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甜贞

    于大舟将火把留在帐篷这边，自己摸黑回了石屋。

    一个人顾三个孩子，付矜瑜的办法就是按流程来。当然这得感谢双胞胎的懂事和听话，有他俩带头，最小的程军芯也有样学样儿，比较好带。

    先在帐篷里点燃自制的艾草香，给它时间把蚊子和小飞虫全部熏跑。打开洗漱包，安排双胞胎刷牙，之后兄弟俩需要相互帮助脱衣裳、撒尿。付矜瑜利用这个空档，打好一盆水将女儿脱干净一顿擦洗，洗白白后将她送入帐篷铺好床单的床垫上。

    妈妈，睡睡~睡睡哒。

    妈妈~

    程军芯，你是不是大朋友了？妈妈在帮俩哥哥擦澡，你要不要乖？

    程军芯双脚撑着两手，脑袋向下顶到床垫上，回话：

    我乖乖呀，妈妈快来哒~

    快速搞好一个儿子，让他穿上小裤衩，将他抱起扔到帐篷里陪妹妹玩，玩累了就睡。回过身，继续给第二个擦洗……

    等付矜瑜将孩子们脱下来的防晒装洗出来晾起，进到帐篷一看，仨孩子东倒西歪的，都睡沉了。将孩子们摆到各自的小枕头上，俯身在每一个孩子额头上轻轻的香了一口。

    她悄悄退出帐篷抬头一看，今夜虽然没有月光，头顶上却有满天的星空，好美好美。

    付矜瑜仰起头闭上眼，在这座漆黑而寂静的小岛上，除了海浪执着的拍打海岸枯石的声响，天宽地阔之间，她连虫鸣都感觉不到，仿佛一切都已睡去。

    要是程可则也在这里，就好了。

    哎……

    瞧了一眼还在燃烧的火把，她闪身进了“乾坤屋”，给自己倒上半杯红酒，之后就滑进豪华的按摩大浴缸里享受去了。

    洗去疲惫，护理好周身每一寸肌肤、包括头发，她本可留在里面睡上一个好觉，但因担心三个孩子睡不安枕，她闪身进到帐篷，躺倒女儿身侧，想着程可则，亦渐渐的睡去。

    ……

    早晨，孩子们被海浪声叫醒。

    哥哥，我也要尿尿~

    小声点，别喊醒妈妈了。

    哦，外面脏脏，哥哥抱抱嘛。

    嗬！你越来越沉了，以后要少吃点，我俩都快抬不动你了，知道吗？

    哥哥多吃点，不要摔我，怕~

    不摔，保证不摔，你别紧张啊，可不能尿到我身子上啊。

    脑袋左右蹭了蹭，付矜瑜被孩子们的对话，笑醒，俩大孩子太懂事了，还知道提醒妹妹不要吵醒妈妈呢。

    不久。

    光溜溜的，身上就穿着小裤衩，俩哥哥合力抬着妹妹费力掀开帐篷的门帘，就见付矜瑜精神焕发的坐在床垫上，向他们张开双臂，大声的说：Surprise

    Good morning mom

    Good morning mom

    妈妈~妈妈~

    双胞胎抬着妹妹一起挤到妈妈身上，四个人乱作一团，相互啾啾啾个不停……可爱的程军芯还记得撇清责任，她坐在妈妈怀抱里嘟着小嘴巴摇着小手对俩哥哥说：哥哥，哥哥，妈妈醒了，不是我吵醒的哦。

