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提前谢谢你啦！嘻嘻嘻嘻！”
“嗯。”
程七芕莞尔一笑，秋水明眸的眼睛里停留了几许什么，终究没说话，继续迈步往前走。
她们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散步，阳光照射在她们的身上，暖洋洋的，进了教室，除了两三个也来生理期索性都没有下去的女生，并没有李滓为的身影。
林慕晴的位置在程七芕的后面，也就是李滓为的右后方。她坐到位子上，又站起来把头探到李滓为的桌子上，看他平常都看什么书。
桌子上除了从理科班搬过来的教材，还有几本名著小说。
《Pride and Prejudice》（傲慢与偏见），《Fathers and Sons》（父与子），《A Tale of Two Cities》（双城记）……
林慕晴的英语算不上好，但是她还是能拼读地出来：
“天啊，好像都是外文书诶。”林慕晴发出一阵啧啧赞叹声。
程七芕也抬起头，看了两眼，其中一本还夹杂着一个古铜色标签。
李滓为不知道从哪回来了，刚走进教室就看到林慕晴和程七芕在研究他的书。
“唔！来了来了！”
林慕晴见着李滓为回来了，连忙坐回位置上若无其事拿起数学书随便打开了一页就在那里做样子。
程七芕也收回目光，她刚刚就拿起水杯打算接热水的。
李滓为回到座位上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方块形状的东西放回抽屉，在抽屉里发出“砰”的脆响。
“你跑完了？”
李滓为一边翻着书一边问道，找到那页书签，就顺着读下去了。
“啊？嗯。”程七芕没有多说，随口答了一句，“让我一下。”
“好。”李滓为站起来，高高的个子像一颗挺拔的松柏，看见程七芕手中的保温杯，顺口问了一句，“你，身体好点了没？”
“好多了。”程七芕想也没想答了一句，经过他的身侧，又觉得还是要加一句，很轻很轻地讲了一句，“谢谢。”
谢他给她让路，还是谢他关心她？
不得而知，只是他微眯了眯双眼，嘴角扬起，林慕晴看得有些失神。
五点，又到了放学的点了，家里住得比较远的或者监护人特别申请了不用上晚自习的可以直接放学。
程七芕是前者，她的家走水泥公路需要走一个大概三百米的，四十度的大坡，再然后要走个将近半个小时才能到家，而林慕晴自然是后者，没有特别理由，就是单纯不想上。
“不行，你必须说实话，你和李滓为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林慕晴鼓着腮帮子小声叫嚣道。
“哎，姑奶奶，我都说了真的没有了。”
程七芕探口气，一副“说累了”的样子。
“那他，怎么对你那么关心，还用……”林慕晴犹豫了两秒，“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你。”
“什么眼神啊？”程七芕有些发笑，什么和什么啊。
“就是！就是很关心的眼神啊。”
“没有啦，其实啊……”程七芕拉过林慕晴，在她耳边说了几秒，把当晚的事情跟她说了，林慕晴听到内容后表情显得很丰富。
“原来是这样啊！嗨呀，还以为你们之前认识不跟我说呢！”
林慕晴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双手合十，又用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夸张地望着天上的白云痴痴地开口：
“啊，欧巴，太绅士了，真是男人中的男人，不愧是我男神。”
“咦惹，你在干嘛啊，好像变态啊。”
程七芕无情打断，眉间略带嫌弃。
“说谁变态！”
“说你。”
“你别跑！程七芕你今天完了你！”
“啊啊啊来抓我呀！”
林间小路回绕着她们的嬉笑声。
时间过得很快，程七芕和李滓为上课都比较认真，偶尔下课还能讨论一下课外延伸的思考题。
程七芕突然发现，他似乎真的是个天才一般的少年，高三期中理科转文，他自学了一些基础的知识，倒是慢慢能跟上老师的进度了。
不过，让程七芕烦恼的是……
这天，程七芕抱着练习册和教材书从二楼的办公室下楼梯回教室，就看到一个女生来来回回地走，看起来很是踌躇。
完了，快跑！
程七芕心里想着，还没来得及反应，果不其然……
“同学……可以帮我个忙吗？”
女生有点尴尬地开口，但还是鼓起勇气跟程七芕开了口。
中间过程直接跳过吧，这个星期她已经是第四次帮李滓为递情书了。
程七芕还是习惯性地把粉色的情书夹在教材里，然后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走回教室。
可能是高三到了，本就焦躁，这一堆情书弄得程七芕更是心里烦烦的。
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收到过情书呢！凭什么他一个星期都已经四封了，那么多！
最关键是，凭什么她当工具人啊，好处没收着，还当个邮差员。
程七芕忽然觉得有点不服气，回到座位上翻开书，很简单粗暴地扔进李滓为的课桌里。
她翻开书，一页，一页，又一页，一个字都看不进，烦死了！
程七芕想到那个女生拜托她的“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哦”，又觉得不太好，既然答应了人家，还是送佛送到西算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下周又是小月考了，到时候就可以换座位了，她不要在挨着李滓为坐了，干嘛免费当他的工具人！
自己要不要跟李滓为解释一下原因，免得李滓为误会？
