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酒吧里吵闹的环境下，还是能听到他的话。
林艾尘冷笑着，空洞的眼眸里透出怒意：
“李滓为，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话说得突兀，不过李滓为仅仅过了几秒就反应了过来，心猛地一震，他颤声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林艾尘微愣了下，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他挑着眉，“你这个表情分明就是知道。我是喝醉了，但我没瞎。”
李滓为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如炬，没有接话。
“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喜欢她，还有背叛我？
林艾尘把手攥成拳，骨节泛白。
“她是你女朋友后，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李滓为淡淡地说着，眼角眉梢之中也没有了心虚，“对于她，我也在慢慢放下。”
他的语气很轻，却像是石块砸入水中般激起林艾尘的情绪。
“李滓为，你的嘴巴里还有真话吗？”林艾尘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以前说是我想多了，现在又说在学着放下。”
面前的男孩侧过脸，神情平淡，把目光倾注在脚尖，旋即抬眸：
“回去再说，走。”
林艾尘以手掩口，忍俊不禁笑出声：
“怎么了？人多的地方知道自己没理，不好意思说是吗？”
他的声音愈来愈大，引来周围人的注视。
李滓为脸色一变，一手扯住林艾尘，拖着他就往外走，走到一个相对没什么人的地方才缓缓开口：
“这里不是个适合吵架的地方，回到酒店，随你怎么问。”
林艾尘一直被他拽着，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使不上什么劲儿，他挣扎了几次没能成功甩脱。
“放开。”
李滓为停下来了，林艾尘甩开他的手，眉头一皱，自嘲道：
“是运动会那次？还是圣诞节那次？”
面前的男孩没有立刻接他的话，他轻轻地笑，眼神复杂：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留意到她了。”
“好，好啊。”听见他的话，林艾尘淡笑中充满了冷峻的讽意，他双手插在兜里，一步步靠近李滓为，离他很近，“实在是好。”
李滓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的目光让林艾尘很不爽，他伸出手，捏住李滓为的下颚：
“所以……你为什么不早说？看我笑话是吗？你喜欢的话，我们两个再商量给谁啊！”
李滓为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盯着面前的人，目光深邃难测，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
“给？她是一个物品吗？”
“物品？呵，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艾尘忽然笑了，笑容中有苦涩。
李滓为沉默地望了他半晌，低声道：
“你以为，现在这样，是我想的吗？”
林艾尘没接话，他侧了下头，眸色暗淡，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李滓为的目光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他的声音又低又轻：
“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你都已经表过白了，而且还张罗着第二次表白。我也看得出来她喜欢的人是你，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
接着，他笑了一声。
“你难受？那是你自找的！So crazy！这种好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的戏码，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林艾尘脸色发青，表情也变得微微扭曲，眸子里迸射出火花。
“现实可比电视剧残酷多了，你们每一次在我面前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就像是在我心上剜肉，一刀又一刀，深深地扎在我心里。”
李滓为的脸上依旧冷静，他抬起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我从未想过你会是个这样的人。”
林艾尘心中憋着一股子气，语气自然也不好。
“我一直都这样，是你没有发现真实的我罢了。人都有两面性，那你呢？林艾尘，你表面演的一手好君子，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你认为，我会眼睁睁看着她和你在一起？”李滓为的眼底一片愤愤，眼神如刀，话锋一转接着说了下去，“我居然信了你的鬼话，我真是犯蠢。”
“我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再烂，也轮不到你来评判，带着朋友面具的背叛兄弟的家伙。”
