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你这丫鬟,这话说得真是可笑,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

    蒋素素闻声望去,是五姨娘红缨,在蒋素素的印象中,红缨是自己母亲最大的敌人,与蒋阮的关系亦敌亦友,不过两辈子都是不得善终的命。

    红缨本就生得楚楚动人,偏生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烟花之地的风尘气,反而看着玲珑剔透,蒋素素思索一番,“难怪母亲一直把五姨娘当做心腹大患。”

    与红缨发生争执的便是母亲身旁的侍女,原来二人因为所发的月奉发生了争执。

    “就因为我一个人来,你们人多,就要克扣我们的月奉吗?这是哪家子的道理。”红缨语音刚落,远远望去竟是普通官家夫人没有的娇柔,无一丝做作,仿佛刻进骨子里的柔弱。

    而与红缨对峙的,便是夏妍的贴身侍女绿萝,穿金戴银,唇下一颗黑痣显出几分刻薄,嘴角勾起来一侧,看着红缨,眼神是满不在乎的嘲讽。

    蒋素素走过来时,正好在绿萝背后,她没瞧见。

    绿萝看不到蒋素素,正对着她的红缨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瞬间,红缨真是心都凉了半截。

    蒋府里蒋素素是整个府邸的宝贝,又是当家主母的亲生女儿,正争执这节骨眼儿上来,只怕受了夏妍的影响,给自己闹出好一番难堪来。

    红缨朝着蒋素素喊了一声:“二小姐好……”

    绿萝转过身来,看到蒋素素,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样,满面的笑容,热情又谄媚,惊喜极了,“奴婢绿萝,见过二小姐。”

    蒋素素静静地看着绿萝,面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变幻莫测,绿萝急忙说道,“二小姐,红缨姨娘她刚刚......”

    然而绿萝一抬眸,触到蒋素素眼神,不知怎的,背脊上一股寒意顿时窜了出来。

    蒋素素轻轻一扯唇角,瞅着绿萝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府邸的规矩竟然形同虚设,一个下人竟敢跟姨娘争执,难怪五姨娘如此生气呢!”

    此言一出,绿萝愣住了。

    一旁立着的五姨娘红缨和更是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仿佛不相信这话能从蒋素素的嘴里说出来。

    不掺上来纵性搅和一番也就罢了,话里竟然还讽刺了夏妍的侍女?

    “二、二小姐说笑了,奴婢没有......”绿萝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蒋素素随意地一理那下身着藕色的下摆,慢条斯理地坐在了廊下的美人靠上,“再怎么说,五姨娘是主子,你是奴婢,尊卑有别,况且五姨娘说的话也有道理,是谁给你的胆子越俎代庖,克扣红缨姨娘的俸禄。”

    说完话,蒋素素的脸防腐花瓣含露的娇态,唯独唇边那抹笑,有些发冷。

    “二小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按照......”绿萝睁大了眼睛,却不知如何开口。

    蒋素素歪坐在回廊上,平静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欣喜,反是一片毫无波动的漠然,“今日之事,全当你不懂规矩,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把红缨姨娘的俸禄留下,自己去领

    二十下手板,权当惩戒,不然别人会说母亲御下无方的。”

    绿萝还想说什么,却被蒋素素所震慑,下去领罚,蒋素素向红缨行礼之后,寒暄一番后便离开了,她和五姨娘之间隔着一个夏妍,隔着一个蒋阮,隔着立场的不同,且性情迥异,完全不是一路人,倒不必有太多牵扯。

    红缨望着蒋素素远去的身影,只觉那脊背挺拔,给人的感觉竟和往常很不一样。

    妍华苑

    从素心斋到妍华苑,路途并不远,不过蒋素素生怕来晚了,如果拖到蒋阮来解决,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夜香味,蒋素素呼吸一窒,心头几乎立刻涌上一阵奇异的预感。

    蒋素素快步走了进去,屋子里窗门紧锁着,空气很浑浊,然而定睛一看里面的情形却让自己心头猛地一震。

    远远便看到一群丫鬟围着中间两人,一人瘫倒在地,另一人护在地上人的身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儿,两只恭桶在不远处放着,其中一只已然倾斜在地。

    瞧见蒋素素,拿出以前讨好夏妍的那股劲儿来,“二小姐,你怎么来了?”琳琅知道蒋素素是夏妍的宝贝,她对其他人可以摆架子,唯独必须讨好这位二小姐。

    蒋阮的侍女连翘被几个丫鬟围在中间,衣裳有些凌乱,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连翘身上倒在地上的人,只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只看得见满头花白的乱发,和薄的如纸一般的寒衣。

    蒋素素冷笑一声,冷笑一声:“琳琅,你在做什么?”

    琳琅并未看出蒋素素的异常,不经意开口道:“二姑娘怎么来了,这些下等人的地方莫要污了您的眼,二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

    琳琅认为自己是夏妍的贴身侍女,而蒋素素是夏妍的亲生女儿,大家自然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便未多想。

    蒋素素想也不想,三两步上去,指着地上的恭桶:“琳琅,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妍华苑内动用私刑!”