    就是你。

    不~

    就是。

    不是嘛~

    兄妹三个睁开眼睛一起床就开始打官司，付矜瑜将吹了一夜海风早就干透的防晒装收起来，重新穿上，防晒保护永远不能少。

    闻着吹来的海风，好像感觉今天没有昨天那么臭了，奇怪。

    ……

    程军海：妈妈，咱们今天做什么？

    先吃早饭，之后咱们放风筝、捡螃蟹、在小岛上探险，好吗？

    程军洋举爪提醒：还有捡鸟蛋呢。

    好，捡鸟蛋的任务就交给大洋和大海了，你们俩一人捡十颗，自己数好数，放到柴火旁边，好吗？

    只是数到十，太简单了，妈妈不是早就教会他们算加法和减法了嘛。对于这么简单的考核，双胞胎偷偷的乐，欢快的举手敬礼：

    好的，妈妈，保证完成任务。

    洗漱后，付矜瑜烧开热水，给每人冲泡了一杯麦乳精，他们就着桃酥、果干，搞定了这天的早餐。

    在程家小院手工制作而成的折叠的风筝一打开，率先飞起来就是一只展翅的蝴蝶，颜色都是孩子们自己描绘的，挂在天上，漂亮极了。

    两孩子跑的都挺快，付矜瑜嘱咐二人：奔跑的时候，看一看脚下的路啊。

    程军洋得意的不行，他仰着头缓慢的放线，他的风筝是第一个飞起来的，刚才起步的时候，他跑的可快可快了。

    啊……妈妈，我的蜻蜓风筝也飞起来了，越飞越高了。程军海尝试跑了两趟，终于也将风筝带起来了。

    哥哥，给我扯扯绳。

    给我扯扯绳嘛。

    程军芯手中攥着自己的迷你小风筝，风是很顺，可她跑不快，风筝就飞不起来。眼看俩哥哥的风筝都飞得高高的，这小家伙又开始要耍赖了。

    付矜瑜两手一击，鼓励到：你放你自己的小花猫风筝啊，跑起来，跑起来。

    啊~

    啊~

    小家伙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草丛里，连着尝试了两趟，速度依然太慢。付矜瑜接过女儿的小花猫风筝，卯起劲儿的跑动，眼看它飞上去了，不一会儿，又掉了下来。

    也许是这风筝个头太小，飞行的平衡就弱了些，应该是飞不起来了。付矜瑜环抱着女儿安慰：

    要不，就算了，咱们将风筝收起来，带回家让爸爸再给修理修理，下一次保准能让它飞起来，好吗？

    小花猫风筝飞不起来，程军芯早就没了耐心，妈妈的提议正合她的心意，小家伙拉着妈妈的手指摇晃：

    好。

    妈妈，咱捡蟹蟹去~

    ……

    交待好俩儿子，付矜瑜牵着女儿顺着坡度随意往一处海岸的乱石堆走去。

    螃蟹、螃蟹快出来，程军芯小朋友来抓你们啦。

    咯咯咯……

    蟹蟹快出奶，快出奶~

    地处深海腹地，海螃蟹太好捡了，没一会儿，付矜瑜牵着女儿就看到了六只粗壮的螃蟹。

    是的，看到。那些螃蟹的钳子过于粗壮，付矜瑜根本不敢去碰，怕受伤。

    双胞胎的风筝越飞越高，俩人都想将手中的线收回来，可他俩手腕的力道完全抵挡不了风力，不久，两只风筝就都断了线。

    过足了瘾的双胞胎，完全不在意，将手里的线轴放好，俩人立即往妈妈所说的地方跑去。

    程军海：妈妈，我们来啦。

    你俩的风筝呢？付矜瑜微笑的问。

    程军洋笑呵呵的向上一指：上天啦。

    程军海随即附和：对，上天啦，我拉不住。

    两只手工风筝罢了，付矜瑜也不在意：行，上天是它们风筝的归宿，挺好的，你们俩觉得放风筝好玩吗？

    好玩。

    好玩。

    妈妈，捡到螃蟹了吗？程军海问。

    付矜瑜面朝大海：看到很多，就是不敢碰啊。这里的螃蟹太厉害了，附近有椰树，可能有些螃蟹爬上去喝过椰汁呢，所以，它们越长越大、越长越壮、力气也就越大了。你们俩过来看，观察这些螃蟹的钳子，有多粗。