程七芕突然想到，林慕晴曾经说她是讨好型人格，因为家庭的重男轻女，所以潜移默化让她形成了怕别人说自己一点不好或者误会自己，这是典型的缺爱。
她记得当时还斩钉截铁地否认了，现在想来，自己的思维逻辑不就是讨好型人格吗！
李滓为会不会觉得她好奇怪啊？要不还是不说了顺其自然，可是，情书……
哎，林慕晴前两天生病了，请了病假，现在给她出个主意的人都没有，虽然林慕晴老是出些馊主意吧，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参考的好吧。
快要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了，这个时间点，李滓为又不知道去哪了，总感觉他老是神出鬼没的，程七芕捏着别人写的情书，心里乱成一团。
李滓为回来了，程七芕一抬头看见他，莫名很心虚，“轰”地一声直接推了一叠放在桌角的书盖住情书，然后双手牢牢地护着。
“你怎么回来了？”
程七芕显得很慌乱，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李滓为略一迟疑，看她滑稽的样子，半带着轻笑回答：
“快上课了，不该回来吗？你干嘛呢？”
“没有。”
程七芕秒答。
李滓为没管她，在抽屉里打算找下节课要用的书。
他稍稍皱了皱眉头，转头问程七芕：
“有人动过我的书吗？”
“谁啊，没看到啊。”
程七芕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着“诚实”，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手却不安分地绞手指头。
李滓为看了她一眼，继续翻他的抽屉：
“我的小说，被移动了两厘米。”
“……”
程七芕被他的超能力有点震惊到，顿时语塞，估计是她放情书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呃，其实，好像是我弄到的。”
程七芕咬着唇，小声嘟囔。
“是吗？”
李滓为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他没有追究，继续翻他的书。
“嗯。”
程七芕作声，李滓为没有别的话，他似乎在等着自己主动跟他坦白为什么要碰他的抽屉。
见他不说话的样子，程七芕反而不好意思了：
“李滓为，有个事儿吧，我要跟你说。”
“说。”
李滓为墨瞳中透过几丝好奇，脸上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程七芕从自己的书堆里，翻出那封情书，想到自己不想继续和他当同桌还要特意跟他讲一声，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幼稚，自己都觉得有点羞愧，可是她真的不想当他的工具人了！
“这个你看吧，你懂吧？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程七芕还是有点说不出口，你懂吧，我老是给你递情书，烦到我了，她们给你写的关我什么事嘛。
李滓为接过那封情书，一时讷讷。
程七芕给他写的？
嫩粉色的信封，开封口处还贴着一个红色的爱心，显得很是娇俏可爱，看来是花了点小心思的。
李滓为的目光落到那颗红色小爱心上面，心中不由得一颤，一股暖流淌过他的全身。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程七芕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只因为这个？”
李滓为的眼神闪了闪，心脏稍稍猛烈跳了两下，但仍旧强装镇定地诘问道：
“不就这点小事吗？”
“哪里是小事了！现在是高三诶，人生最关键的一年，如果分心了，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程七芕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吭吭哧哧道，尴尬死了。
他肯定觉得自己非常幼稚吧，不想给他递情书提出换掉同桌，换同桌就算了，还要跟他说一声。
空气中好像飘过一只带着六个黑点的乌鸦，寂静了两秒。
“哈哈，喜欢我的女生一直挺多的，你觉得……”李滓为还想继续说“你觉得你和她们有什么不同，有什么能特别吸引我的吗”，程七芕打断了他：
“对啊！就是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我才烦啊！你懂了吧，我们不合适当同桌，这种被打扰的感觉，还是交给别人吧。”
程七芕说完，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书里。
有点意思，也许她并不像自己表面上的表现这么冷淡，一开始他还以为她话很少很少呢。
李滓为心里暗暗想到，嘴角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伸出手想轻轻摸摸她的刘海，终究落在空中缩回了手，施施然说道：
“懂了。”
程七芕抬起头，他这算是理解自己了？
行吧，算你不笨。
她的眼睛里印出李滓为的的那张俊朗帅气的脸庞，他的眼睛里也映照着她的模样。
程七芕猝然一怔，细细打量，这男的就是妖精，怪不得那些女生喜欢他就像妖精们看上唐僧。
真烦，她们喜欢怎么不自己来送啊，又不结工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