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了直播运营。脚本设计、后台私信、评论管理都得主播自己来。
苏芹拿到强仔平时用来回复粉丝私信的那台手机，一翻聊天记录，整张脸都恶心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以女主播的身份跟粉丝聊骚，两个大男人互相发一些黏黏腻腻的调情话，一个幻想对方是声甜貌美的娇娇娘，一个不要钱地夸对方八块腹肌又帅又高又能‘干’。
骚话连篇就算了，竟然还有语音聊天？苏芹好奇地点开一听，抱小喵掐着嗓子回复的消息。
她的脸，抱小喵的声音，强仔的调情手段，妥妥的诈骗套路啊。
苏芹捧着脸蛋发愁。
好在翻一翻后台的打赏记录，这哥们前前后后打赏了十万。再翻翻她到手的钱，八千？这金额不对！平台和公司五五分，公司再跟她五五分，分给她的钱是十万的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二万五。
继续往下扒，少的那一万七强仔分给抱小喵了。
这分法，苏芹是服气的，也松了一口气，把自己分到的那八千块钱提到备用金账户去。
晚上七点开播之后，游戏玩得很顺，秀了几把单机练手感之后，苏芹开启升级模式。队友匹配到了一身素衣的酒侠，也是金丹期。原想着两人联手玩把高端局，没想到一开局，苏芹连剑都不用拔，直接躺赢。
直播间的评论区讨论得很激烈：
这是大神降维打击吧？金丹绝B玩不出这一手。
卧槽，他怎么知道峡谷激流有世外桃源？进了世外桃源就算了，还收了一只金乌兽！！！
金乌兽诶！创世神的坐骑！！！！
游戏界面弹出苏芹的乾坤袋，提示：你的队友将金乌兽相赠，是否接受？
苏芹慌得一匹，连忙点了‘是’！生怕晚一步对方撤销了！
她开了游戏语音：咳咳，你不要金乌兽？
对方用文字回复：妹子？
苏芹有片刻的无语，性别有乌金兽重要吗？
对方又发过来：我有了。
他！有！了？
直播间的弹幕，飘成了银色的河流！
记住他的ID！
记住他的ID！
……
记住他的ID！+10086
苏芹看着满屏的怨恨值，内心+10087。这个仙侠游戏里，金乌兽只有两只，一雌一雄。苏芹点开自己的乾坤袋，她收到的是雌！的金乌兽！比雄的等级还高半级！
大气啊！苏芹立马发送添加好友的申请：方便加个好友吗？抱大腿！
对方通过之后，回复：到点睡觉了。
消息发出来的同时，头像变成了黑白底色，苏芹瞄了一眼时间，才十点五十！不会是个小学□□？
退出游戏后，翻了一下直播间的评论，和粉丝们互动。
有个粉丝一直在刷礼物，发评论让她看后台私信。苏芹看了一眼后台，是那个跟强仔深夜撩骚的男粉丝。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很抱歉，之前跟你互动的是公司的直播运营，直播运营今天离职了。
男粉立马回复：宝贝，你在生我的气吗？我今天晚了十分钟来看你，不是故意的，我妈肝癌晚期住院了，我现在很难受【大哭】。
苏芹只能安慰他：你妈妈生病了，你应该多点时间陪陪她。我是主播芹芹子，不是之前跟你互动的直播运营。
男粉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你就是生气了，你不要不理我，我给你刷礼物好不好？
苏芹有些头疼：如果之前直播运营这边有通过聊天诱导你刷礼物，你可以跟平台申诉，把钱要回去。
放下手机后，后台依旧不断弹出消息提醒，苏芹只能暂时关闭私信的功能。对方见她不搭理，在直播间更起劲地刷礼物。
快到下播的时候，流量依旧没有一个可观的增幅。
苏芹又开始犯愁，这周的流量涨幅没超过百分之二十，那下周电竞嘉年华，除了活动流量池外，平台不会给她额外的流量包。没有额外的流量包，她很难在一众头部主播中脱颖而出。这次电竞嘉年华，平台的奖金很香，只要冲进前二十名，就可以瓜分五百万的奖金！最最重要的是，到手的奖金，平台不抽成！她可以拿五成！
为了那五成的奖金，苏芹又坚持了一个小时，播到十二点。
之后的每天，开播前，老板口头保证会投流。结果播到十一点，又是被饼噎死的一天。苏芹只能靠自己苦苦撑到十二点。好在一周的数据统计下来，她的流量涨幅百分之二十一！有惊无险。
电竞嘉年华正式开启，电竞圈的主播们都躁动起来。
让苏芹意外的是，抱小喵也入围了！短短一周，抱小喵的粉丝量翻倍！而苏芹连原先老板应承的资源都没到手！就，很气！
苏芹靠着这股气，肝了一周，每天直播超过八个小时，挤入前二十，排名第十六名！
回头一看抱小喵的名次，八十九！气顺了！
结果奖金分到手，苏芹的怒气值飙到最高值！二十万的奖金，她到手只有，两万？？？老板一分钱没花，白占她这么大的便宜！
直接把鼠标砸了，冲上二十五楼，砸老板的门。