    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一瞧，好大的螃蟹正在往石头上爬呢。虎虎生威的大钳子比成人的手指还粗壮，这谁敢碰。

    程军洋：啊？那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一道低沉的男音出现在他们身后，好熟悉。所有人都回头看去，付矜瑜牵着女儿笑了，双胞胎率先冲上去边跑边叫：

    啊~

    爸爸。

    爸爸，你怎么来了？

    爸爸，抱抱。程军芯松开妈妈的手，也跑过来要爸爸抱。

    哎哟~哎哟~我的宝贝儿子、宝贝闺女。

    程可则坐在一块石头上，脸上扬着幸福的光，闭着眼睛享受乳燕投林似的三个孩子如小鸟一般的啾啾啾……

    之后，程可则将三个孩子放下让他们在附近跑着玩，他坐在石头上，张开手臂注视着媳妇儿，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对她说：

    还不过来，嗯~孩子们都亲了，你不来亲亲吗？

    妈妈也亲亲。

    妈妈去亲亲。

    妈妈亲亲爸爸。

    明媚的付矜瑜轻抚额边乱发，款步走到他的跟前，微微俯身朝他脸颊上落下一个浅吻。

    啾~

    你这样可不行，太敷衍，需要重来。程可则不满意。

    双手背在细腰之后，笑开了花的付矜瑜微扭着身子不依：孩子们在呢，程可则你不要乱来啊。

    在孩子们的咯咯咯的笑声里，程可则身体前倾拥着她同坐石头上，发起深吻。

    三颗小脑袋齐齐的先歪到左边再歪到右边、看过来再看过去，爸爸妈妈亲个没完……孩子们逐渐没了耐心，转头踩着小石子跑着玩去了。

    吻毕。

    付矜瑜睁开迷离的眼睛，望向他：

    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程可则搂着佳人，轻点朱唇：我听到你说你想我了，所以，天还没亮我就驾驶快艇过来了。

    付矜瑜：讨厌，正经一点。

    没办法，程可则只好把自己心窝里的话，说予她听：

    虽然交待了于大舟接送你们，但是想到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上这来，我不放心。盘算了你们花在船上的时间，猜测你们应该是昨天上岛，今儿趁着黎明出发赶过来看看，一定要真切的瞧上你们一眼，回去我才能安心工作。

    帐篷离放风筝那块草地不远，附近草地上还有你们的包，顺着方向也能猜到你们就在坡下方或者是别的附近什么地方，我很幸运，没用找多久。

    他就像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这座小岛上，让她幸福的心跳加速，倚在他怀里，望向他的付矜瑜的眼睛都是星星状：

    你怎么那么聪明啊？那你看到天上的那两只风筝了吗，俩儿子自己放上去的，玩了好一阵儿，过足了瘾呢。

    自己制作的风筝，他在海面上老远就瞧见了，两只风筝也给他提供了定位坐标，只是上岛后没再瞧见风筝。程可则搂着娇妻柔声说：

    有看到，后来是风筝的线断了吧？媳妇儿，不要试图扯开话题，乖~你还没说呢，昨天晚上是不是想我了呢，嗯？

    嗯，想了，就是想了。付矜瑜搂着他的劲腰开心的直言，不作掩饰的表露心迹。她还说：

    昨晚上孩子们玩累了，睡的很沉。我一个人站在帐篷外边仰望星空时就想，要是你能在多好，程可则，昨天晚上的星空好美，好美，我好想和你、还有孩子们一起看。

    程可则笑了，他侧首轻吻娇妻额头，问：过来这里散心，心情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程可则，该怎么办，真不想回家属区。

    乖，在这里多待几天，嗯？程可则暂时只能这么说，学习班是有一定覆盖面的，并无明显针对。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享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片刻之后，想到了什么，付矜瑜从他怀抱里坐直身，轻拍一下他的胸口，纤细的手指边戳边娇声质问：哎……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座小岛怎么那么臭啊？

