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点到名字的人进来。”
班主任贾术游在黑板上用力敲了两下，随后走出教室门口，对着在外的同学喊道。
成绩靠后的同学自觉靠边站，腾位置给成绩最前面的几位。
“程七芕。”
第一个就是她，程七芕走进去后选了一个教室左后方的位置。
她还从来没有选过这么靠后的位置，贾术游的脸上也显得有点诧异，不过他没说什么。
“下一个，林晓君。”
“李婷婷。”
“……”
“李滓为。”
按照班级的排名，他是第六名，前面的同学看完了成绩早就有心仪位子了，念到了名字就直接坐到了位置上。
到李滓为这里，他有一点犹豫了。
他从后门进来，目光盘旋之处在程七芕周围。
程七芕还以为李滓为想要坐她的后面，她转过头，两手撑在后桌的桌子上：
“这不行，这是我留给慕晴的。”
“李滓为，选快点，后面的同学还等着呢。”
讲桌上，贾术游催促着。
“哦，好。”
李滓为敷衍地应付了一句，然后在程七芕诧异的注视下，他缓缓走到了程七芕的椅背后，侧身穿过，再次坐到了程七芕的旁边，只不过这一次他是靠墙，过路需要程七芕起身让他。
“什么情况啊？那么多空位置，李滓为怎么又挨着她？”
林慕晴在外，听到一个女生疑惑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看李滓为的表情好像……好像挺乐意的，程七芕倒是蛮惊讶的。”
另一个男生插嘴道，声音中带着八卦的味道。
“那肯定是喜欢她啊，不会在追她吧？啧啧啧，好浪漫啊。”
女生似乎得出结论一般总结道。
“很有可能啊，他们做同桌一个多月了吧。”
“对啊对啊，有些时候我上课无聊走神的时候，发现李滓为经常偷偷盯着程七芕看呢。”
其他两个女生也附和。
林慕晴听她们说着，不由自主地朝后望去，果然看见李滓为盯着程七芕笑，一双深琥珀色的星眸跟着亮起来。
难道……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最后，林慕晴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程七芕的后桌方向，如她所说，程七芕上课比较认真，坐得笔直，真的很适合给自己挡着，打瞌睡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过心中的疑惑，一直困扰着她。
“诶呀，我的好七芕，你就去问问嘛。”
这天，林慕晴又扭着程七芕的袖子央求道。
“不要！”程七芕甩开了她，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面色为难，“这种事我怎么好去开口嘛。”
“你就假装你很好奇，去套话不就行了。”林慕晴理直气壮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别人我又信不过，只能让你去了呗。”
“可是这么突然一问真的很奇怪呀。”
程七芕还是觉得不妥，拒绝道。
“谁叫你上次没有说清楚，你只跟我说他拒绝了那个小学妹又没有说他提到有喜欢的人。如果你那个时候跟我说，我早就让你去打探敌情了嘛。”
林慕晴不死心地继续劝说：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定的，对不对？我们是好姐妹嘛，求你啦呜呜呜。”
“可是为什么要晚自习问，明天白天问不是一样的吗？”
“想来想去，晚自习人少，才方便打探，求求你了嘛，上完第一节你就跑呗，拜托了拜托拜托！”
程七芕犟不过她，说来是自己理亏，上次两人讨论战果的时候说漏了，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白天下课很少见到李滓为人，也不知道钻哪个角落里了，今天周五的晚自习，程七芕还特地留下来了。
下周就是圣诞节了，程七芕打算借此话题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李滓为踩着点走进教室，走到阳台上的时候，就发现程七芕居然也在。
“嘿嘿。”程七芕扬起笑脸，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李滓为？”
李滓为坐下，扭头看她的露齿笑，脸色瞬间静下来，敛目低眉：
“你今天来上晚自习？”
“对呀，我问你个事儿呗。”
程七芕一挑眉毛，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说。”
李滓为眼中蒙上了一层白雾，疏远又淡然。
“谁在说话？自习课上不要说话，再点一次名开始扣分了。”
纪律委员听见教室的左后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提醒了一下他们。
程七芕决定采用传纸条的方法。
程七芕：“李滓为，那我这样问你吧。”
李滓为：“嗯，怎么了？”
“我想问，上次你说你喜欢的人，现在还喜欢吗？”
程七芕丢给李滓为，他打开，洁白的纸上整整齐齐地写着。
李滓为心中微动，写下二字：“喜欢。”
程七芕：“这个人我认识吗？”
李滓为：“不认识。”
程七芕：“林慕晴认识吗？”
李滓为在刚刚的回答上加了个“也”字。
都不认识？程七芕接到纸条想了又想。李滓为转到自己班也没太久，不过转到自己这个学校还是有段时间了。
她们不认识，但是他喜欢的。难道是？没转班之前，理科班的？