清洁阿姨给她开的门，她直接朝客厅走去。
老板坐在客厅的红木茶桌后，优哉游哉地泡茶。
苏芹直接上前质问道：“奖金二十万，为什么分给我的只有两万？”
“我也猜到你会找过来。”白胖的手放下紫砂壶，朝旁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坐！”
苏芹冷笑一声，“猜到我会来？你还是提前算计好的？”
“别说得这么难听。”老板圆墩墩的身子往后仰，抖着腿反问道：“你让粉丝去跟平台申诉，把钱追讨回去这事，跟我商量过吗？”
苏芹长呼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我也是拿到强仔的手机后才发现的。最近在忙嘉年华的事，忘记跟你说了。”
“你是主播，还教唆粉丝去跟申诉，这行为严重侵犯了公司的利益。”老板挥手道，“公司退回去的这部分损失由你承担——”
“凭什么我来承担？这属于哄骗粉丝的违规行为！本来平台就不允许的！”
“不是你好心提醒，他能想到要去跟平台申诉？”
苏芹以理力争，“强仔用我的账号去欺骗粉丝，我挽回自己的声誉，还帮公司规避潜在的风险！你扣我的奖金，没有道理。”
“你起这个头，会带坏其他主播！要是公司的主播离职后，都让粉丝去和平台申诉要回刷礼物的钱，公司还怎么经营下去？”
苏芹心里默念着那八万块，才压下火气，“平台的惩罚机制只针对不合法的收入来源。说白了就是只要不是未成年，不存在诱导欺骗，就算粉丝脑子进水刷了礼物，事后又后悔了去找平台申诉，平台也不会搭理！”
“苏芹，平台规则之外，你还得遵守公司的规则。”
“公司什么时候规定主播不能让粉丝去申诉了？”
“不好意思，今天刚出的规定。你可以看看群里发的公告。”
“今天发的，应该从今天开始施行。我这算是陈年旧事了。”
“你这嘴皮子，不愧是干主播的。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不过嘛，规则的解释权在我！”
苏芹被气笑了，“那我还干个屁！你想怎么扣就怎么扣，全凭你心情。”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王如海安抚她，“你这是首犯，可以量刑从宽，不就是八万块钱嘛！”
他起身，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你把这份合同签了，八万块，我现在就让财务转给你？”
苏芹差点没了脾气，玩这么一手，原来目的在这呢！她按捺住心里熊熊的怒火，接过来，一看！续签十年的卖身契！啪的一声，用力摔在茶桌上，“你不玩这一手，我还会好好考虑，你玩儿得这么恶心！还想让我再为你打十年工？你疯了吧！”
王如海一脸错愕，显然没有料想到玩火玩过头了。
苏芹气狠了，站起身，拿起合同，甩在老板那张让人倒尽胃口的肉丸脸上，爆了句粗口：“干你娘！”
王如海赶紧上前拦住她，“你再仔细瞧瞧新合同的条款，别目光短浅，就盯着分成点数。按新方案执行，你到手的钱只会多，不会少。未来几年公司会把你放在首位培养，将你从百万粉丝的主播打造成千万级别的。”
苏芹勾起僵硬的唇角，冷笑道：“您要是能把‘保我收入翻十倍’这句话写在合同上，我立马就签。”
“苏芹，”王如海收敛了笑容，“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花钱打造你，不是为了让你心安理得地啃老。设置更有挑战性的新目标，是为了打造你的核心竞争力。”
“你克扣我八万块的奖金，也是为了打造我的竞争力？”
“你这，怎么还记仇了呢？行行行，不就是八万嘛！我现在就转给你。”王如海掏出手机，爽快地转了钱，“瞧瞧，收到没？”
实时到账，苏芹立马收到银行的消息，王如海给她转了钱。
钱到位，苏芹瞬间精神饱满，有力气和老板斡旋了，“你说会把我放在首位培养，把我打造成千万粉丝级别的主播？”
“是。”
“怎么个培养法？”
“动用我手上的所有资源，也就是我的人脉，去拓展你的知名度。”
“比如呢？”
王如海觑她一眼，“怎么？你不信我？”
苏芹皮笑肉不笑，“你这么问，我只能说，信你！”信个屁！
王如海拍着大胖腿，哈哈大笑起来，粗短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苏芹，“真是调皮！行，”他一拍大腿，爽快道：“周五晚，有个商务名流的晚宴，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的人脉。先给你吃颗定心丸。”
