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次医院，就这次程七芕觉得不靠谱的程七衍终于帮忙了一次。
傍晚，流云缓动。
高三一班的班长在群里组织今晚同学聚会的路程，盛夏天里，在外做什么都是热得不行，于是根据投票数值，最后决定先去其中一个同学家新开的饭馆里大吃一顿，再去KTV里唱歌。
群里说可以带家属，程七芕犹豫着要不要带上弟弟，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他还没到十七，万一马上被灌着喝酒呢。
“嘁，哥还不稀罕呢。”
程七衍对着程七芕的选择嗤之以鼻，他才没心情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还不如在家玩游戏来得实在。
“不过你注意点啊，别喝酒啊！我回来要检查的。”
临走前，程七衍不放心地嘱咐程七芕。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
程七芕收拾好后就时不时看着手机，她穿着一件到大腿中间的米黄色小短裙，披着长发，还特意做了个波浪卷的造型。
“卷发还挺好看。”
“那是，你姐是谁啊。”
“夸一句还上天了。”
“略略略。”
程七衍陪程七芕在家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终于等到林家司机开着车来接她了，林艾尘下车给程七芕开了后座的门，后座上林慕晴已经睡着了。
程七衍看她上了车才往二楼走去，到了卧室窗边，他还是忍不住去看车子离去的身影。
车内开了空调，程七芕按下关窗按钮，透过墨色的玻璃窗，程七衍依稀可见姐姐嘴角上扬的弧度，笑得很美，犹如绽放于山谷的茉莉花。
程七衍思虑了一会儿，转过身不再想她。
“七芕，你今天很漂亮。”
车内，坐于副驾驶的林艾尘转过头对程七芕夸赞道。
程七芕的脸微微一红，有点顾虑地偷瞄了司机一眼，林家的司机心无旁骛地开车，并没有什么反应。
“嗯……”
程七芕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弯眼一笑应着。
“哎哟。”林慕晴此时睁开了眼，撑了一个懒腰，“七芕到了？哥你怎么不喊我啊。”
“看你睡得正香，干脆让你睡会儿。”
“白天睡了晚上怎么睡啊？”
林慕晴闻言，表情讷讷。
“你以前不都是白天睡的吗？七芕上课给你挡着。”林艾尘感觉林慕晴的问题很奇怪，“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说白天睡了晚上睡不着啊，怎么，现在变成养生小达人了？”
林慕晴语塞，懒得和林艾尘争辩。
“七芕，你这身裙子真漂亮，改天我也想买一件穿穿，咱两穿姐妹装呗。”
她的目光落到程七芕的裙子身上，她伸出手摸了摸面料：“这个质感也不错啊。”
“没问题啊，我就在李滓为家开的那个商店里买的，价格也不贵。”
程七芕点了点头，介绍道。
“……”提到李滓为，林慕晴的脸色忽然一愣，但很快恢复了笑容，“好啊，没想到他那么有钱的家庭还卖平价物品呢。”
“嗯，他说主销路线就是平价大众呢。”
程七芕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随口答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啊？”
林慕晴眼睫垂下，问她。
“我除夕那天被我弟拉出去，后来碰到他了，我们就去看了烟花。”
“哦，那天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林慕晴慢半拍地回复程七芕的话，“你还给我拍了烟花的图祝我新年快乐呢。”
“嗯嗯，我也给艾尘发了。”程七芕唇边噙着一抹笑，又急忙补充道，“我可不是群发哦，只发给你们两个了。”
林艾尘低垂着的头倏然抬起，看向后视镜里谈笑的程七芕，她没说谎。
可是他并没有收到“新年快乐”的短信。
林艾尘又去翻了一遍符合时间的所有信息，包括不限于：短信、微信、□□，微博等。都没有程七芕说的祝福语。
几个人到的时候，饭店内已经坐满了人，程七芕忽地就愣住了，宛若一个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走。
“嘿，这儿呢。”
“这里这里！”
“程七芕，林慕晴！”
有几个女同学热情地抬手示意这程七芕他们三人。
程七芕才发现这一桌刚好剩了三个空位，而这桌除了沉默的李滓为全是女生。
“我们就坐着吧，好像其他位置都不是连着的。”
林慕晴扭头给程七芕窃窃私语。
“你们就坐这儿呗，特地给你们留的。”
班长李婷婷也在其中，急忙招呼道，拉着程七芕坐下，又拉着林慕晴坐下，到林艾尘这她只是做了个手势邀请他。
“谢谢。”
林艾尘道了声谢，随即在程七芕的旁边坐下。
林艾尘落座之后，李婷婷旁边的另一个女生立刻凑过来搭话，还问了林艾尘的电话号码。