    捉住她的作乱的小手，送到唇边轻吻一下，程可则的眼神儿里满是宠溺：

    你们是从南边上岸的吗？呵呵呵……和那些鸟粪有关系，应该主要是风向的问题。这是一座圆形小岛，中间高，四周低，其实哪里都可以作为登陆点，只是大榕树那里最为平整，于大舟应该是怕你们颠簸，才从南边靠岸的。

    以前，我也就是在营救于大舟夫妻那次上来过一次，当时是暴风雨的天气，要是没有那么高的海浪，还真不好从他们石屋后面登陆。那一侧乱石林立，浪低的时候选择从那边登陆有一定的困难。

    点了点头，这男人太厉害了，连他们从哪一面上岸都猜对了，怎能不让付矜瑜崇拜，她又说：啊~在哪一处登陆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呢？程可则你可真厉害。

    收下媳妇儿崇拜的小眼神儿，程可则低头对她微微一笑：

    那次上岛是为送人回家，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的，就约莫看到远处有好多高大的东西杵在那里，于大舟告诉我们说那些都是鸟粪。头回见到那么多的鸟粪，我就存了一份好奇，带着兵回去之后，找出了这座小岛的资料，其他相关岛情都是从资料上获得的。

    确实，南面那一侧的臭味儿非常的与众不同。今天是大晴天，风轻浪缓，我在海上围着小岛绕了一圈，是特意选择了那一处最平整的地方靠岸的。完全没想到，刚才要上岸的时候，差点没被臭晕过去，上岸后留在那附近探查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南面登陆点那里系全岛地势最低，刚好是全岛最大的风口，味道在那一片是最浓的。

    嗯，你又说对了。穿过那几颗大榕树，绕到鸟粪山之后，臭味儿就少了，越往北走，臭味儿越少。昨天傍晚在于大舟石屋那里几乎是闻不到臭味儿的。付矜瑜说着，拉过他的一只大手，握在自己的两掌之间把玩。

    七颗。

    什么？

    你刚所说的大榕树，是七颗。

    啊？这么巧啊，这个数字应该是偶然吧？

    我观察过了，它们呈勺柄排列。

    北斗七星？

    对。

    天哪，这太神奇了。

    那七颗古树，应该有几百年了。但它们的树梢和枝干上，有鸟窝，树底下却没有鸟粪。对此，程可则甚是不解，要不是臭味太浓，他可能还要在大榕树那里观察一会儿。

    会不会是海鸟不喜欢在树上拉屎呢？呃……好像说不通。

    哈哈哈……媳妇儿的话，逗乐了程可则，但他马上又挨了一记轻拍，他说：不通常理，是怪。

    付矜瑜：要说怪，我也有个疑惑。岛上明明有淡水井，为什么会荒废几百年呢？昨天我们在于大舟的石屋吃了一顿海餐，用的都是井水，水很干净，没异味的。

    你家二小子昨天刚上岛就有一个发现，大海发现这座岛上的鸟粪山都是C形的，我观察了一下还真是，它们的缺口都面向海洋，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程可则挑了一下眉毛，说：科学的解释就是，刮台风的时候，倾盆的暴雨将会顺着缺口流出去，而不至于堆积在鸟粪山中间，那样会形成堰塞，时间长了，会侵蚀鸟粪山整体底座，之后，鸟粪山会坍塌……

    付矜瑜：天哪，这么说的话，这些海鸟就像懂科学似的，它们有那么聪明吗？

    程可则搂抱着媳妇儿思考了一阵儿，鼻尖不断吸入她头上的桂花芬芳，再加上臭味导致的头晕，基本丧失了思考判断的能力。

    媳妇儿，咱们回帐篷吧，我的头有点晕，刚才在风口那里待的时间太长，被臭味熏的晕菜了，头有点疼。

    付矜瑜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行，那就回去，你这症状和我昨天一样。当时我也难受了好一阵儿，吃了点东西才缓解过来。

    随后，喊回三个孩子，一家人爬上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