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芕，你放心，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林慕晴过了好半晌，神色有些僵，她的拳头握了起来，却因为太用力而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艾尘他是你哥，你作为亲妹妹，不好插手的。”
“亲妹妹怎么了？就是因为是亲妹妹才好管，你也是我朋友啊，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林慕晴的眼神对上程七芕，她微微一愣，语气很是认真。
“谢谢你，不用了。”程七芕停了几秒，话锋一转，“这种莫名其妙的冷淡的相处方式，不适合我。”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孩，也是我谈的第一个恋爱，所以我总是在学着包容他，他冷漠一点我就热情一点。可是有什么用呢？”
程七芕低头一叹，然后感慨道。
“对不起……”林慕晴扯了扯嘴角，“是我执意要撮合你们的。”
“和你无关，我对他一见钟情，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过罢了。”程七芕若有所思，“还记得你们转到我们这一届的时候，班上都沸腾了，大家都在讨论这你们是什么关系？又会到哪个班上去？”
“哪有那么夸张啊。”
林慕晴淡笑一声。
“还真有。也是那个时候，我一眼就看到林艾尘了，那天风有点大，是个阴天，风灌进他的袖子，把他的发丝也吹起来，这一幕我就一直记着。”
程七芕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一杯茶，像是在回忆。
“当时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后来你就做了我同桌，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程七芕说到此处笑了笑，眼睛眯起来。
林慕晴凭着程七芕的描述，想象的画面却是李滓为转学来的那天，同样是个风大的阴天，他站在大松树下，昏暗的周围衬得他白得发光。
一抹复杂的情绪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转瞬即逝。
“你……你原来是对他一见钟情啊，怎么没和我说过呢。”林慕晴不由得笑了，她伸出手拍拍程七芕。
程七芕没说话，只是仰着头把思绪拉得老远。
第一次见林艾尘，他是那样的清冷，眼神却那样的澈亮。
他们算是双向的暗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玩着暧昧的把戏，谁也不好意思将那层模糊的玻璃纸捅破。
她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林慕晴蓦然开口，“毕竟，许年姚是我去招惹的，如果不是我，就没有这些这些破事了。”
“我说过了，不怪你。”程七芕吐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林慕晴，“不要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程七芕说完了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道：
“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同桌关系。”
林慕晴微怔，随后皱眉：
“什么意思？”
“他和许年姚每天都在聊天，就像章灵尔的男朋友一样，从你们转来学校的那段时间，就开始了。”
程七芕的语气很平静，宛如自己只是个说书人，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而已。
“你……”
“七月的时候我们聚过一次，我看过他的手机。”程七芕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们的确没有任何脱离‘朋友’关系以外的话语，可是……对于恋人之间，我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边界感。”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甩了他！”
林慕晴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作为妹妹，她也极少数在林艾尘的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印象里就提过一两次。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太懦弱了。”程七芕垂下头，苦笑道，“我本来就是个胆小鬼。”
林慕晴心头一震，她抱着程七芕，紧紧地搂着她：
“程七芕，请随心所欲一点吧。”
两人在房间内聊到晚上，暮色模糊，月光朦胧。
程七衍在这遇到了本地的同学，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叮咚。”
