱惑真正为了子女考虑的又有多少呢?况这是博王后家事。高昌王只点了点头,聊应了一声便过了。

    过了几日,宫中果然下了一张帖子到延庆巷,邀请张昙次日入宫。

    张昙这几日城内城外的四处观看,来捷尔金节这一趟,虽未找到金精,也要抓住机会多看看。故而这几日张昙多不在家,自晚间回来才知道今日有宫使降临。李嬷嬷并未从宫使口中问出事由,张昙也不多想。第二日便具装应约入宫。

    张昙原以为还有其他人受邀,入宫后才知原来只有自己一人。

    博王后道:“为了这捷尔金节,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前两日你姑父还说起似好久没看到你了。我说那便请你入宫来吧。”

    张昙便笑着多谢高昌王和博王后的挂念。“那日城楼上观礼回去,心中还激荡几日。种种壮观气象真是不可尽述。这几日城内城外都是各类交易市集,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人人喜笑颜开,都觉得这次盛会办得极好呢。”

    博王后久居这深宫之内,便是有心想亲临盛会也不能,便细问详情,张昙细细描摹。末了,博王后笑道:“多亏得你善描绘,我虽不能至,盛会情形却仿佛就在眼前。”

    又问张昙之后的打算。“大王那日偶尔提起,我才知原来你与大王子的生辰都在六月,相隔不过数日。往年你在积善城,我们也无法为你庆贺,今年趁你来了都护城,不如一起过了生辰再回。”

    张昙再没想到话题如何就转到自己的生辰上去了。且她也不愚笨,自然听出了那隐隐约约的话外之音。

    她一时尚疑心是不是自己多想,然而博王后含笑看着她,如何还会有疑心呢?饶是她向来镇定,此时也不免升起一种混合着羞涩的热意来,一时竟说不出其他话,只能说一句“多谢长辈厚爱。”

    博王后见她如此便知道她明白了。今日不过是初步表露他们的想法,并不急于要得一个答案。见张昙羞涩,博王后便体贴的换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堂妹。

    “那日你是见过我那妹妹的,虽说是比旁人长得稍微好几分,但我们自家,包括她自己,都不认为有甚夸耀之处。只是她最爱热闹,这一回又特地为了盛会而来。我们虽看她与旁人无异,却又有些担心外面那一起见了女子有两分好颜色便追逐不休的。为免生事端,我便让她在宫里住几日,待盛会了了,再出宫去。”

    此时张昙脸上那种燥热感渐渐消散,听博王后如此说,便道:“那日看博小娘子倒是很娴静模样。”

    博王后就笑,摇头道:“日后你们一起玩一玩就知道了,我这妹妹,再没有比她更爱热闹的了。”

    午间博王后原本想着一家人一起吃饭,派人去前面问,高昌王的近侍大监派人来回禀,说高昌王还领着群臣在议事,午饭恐不能一起吃,请张娘子不要拘束,便如在自家一般。

    张昙起身应是。

    博王后便向张昙道:“既然是还在议事,恐怕大王子也在。那便我和你了,再喊上我那妹妹,你觉得如何?”

    “悉听您安排。”张昙道。

    于是博王后命人去请博彤,又命人在御花园中设宴。“趁着还有些春光可赏,今日便摆在花园中。我是俗人,做不来饮风餐露,但就着风和花,多少也风雅一些罢?”博王后笑道。

    “和风就花,已是第一等雅事了。”

    一时博彤过来,红裳金环,灼灼发光。见了张昙,当即笑着行礼,口称“张姐姐”。博王后看着二人也很高兴,一时侍从报宴席设好,博王后便携着二人,一同往御花园去了。

    ......

    这一顿宴席,有美食,有美酒,更有美人,张昙颇为尽兴。

    因为喝了一点酒,回去的马车上,她人虽然清醒,到底有些昏昏然。马车走得平稳,午后的温度也很适合让人打个盹,因此张昙一直未发觉马车何时停了下来,直到家仆来到窗前禀告。

    她掀开车帘看了看,之间路中间围了一圈人,好几辆车也如他们一般被堵着走不动,文竹去前面看了一圈回来,向张昙禀道;“不知为了何事争吵,似乎还要打起来,守备营的人也在。”

    这是内城,按理不会发生这种当街争吵堵塞的事情,但如今城中人多,各类稀奇麻烦事也多,各人只有尽力调节适应了。

    听文竹如此说,张昙知道这一时半刻恐怕走不了,便让绕道。文竹应了声是,自去吩咐车夫和家仆。马车慢慢调转车头,正在调派间,忽然听得一声大喝:“谁敢抓我?!”

    围观的人群迅速被冲开一个口子,一条大汉飞快窜了出来,亡命一般向前狂奔,守备营的人提着刀在后疾步追踪。围观的人躲避不及,纷纷向两旁让开。然而那条大汉的运气不是很好,人群给他让开了路,他却偏偏赶在了张昙马车调头的这个方向。

    因为马车的阻挡,那大汉脚步不得不迟疑,试图再寻求别的方向。然而这一瞬间的迟疑已将他的运气耗光,守备营的人不待他择路再逃,后脚赶到,一把将手中刀用力扔出,打开了那人的背上,接着一个飞跃,将汉子压在了膝下。

    被捉住了,这汉子嘴里兀自骂个不停。这一番动静可说就在张昙耳旁发生,又是打又是杀,唬得人心头一跳。车夫自然吓停了马,家仆也围了过来,文竹忙扶着张昙先下了马车。

    张昙将将站定,便见明晃晃太阳下,几个守备营的人围在一个长又大,满脸胡子的男人四周,姿态戒备。

    张昙仔细瞧了那男人一眼,虽然此刻他形容狼狈,但张昙依然认出了这个先前不由分说要替她检查车轴的叫阿难的男人。

    认出了他,张昙又转头找寻,不一时,果然看见那武钲被反剪着手,同另一个不知身份的男人被一同押了过来。虽然被压着,架子还不倒,头仍高昂着。

    这两个人公然在内城闹这一出,守备营的人恼火不已。一人上去踢了阿难一脚,骂了一句还挺能逃。阿难不忿,待要挣扎反抗,那几把刀已压在了他的身上。

    由于惊了张昙的车,守备营一个头领过来向张昙致歉。守备营守卫都护城,安众护民是他们的公事,张昙自然能够体谅。于是守备营众人将那阿难从张昙马车前提溜开。

    张昙转身要上车时,眼角忽然感觉一抹异样,她回头一看,只见那武钲如第一次一般,一双眼睛直盯着她。张昙看去时,他又转移了视线,脸上竟有些索然无味的意思。

    张昙是女子,几乎瞬间明白了这武钲脸上表情的含义。气恼之下,她站定脚步,冷冷回视武钲,直到守备营将他几人推搡押走。

    张昙的冷眼武钲自然也发现了。他也要笑不笑地直视着张昙,男人的目光可比女人大胆放肆得多,哪怕被押走后,他还特意扭过头,半笑半眯的继续盯着张昙。

    守备营的人看不惯武钲在他们面前还敢这副模样,有人一刀背敲在武钲背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武钲的上身往前一倾,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链子随之掉了出来,荡在半空中。阳光打在顶头的那颗珠子上,仿佛深蓝的一颗星,忽然染上了一抹晨光。

    再坐回马车时,张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回延庆巷一路上,她的眼前都刺着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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