    琳琅没想蒋素素竟会对自己发难,刚要狡辩,蒋素素却看向周嬷嬷,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瘦的几乎只剩皮包骨,原来略带福气的两颊如今深深的凹陷下去。

    最可怖的是那一双眼睛,只剩下干涸的眼眶,分明是被人生生剜了眼珠子去。

    蒋素素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是夏妍的手段,“周嬷嬷,别怕!”

    琳琅皱了皱眉:“二姑娘这是做什么?可别弄脏了身子才是,这奴才犯了大错,奴婢还要快些罚了回主子的吩咐。”

    蒋素素不同于蒋阮,若是蒋阮在,定要与针锋相对,逼得琳琅步步败退,

    蒋素素冷声对着琳琅的身边两个侍女:“你们两个,抓住她!”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架住了琳琅!琳琅拼命挣扎,蒋素素突然抢到她身边,扬手轮圆了胳膊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十二分的响亮。

    “这一巴掌打你假传母亲吩咐,狐假虎威。”

    琳琅一时错愕:“二小姐,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二小姐,你误会奴婢了......”

    没等琳琅说完,蒋素素反手抄起地上的石块,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砸在琳琅的头上。

    琳琅立刻头破血流,两眼一翻,软倒下去!

    “二小姐,你......”连翘头上落下一滴汗,她并未想过蒋素素今日会来帮忙,她本来都要去找蒋阮,毕竟周嬷嬷是蒋阮的奶娘,看到蒋素素来,本以为她会把自己和周嬷嬷趁机除掉,没想到却杀了琳琅。

    “佩心,你去找个麻袋,然后把人装进去,动作一定要快,听见没!”

    蒋素素指着其中的一个小丫头命令道,叫佩心的小丫头虽然害怕的很,却也不傻,知道事态严重,赶紧去找了个麻袋。”

    “连翘,你把这的血迹收拾干净,周嬷嬷身体不好,一会儿大姐就该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也明白。”蒋素素沉稳地吩咐道。

    “一会儿送周嬷嬷去阮居,周嬷嬷是大姐的奶娘,自会为她找医生诊治。”

    在蒋素素的记忆中,这一世,琳琅与蒋阮因为周嬷嬷之事,闹到了蒋老夫人面前,琳琅本就是恶奴,母亲很多时候是被她所挑唆,提前除了她,也能更好的去布局,自己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只求荣华富贵,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做一个以男人为中心的恶毒女配了。

    蒋素素回到素心斋的时候,天还未亮,回到自己的房间,入目是精致轻薄的床幔,上头还用银线细细勾出了牡丹的图案,熏香是自己惯来爱闻的桂花味儿,这些无不证明着蒋权和夏妍对自己的宠爱。

    跨进门去,就瞧见一个梳了双丫髻的丫头伏在外间的桌上好睡,面前不远处还放了个针线篓子,里头装着还没做完的针线活儿。

    这是她在府里的贴身丫鬟之一,喜鹊。

    蒋素素也不叫她,径自从外间走进里间,件件物什都是熟悉中透着陌生。

    衣箱里的衣裳尽是绫罗绸缎是;临窗的方几上摆着一炉上好的沉水香;妆奁前面却摆满了各式的珠花簪钗和胭脂水粉……

    夏妍本就是京中第一才女,天生五分颜色,却有着一等的妆容本事,能把这五分颜色妆出八分,又兼之心思灵巧,能揣度男人心思,所以在蒋阮的母亲赵眉死后,能由贵妾摇身一变,变成如今的蒋夫人。

    蒋素素是夏妍最疼爱的女儿,自也爱这些能将自己打扮得更好的东西,在夏妍的言传身教下,她学了不少。

    不得不说,两辈子,成也是这张脸,败也是这张脸,

    须知——这天下最不讲道理的,便是美貌。

    蒋素素静静地立在那妆镜前,望着镜中那一张姣好的脸,眼角眉梢那天然的妩媚与娇艳,便越是明显。

    是男人最喜欢女人最痛恨的脸——尤其是蒋阮最恨的这张脸。

    忽地把妆镜给压下了,脑海里回忆着两世一幕幕的情景。

    第一世她嫉妒蒋阮得到宣离的宠爱,怂恿母亲对蒋阮处处刁难,更是将蒋阮做成人彘,

    看她受着折磨,引以为乐。

    第二世她处处被蒋阮算计,却不知每一次都是自己掉入自己的陷阱,终究是作茧自缚,

    失去了一切。

    由此可见,世间因果相系,老天爷不糊涂,越渴望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外间睡着的喜鹊被声音惊醒,听见声响,连忙站起来,一掀开里间的帘子就看见蒋素素坐在那儿,顿时吓得一哆嗦。

    “二小姐,奴婢不知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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