他微笑着拒绝，笑容礼貌又疏离，让那女孩失望不已。
林艾尘看了眼程七芕，确认程七芕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才稍稍松了口气。
“啧，你什么眼力见啊？人家女朋友就在旁边呢。”
李婷婷白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飘了个眼神给程七芕。
“程七芕？”要电话的那个女生愕然地转头，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诶，七芕，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嘛，现在高中都毕业了，是时候公布你俩的关系了。”李婷婷在中间打着圆场，“老实说，你和林艾尘，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吧。”
见话题扯在了程七芕身上，全桌子的人都等着她答话。
程七芕的脸像是被混泥土铸住了，傻呆呆地停下筷子，抬眸看着众人，只好点了头。
“嗯。”
她极小声地说。
程七芕的声音被后面一连串的讨论掩盖住了：
“我去，啥子时候的事儿？我村里断网了？”
“我就说吧，你们还不信，我早就看出来了。”
“哟哟哟，好浪漫的嘞！俊男美女配啊！”
“……”
“啊？我还一直以为程七芕你和李滓为才是一对……”
有人提了一嘴，众人的谈论倏然停了下来。
话题扯进了李滓为，李滓为的夹菜动作也戛然而止，他凝眉嗤了声：
“你们可别乱点鸳鸯谱啊，我从来不撬兄弟的墙角。”
“就是嘛，我们李滓为人长那么帅，可多女娃喜欢了，咋可能是挖墙脚的人。你不要乱说话喂，罚酒罚酒。”
人群中有人起哄，饶有兴致地接话。
提李滓为名字的女生罚了酒，要林艾尘电话的女生也直言：
“是我眼瞎没看出来，我也该罚。”
“没事没事。”
程七芕摆手，表示不介意。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虽然有点小插曲但都没有影响大家的和谐。
许是因为要毕业了，这次的聚会也许就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相见，所以同学们都心照不宣的求一个体面。
大家吃完饭差不多都过了两个小时了，等再到KTV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夜晚的小县城祥和安静，天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
林家有车，李滓为也蹭了位，叫自家的司机回去了，四人就比大部分步行或者骑着电瓶车的同学们早到。
高三一班一共包了三个包间，四人随意选了一个就进去了，里面已经有三两同学开始大展歌喉了。
“常常无端想起你，忘了呼吸，就算我在人群里，却疏离，一个无关的旋律，或话题，都会让我想起你，挥不去。”
“失恋的人不能听，太悲伤的歌曲，我不该让自己，更沉溺。失恋的人不能看，太幸福的电影，因为我不再相信，相爱的会在一起。”
“常常无端想起你，忘了呼吸，仿佛我还是和你，在一起……”
唱歌的女生声音宛转悠扬，如同黄鹂般轻灵，可细细听来能听出她的悲伤深远。
林艾尘点了一瓶啤酒，听着那个女孩唱的歌，偶尔抬头扫了眼坐在旁边的程七芕，她也正好低头喝牛奶。
李滓为觉得这首歌很熟悉，这不是程七芕哼过的歌吗？他当时还调侃程七芕没有唱出失恋的感觉。
李滓为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忍不住看程七芕的动向，程七芕把牛奶放回茶几上，身子挪了挪，靠近林慕晴，八卦道：
“慕晴，我听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林慕晴正忙着逛微博抢偶像评论区的前排，她闻声稍稍止住了笑，瞥了一眼离她几米远的背影，平静地回答程七芕：
“你说章灵尔？好像是吧，我跟她不是很熟，不过别人都说她被男朋友绿了，那个男的和她在一起的两年，都在和别的女生暧昧，分手后还骚扰她来着。”
“什么？”
程七芕定在林慕晴的脸上，她还以为这种剧情只有小说亦或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对啊，大家都那么说，那个小三长得很漂亮，是校外的，也知道那个男生有女朋友。可章灵尔也好看啊，有什么办法，心不在了人留不住的。”
林慕晴显然已经见惯不怪了。
“嗨，多正常啊，这个世界辜负真心的人多了去了。有几对真心实意的情侣能走到最后呢？很多都在半路就分道扬镳了。”
见到程七芕心绪思虑，林慕晴拍了怕她的大腿，最后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