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素素回眸看喜鹊一眼，这小丫头是蒋府里自己挑的，上辈子夏妍说喜鹊太木讷，蒋素素也并未把她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想想，聪明又如何，一山总有一山高的。
蒋素素无意怪罪，见喜鹊眼睛下面一圈青黑，声音便不由温和了许多，道：“我无事，你且回房去睡吧。”
蒋素素这话一出，喜鹊总觉得蒋素素哪里不对，“二小姐，奴婢备了热水，您先沐浴，然后歇歇觉吧。”
“那便先沐浴吧。”
将沐浴的物事都准备好，蒋素素宽了衣袍，进了浴桶，慢慢坐下来，让那暖热的水缓缓没过她光滑的肩，修长的颈。
这种时候，最容易将脑袋放得空空的，她却格外喜欢在这种时候想事。
现在蒋阮刚刚回府，还没有发生去冯府的事，但是大姐应该和萧韶见过面了，周嬷嬷的事情，提前解决，矛盾倒没有计划，只是没有了自己的推波助澜，很多事情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蒋素素静静地靠在木桶边缘，眨了眨眼，回想起少年宣离那意气风发的面庞，热忱炽烈的眼眸，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只是两世，她对他都是求而不得。
第一世，她用尽手段陪在他身边，宣离却只是把她当做权利的踏脚石，他心里的只有蒋阮。
第二世，宣离更是爱上了蒋阮，哪怕蒋阮恨他入股，他也为蒋阮牺牲了生命，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笑话罢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阮居
蒋阮将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看起手中的书来，听着连翘的话，眉头紧锁。
“连翘，你是说蒋素素帮你和周嬷嬷解围了？”
连翘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只能将事实娓娓道来，“姑娘，奴婢是个暴脾气，看见周嬷嬷在倒夜香，妍华苑的人说她将夜香洒在夫人准备见郡王妃要穿的新衣裳上，要惩罚她，逼着周嬷嬷吃下恭桶里的东西，于是便与妍华苑的人理论起来。”
蒋阮双眸一眯，全身陡然散发出一股怒意。饶是从未与周嬷嬷见过面的露珠也忍不住捂住嘴，气愤道：“这也欺人太甚了。”
连翘话锋一转，“不过这个时候，二小姐过来了，奴婢本以为二小姐会袖手旁观，结果她出言制止了其他的人，并当着妍华苑人的面，狠狠掌掴了琳琅，然后便让奴婢带着周嬷嬷过来，并转告奴婢，周嬷嬷是大小姐的奶娘，还是交给您放心。”
言谈之间，连翘隐去了蒋素素杀了琳琅这件事，毕竟此事牵连甚广，
蒋阮发现了连翘眼中一闪而过的闪躲，“平安回来了就好，先去请大夫看看周嬷嬷的伤势吧。”
蒋阮内心泛起疑虑，“蒋素素，你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夏研知书达理，蒋素素清丽脱俗，两人的名声就是她们的负累，注定她们为了自己那张高贵的皮囊，不会做出失了分寸的事情。
“蒋素素，我倒要看看，这副皮囊你能带多久。”
素心苑
蒋素素沐浴完，便唤来喜鹊为自己擦身穿衣，换上了一身雪青色的绣裙，裙摆上细细地压着浅粉的桃花团，腰带一束，便是不盈一握的婀娜。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既已经有了远离纷争的打算，钱财就成了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自然得要先弄清楚。
翌日中午，喜鹊捧了一盏白瓷的小盅过来。
蒋素素万般宠爱，夏妍更是为了蒋素素准备了小厨房，每日吃食都信精心配置。“二小姐，这是小厨房今日为您做的鸡汤。”
这鸡乃是宫里的雉鸡，大多是烤着吃，把皮子烤得发黄，有一点点焦，油滋滋的，蘸着椒盐吃，香得很。而就炖汤来说，老的比鸡崽子要更有味儿些。
简单地用完了膳，蒋素素想到，“琳琅的事情已被提前解决，想必今日便是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桂兰院是蒋老夫人的院子，蒋权的嫡母，蒋权是蒋家贵妾所生，贵妾死后便养在嫡母名下，两人也算母慈子孝。
桂兰院在蒋府偏西的地方，离蒋阮的阮居最远。
蒋素素看了看时辰，起身道“走，喜鹊，咱们也去看看老夫人。”脸上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竟然带了三分的狡黠。
蒋素素来到桂兰坊的时候，蒋阮已经到了，蒋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雀脸上充满了狐疑。
“大小姐蒋阮和二小姐蒋素素一向都与老夫人不亲近，怎么今日都来了？”
蒋素素朝她一笑：“彩雀姐姐，大姐已经来了吗？祖母方便见我吗？”
彩雀收起心中的疑惑，和气道：“大小姐正在和老夫人叙旧，二姑娘随奴婢来吧。”
蒋素素的脸上满满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没有人喜欢天天看到一张沾满泪水的脸，蒋老夫人也不例外！
蒋素素一边走一边与彩雀说笑：“我也是怕叨扰了祖母休息，没想大姐先来了，倒也是凑巧，我们姐妹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桂兰坊里一派热闹，暖香扑鼻。蒋阮正坐在老夫人身旁，两人说些什么。
蒋阮自回府便位换过衣裳，依旧是一身墨绿色弹菱旧夹袄，虽说她容貌明艳，将陈旧的衣裳也穿出几分颜色来，在蒋素素面前一比较，立刻高下立见。蒋素素的衣裳大多喜欢白色，装饰也极简单，一眼看上去便是一个朴素清丽的模样。