“我如今这样，都是你逼的，是你硬要拆穿我，不让大家好过。”
李滓为的眼睛含着两道寒光，他硬压着嗓门说。
“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隐藏好一点，要让我发觉？你让我一辈子做个傻瓜不好吗？”
林艾尘的话一字字像是利刃，穿进李滓为的胸口，他顿了顿：
“做不到，情难自禁。”
李滓为低沉的声音里透着说不明的情绪。
“情难自禁”，这话传进谁的耳朵里都觉得浪漫，唯独林艾尘听着很刺耳。
话音刚落，林艾尘白皙修长的手捏在一起，表情越发阴沉，他慢悠悠地揶揄道：
“李滓为，好一个情难自禁啊，不知道的，以为你和她才是一对儿呢。”
“我只想默默喜欢她，有什么错？”
李滓为的眸光微暗，苦涩的笑意尽数眼底。
“你该喜欢的，不是她。”林艾尘忽然感觉他的世界天旋地转，想到曾经的一幕幕，心脏就宛如被人攥紧了似的难受，“亏我妹妹那么喜欢你，你在做什么？李滓为，你怎么可以辜负一个那么好的女孩。”
和他一番争吵，李滓为也累了，他的肩膀沉重地耷拉着，听面前的人提起林慕晴，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欣喜，只剩深深的无奈落寞：
“慕晴，她告白过了，我也早就说过，把她当妹妹。”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林艾尘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变成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为什么我不知道。”
“运动会的第三天，也就是她生日那天。”
“呵。”林艾尘的眼眸里空洞无光，整个人看上去萎靡颓废。
这个酒馆外一片漆黑。
月影遍地，落叶婆娑，地上是一层银色，小巷外静悄悄的，和这里的对比，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滓为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还等着他带回来的零食配着电视剧呢。”
林慕晴盯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仰天长叹道。
“是啊，你那么一说……都去了有一个小时了吧。”程七芕从窗口向下望去，并没有见到李滓为的身影，“超市不就在楼下吗？也用不了那么久啊。”
“哎……会不会是有些东西超市没有，所以滓为哥去别处买了？”
“可能是吧。”程七芕关上了窗，手机响起，“我接个电话。”
“喂，你好？是程七芕吗？”
“是我，你好。”
程七芕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确是李滓为的电话号没错，可是怎么是个女生的声音？她试探着应答。
“你的朋友在酒吧和人打架，现在让我联系你，请你过来一趟吧。”
“酒吧？打架？”
“是的，你记一下吧，地址是……”
女警以为是她没听清，又肯定了一遍。
程七芕和林慕晴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拉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人。
林艾尘的嘴角渗出了血丝，他用手背蹭掉了嘴边的鲜红，抬头看着李滓为：
“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李滓为半张脸在光线下，半明半暗，只见他微微勾起唇角，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
“如我所愿。”
程七芕也问了警察怎么处理，警察的回答是：
“他们两个人都动手了，属于互殴，好在没有伤害到其他人。不过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还是得拘留，罚款也要交。”
“拘留？”程七芕回看了一眼他们，又问道，“不能调解吗？”
“这不两个都是倔脾气吗？拒绝调解，只能走流程。”
警察无奈一笑。
“那请问拘留多久啊？”
林慕晴一听这话就急了，程七芕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五到十天。”
“好，谢谢。”程七芕松了口气，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林艾尘。
林艾尘的表情很平静，好似这件事和自己无关一样，他的衣服上被泼了酒，湿透了大半，头发也乱糟糟的。
李滓为也差不多这份光景，晚上看到的那件干净的蓝色衬衫，此时也掉了两颗扣子，领带也扯歪了，看着十分狼狈。
程七芕朝李滓为走了过去，瞧见他脸上的伤，心里有些不忍：
“你还好吧？”
李滓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压着声轻描淡写道：
“没事。你怎么来了？”
“警察说，是你让我来的啊。”
“哦……是啊。”
“她还说，你的手机联系人里只有我啊？”
“我……换了手机，其他联系人还没来得及存呢。”
李滓为唇线拉直，抬眸把目光倾注在她的脸上。
“只存了我的？”
“嗯，我认识的人不多，你姓程嘛，在最前面。”
李滓为停顿了两秒，脸上渐渐挂起了笑意。
“还笑，这里都受伤了。”程七芕没多想，瞥见他嘴角的血丝，从包里翻出卫生纸给他擦拭，“为什么打架？谁先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