“我保持期待。不过今天差点损失了八万块，没心情直播了。”说完直接起身，给自己放假。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啦？”陈丹妮蹲在公寓的玄关处，面前一个大泡沫箱，几乎堵住了门口。
苏芹揉戳了一下隐隐胀痛的胃，把老板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陈丹妮同仇敌忾道：“这做法太恶心了！拿你该得的酬劳来拿捏你，比只会画饼的老板还恶心！你这老板做人真没底线，别跟他一般见识，反倒把自己气坏了。”
苏芹烦躁地将橡皮圈扯下，一头乌黑的秀发像一层一层上好的绸缎，散落下来。鞋尖踢了踢白色的泡沫箱，“这是啥？这么一大箱子的。”
“别踢别踢！”陈丹妮赶紧护住，“最近不是开海了吗？老板给员工发的福利。刚好你回来了，今晚咱俩开吃！”她边叨叨边兴致勃勃地揭开盖子：海胆、红魔虾、手臂粗的皮皮虾、帝王蟹！
靠！老板比老板，得丢！
苏芹emo了！
陈丹妮抬起泡沫箱的一边，喊苏芹：“快点，帮我抬到厨房！”
两人龇牙咧嘴地把一大箱海鲜挪进厨房。
苏芹蹲在泡沫箱旁，指尖戳着帝王蟹带着尖点的面包硬壳，“这些怎么做呀？”
“海胆炒饭，皮皮虾做椒盐，红魔虾潮汕生腌，帝王蟹吃个清蒸的！”
“炒饭我只要小半碗。”为了上镜好看，苏芹得保持偏瘦的身材。
“放心，米饭就是个调味料，重点在海胆！”
苏芹将头发扎起，上前帮忙，她做的家常菜味道还行，但陈丹妮是个急性子，受不了她在厨房像个富太太饲养花花草草似的，掐一把小葱，掰几颗蒜头，再细细把干辣椒磨成细粉。准备工作比做菜的时间还长，临了，还得摆好盘才能上桌！
“你一边去，等着吃饭，别碍手碍脚的！”陈丹妮赶她。
苏芹掏出手机，找好光线和角度，咔咔咔全程拍摄下来，挑了八张照片，再加一张自拍，组成九宫格，发了朋友圈。
陈丹妮筷子都拿起来了，结果一看朋友圈，全公司的小伙伴都在晒图。自己不晒，似乎有些不合群？直接转发了苏芹的朋友圈。
苏芹嫌弃她的不讲究，“好歹换张脸啊！”
陈丹妮已经剪下比手指还长的一节蟹腿，抽拉出红白的蟹腿肉，怕不急待地塞进嘴里。鲜美的滋味瞬间浸润舌尖，整一个大满足！
桌上四样海鲜，还没尝遍，苏芹的手机便响起，老板的电话追过来了。
苏芹刚想脱下一次性手套，沾着红油的筷子敲打她的手背，流下两道橙红色的油渍。
“吃完再说。“
苏芹还是伸出手，将手机调成静音。
陈丹妮赞赏地夹了一只生腌红魔虾到她碗里，“这虾，听说得生吃，肉质才软糯。“
掰开虾头，土黄色的虾脑，吸溜一口，再挑虾线，剥虾壳，吃虾肉。
“我的合同就剩三个月了，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我还天真的想着，自己做了两年直播，有经验了，也有粉丝量，有资本跟老板谈条件要求升职加薪了呢。”嘴里的虾肉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网上不是流传一句话吗？千算万算，算不过老板。你给他打工，把他的生意盘活了，一脚踹了你，挣的钱还不用分你一份，黑心的老板都擅长干这事。除非呀，你有本事把粉丝带走。”
“难！”直播账号是公司的，合同有约定，她不能私开小号，更不用说把粉丝引过去了。
“那就没办法了。”
“我再想想！”苏芹伸手拖过一只椒盐皮皮虾，用剪刀开壳，再横刀一剪，把虾头剪掉，扒拉开硬壳，露出完整的肉。咬两口，嘴里便塞满了椒盐腌制后更鲜甜的虾肉。她将皮皮虾啃完，虾壳再拼接回去。
“跟小孩子似的，吃饱了就开始玩儿了。”陈丹妮吐槽道，有些犯愁餐桌上还剩了一半的海鲜。
苏芹灵光一闪，俏皮地朝她眨眨眼，“粉丝是我圈过来的，不能带走，我就破圈！”
陈丹妮随口应和道：“可以，鱼死网破！”
“呸！”
“我说你们老板那条死鱼。”
苏芹收拾完，七点过后，才回老板电话。
“苏芹，你这种行为，很不负责任！”电话一接通，老板便谴责道，“都是成年人了，一不开心就不工作，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公司和粉丝不负责。”
“我敬老，向您学习。”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厉声道：“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影响很不好，必须扣钱。”
苏芹严肃认真地点头，“确实不好，我检讨自己。老板找了个理由扣我的奖金，我不能因为老板的理由十分牵强而耽误我的工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如海被气得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