“我去开门。”林慕晴说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凝固住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程七衍，而是李滓为，他身穿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双手随意地垂在两边。
“滓为哥？”林慕晴看他的面色不太好，她眸光流动，淡声问道。
“嗯。”李滓为微怔，“慕晴，你也在啊。”
“进来吧。”
林慕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的笑意变得柔和了。
“慕晴，昨天……”
李滓为进门，思虑了一会儿，转头对林慕晴轻声说。
林慕晴知道李滓为大概要说什么，于是抢答他的话：
“没事没事，我知道。七芕跟我说了，你家里发生了点事，没关系的。哦！她答应你没讲具体的事，她没有骗你。”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一双眼眸里满含担忧。
“谢谢。”
李滓为对上林慕晴的目光，温吞地出了声。
走进屋内，程七芕正在整理桌上的东西，她将桌子擦了一遍，抬眸看到李滓为，她将手里的动作停下了。
“你怎么来了？”他的心情有好点吗？
“想来看看你……们。”我想见你。
李滓为的耳根有些红，望着程七芕漆黑平静的眼眸很是认真，他顿了一下。
程七芕也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抬了抬手示意桌上：
“刚点了外卖，一起吃吗？”
“好。”李滓为没有拒绝。
今天白天的事，终究在饭桌上还是聊到了。
“林艾尘……他真那么说？”
李滓为倏然停下夹菜的动作，收回筷子，神情复杂，心虚地看了一眼程七芕，见她的脸色并无异常才松口气。
“嗯……”
林慕晴垂着头，表情空茫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误会了，没有的事。”
李滓为眉头一皱，淡声言说。
在林艾尘的嘴里，一个是潘金莲，一个是西门庆。
这时，程七芕抬起眼帘，眼睛里带着些漫不经心。
恰好和李滓为的目光对上，两人尴尬地收回视线，心照不宣。
吃完后，李滓为收拾了一番，主动承担起了去丢垃圾的活。
“我来吧，我正好下楼买点东西。”
程七芕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出门。
“不用，要买什么，列个单子给我，你们都请我吃饭了，我总归要做点什么的。”
“那好吧，麻烦你了。”
程七芕的回答很礼貌，又很疏远。
“我们是朋友，不用把话说得太客气。”
李滓为啧了一声，清俊的面容噙着一抹笑。
“嗯。”程七芕抬眸看他笑意分明的样子，呆呆地点头。
城市的夜晚不像乡镇上那样黑，繁华的都市里，只有霓虹闪烁，耀人眼目。
李滓为丢完垃圾后，在超市里采购程七芕要的东西。
只是一些零食，所以买起来很快，结账的时候李滓为瞥了一眼外面，在远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请先帮我保管一下。谢谢。”
李滓为的目光迅速锁定了那个背影，那是林艾尘。他将东西推给收银，说完就奔了出去。
来来往往的车实在太多，李滓为不一会儿就跟丢了，他给林艾尘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终于，他还是在一个酒吧里找到了林艾尘。
是个位于小巷尾的酒吧，一进门就扑面而来的二手烟味，很浓郁。
李滓为自己也抽烟，竟然也受不了这股味道。
有的带着大金链子，整个手臂都是纹身，左右两手搂着穿着性感化着浓妆的女人。
有的则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破洞牛仔裤，染着各色的头发，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灌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女学生酒。
男男女女有老有少，说着当地的方言，穿着各异的。
他们在舞池中央尽情地扭动着腰肢，灯光迷离，“群魔乱舞”，那些模糊的脸庞让李滓为看不清。
余光一撇，几个青年男子对着手上的药丸眼冒金光，然后交易着一叠又一叠的现金。
直觉告诉李滓为，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个正规的酒吧……
他虽有身高的优势，但许是因为光线太暗了，人又来来往往的，搜寻林艾尘的身影还是用了好几分钟，终于隐隐约约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林艾尘。
林艾尘喝得醉醺醺的，看起来不像是一会儿就能喝醉的，所以刚才见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是因为他饮酒了？
不要命了？李滓为心中暗忖，眉间多了几丝怒意，他走过去，将林艾尘扶了起来。
“林艾尘。”李滓为喊他的名字，揽过他，抬头对服务员说，“结账。”
“你谁啊你，凭什么替我结账？”林艾尘睁开眼睛，揪住李滓为的衣领，凑近看了看他，拉长了音，“哦——我当时谁呢！”
一股酒气吸入李滓为的鼻腔，他皱了皱眉，一掌推开林艾尘的手，将钱放到柜台上。
“在这种地方，喝成这副样子。”
“呵，我怎么样轮得到你来管？”林艾尘注视着李滓为，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火光四射。
“你喝酒了，神志不清醒，我不想和你吵。”李滓为沉声说道，“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