程七芕顿了好一会儿又写下几个字：“我们学校的？”
李滓为：“是的。”
“文还是理？”程七芕又写。
“理科。”李滓为最终写下了一个虚假的答案，怕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索性又写了一句：“只能说到这儿了。”
理科，同校，那肯定是艾尘那个班了。程七芕暗暗想道。
自己的任务已经大致完成了，再多问怕是显得不礼貌了，她回到：“好，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了。”
李滓为收到纸条，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微微有些失神。
她……是在因为自己说还喜欢别人而失落吗？算了，还是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上次的误解已经是一次乌龙了。
“你问这个干嘛？”
李滓为在纸条上问道。
“保密！”
程七芕把纸条放在书中递给他，冲着他笑了笑，又重新埋头复习。
李滓为沉默了片刻，又继续写：“说嘛，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就问了呗。”
程七芕见两个字没法敷衍到他，又写下几个字，字体娟秀有力。
李滓为没有再回复，而是把这张纸条放进了自己的笔袋。
“叮铃铃。”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节晚自习正式下课了。
“喂，程七芕，你收拾书包干嘛？”
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开座位的程七芕的背影，喊道。
“我要回家啊。”
程七芕转身，冲他灿烂一笑，回答。
“回家？”李滓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即无奈笑道，“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是我本来就不用上晚自习呀，等上完所有的晚自习再回家，路都看不到了。”
“可你这样留下来了，就必须要上完三节晚自习才能回家的啊。”
“那怎么办啊？马上我看不见路啊。”程七芕有些无助地抓了抓头发，眼神一暗，“哎，都怪林慕晴，偏要今天问，怕你跑了似的。”
“什么林慕晴？”
李滓为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程七芕莞尔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要不……马上我送你回家？”
李滓为干咳了两声，眼神有点飘忽，迟疑着开口。
“真的？”程七芕的眸子亮了亮，语气中多了几分惊喜，后来又变成犹豫不决，“可是，你家离我家那么远，你送我回家，再回自己家。步行的话，来回要一个小时吧。算了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吧。”
李滓为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下课后让林艾尘送你回家，你们那么熟，总该可以了吧。”
“这……那好吧。”
程七芕的目光几不可见地闪烁，为难地回答道。
自己送她就推三阻四，一提林艾尘，她就同意了。
“……”李滓为有点不服气地努了努嘴，眸光一沉，脸上没有太大表情。
最后一节自习课过得很快。
两人收拾好之后，还在林艾尘的教室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他人。
最后一个走的同学都拿着钥匙打算锁门了，看见程七芕和李滓为还在门口，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便上前询问道：
“你们……找林艾尘吗？”
“是。”程七芕点了点头。
“他晚自习来了，不过第一节课上到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老师通知他去办公室，几分钟后就回家了。”
“哦，好吧，这样啊，谢谢你。”程七芕道了一声谢。
“没事儿。”
“走吧，我送你。”李滓为拉开书包，从中透出一个缝隙，幽冥的光折射到他的脸上，“我收到短信了，他家有个远房亲戚被车撞了，他们一家都去了。”
“哦。”
程七芕的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李滓为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在想什么？”李滓为温和地看着她。
路上，九点半，乡镇的十二月，灯也暗，冬风凉凉。
“我在想，艾尘他……”
程七芕刚问出三个字，李滓为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到路边，不情不愿问道：
“为什么你叫他艾尘，叫我李滓为。”
李滓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一听程七芕很亲昵地喊“艾尘”，自己的心里就像小猫挠痒痒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