蒋老夫人身边的杜鹃诧异的看了一眼蒋素素，彩雀轻轻道：“老夫人，大姑娘，二姑娘来了。”
蒋老夫人垂头抿了口茶，道：“你们姐妹倒是心有灵犀，前后脚跟着来到我这桂兰坊。”
蒋素素并未如前世一般，与蒋老夫人刻意套近乎，而是稳重地走上前，“祖母，素娘带了您最爱吃的杏仁糕。”说完献宝般的将手中草编的小篮子放到桌上。
蒋老夫人满意地看了一眼蒋素素，“素丫头倒是比之前稳重多了。”
蒋素素一撇头，佯装刚发现蒋阮，惊讶道：“大姐姐也在这里，给姐姐请安。”
蒋阮含笑点头，目光却打量着蒋素素，在她的记忆中，蒋素素一向丽绝俗，天真烂漫，仿佛不谙世事的云中仙子，天生便该无忧无虑的。
眼下的泪痣依旧鲜亮，却不知是不是吸饱了赵家人的鲜血才如此红艳。
蒋阮向蒋素素微微一笑：“昨夜倒真是谢谢妹妹了，我如今又回来了，周嬷嬷仍旧算作是我楣清苑…不，阮居的人，妹妹能否让母亲做个主，允了阮娘的请求？”
“自是无妨，只要姐姐不怕周嬷嬷忘恩负义便好。”蒋素素听着，脸上十分恭敬，心里却冷笑，“姐姐，你我都在演戏，有何必走这些流程呢？果然是重生归来，句句诛心！”
蒋阮道：“周嬷嬷若真的在阮居手脚不干净，我第一个将她送进官府，若是她能改过自新，也算全了主仆一场缘分。且瞎子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世上许多生来便看不见的，照样好好地活着不是？”
蒋素素福了身下去：“姐姐既如此，那一切全凭阮姐姐做主就是，母亲那边我会去说的。”
蒋老夫人从来信佛，听着蒋阮和蒋素素的话，“只是一个下人，放到大丫头院子里也无妨，好歹也是她的人，随她处置了便是。”
蒋阮一笑：“谢谢祖母，也多谢素素妹妹。”
蒋素素见到蒋阮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里百感交集，口中却连声道：“你我本就情同姐妹，无需如此。”
蒋老夫人听完，阖眼依在榻上，手持一串念珠默禅，“你们也先回去吧！”
彩雀和杜鹃两人俱是安静站在一边，示意蒋老夫人不准备迎客，恭送蒋阮和蒋素素，便离开了。
蒋阮和蒋素素退出桂兰坊，来到门口。
蒋素素叫住蒋阮：“大姐姐不去素素院子里坐一坐吗？”
蒋阮道：“改日吧，还有些东西不曾收拾清楚。”
蒋素素微微笑了一下，忽然生出几分戏弄的心思来，“姐姐不会是与我生分了吧，还是素素哪里做错了，让姐姐不开心了？素素已经在改了，姐姐别生气好吗？”
“怎么会？”蒋阮面色有些惊讶，语气越发柔和：“我是你的嫡长姐，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别多心。”
”大姐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说完，蒋素素便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说完便转身离去。
蒋素素走后，侍女露珠瞧着蒋素素的背影，才道：“姑娘，二姑娘怎么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蒋阮问。
露珠想了想：“不知道，只是觉得连翘说，她居然会为了周嬷嬷跟自己母亲的贴身侍女作对，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蒋阮心中也有一丝忧虑，眼前的蒋素素似乎与她记忆中的蒋素素有些区别，却总说不上具体的差异。
“才刚刚开始，蒋素素，路还长着呢！”
“宿主已归位，开启空间模式！请宿主进入空间了解使用说明。”
刚回到素心苑，蒋素素的耳边便传来莫名的机械声音，
“谁？”蒋素素问道。
“请宿主进入空间，倒计时开始，3,2,1！”还不等蒋素素反应过来，就被吸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蒋素素看着眼前一个巨大屏幕上闪过的字幕，直接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曾在死后的异世界见过这种庞然大物，好像是叫什么电脑？
里面是一个位面交换系统，当然还附带一个小型电子农场。蒋素素凭借模糊的记忆，点击了一下旁边的小屏幕，就出现了一个农场指挥页面，简单地看完首页的介绍，便跑出去了，看着眼前几亩地大小的地方，明白过来，这农场是由室内的指挥系统控制的，时间比例也是系统的虚拟时间，但是食物却是实实在在的。
想到这里，蒋素素就心满意足“她可以在这里一直老死了，再也不用担心之后的阴谋，自己一个人流离失所了！屋子内部结构，简介上说什么都有，所以蒋素素一直掉的心终于落地了，不管怎样，天地之大，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请宿主速回指挥间！”蒋素素正在幻想等会在指挥页面种植自己喜欢的食物时，就再一次听到了那个把她带来这里的声音。
“请宿主开启位面系统！”蒋素素刚一进所谓的指挥间，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也没再问什么，蒋素素现在已经初步猜测，这个声音只会说话，完全没有思想，所以她就照着吩咐，打开了位面交易器。
“请宿主开启首次交换系统，任务一，寻找宣离，时间，去冯府之前，失败后抹杀，回归原始剧情，从现在计时开始！”
“任务？抹杀？重蹈覆辙吗？蒋素素想起自己前世悲惨的结局，不禁黯然。”
刚刚还在欢天喜地的庆祝自己的好运气，现在就反过来了？她的运气用完了，蒋素素现在的表情如丧考妣。
“请宿主认真阅读使用说明！”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声音居然响了，虽然话语很短，但是也算是回答了蒋素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