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舒灵给家族带来了太多荣誉。

    姚舒灵是族中年纪最小的姑娘，上头仅有一位长兄却不争气。姚舒灵自小便知道要什么，她花费心思进宫，怀上皇长子一路升到贵妃的位置。

    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姚舒灵厌恶长孙若兰，厌恶她生在百年不衰的望族长孙家，不争不抢便能做天启皇后，更厌恶长孙若兰那副伪善模样，人前待谁都和善，人后却处处压制自己一头。

    更过分的是，姚舒灵千辛万苦生下皇长子，还没高兴几日，便传来长孙若兰怀子嗣的消息，也是个男胎。凭什么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出，她的孩子就能当未来太子。

    简直该死！

    不过幸好，后来她的儿子被自己陷害，几乎死去。长孙若兰去世的那晚，姚舒灵畅怀大笑，进宫以来从未如此开心过。

    皇帝心情起伏太大，太医嘱咐好生休息，众人散去。姚舒灵回到自己宫内，鲜红的指尖捏着银条，轻轻勾勒烛火，嘴中喃喃道：“他的命可真是大，手脚筋脉尽断，被扔进乱葬岗还能活下来，皇后啊皇后，你的儿子可真是厉害。”

    烛火燃地更旺，忆起往事的姚贵妃盯着鲜红的指尖出神，嘴角露笑：“不过回来了又如何，最后还是会被我给杀死，天启最尊崇的位子，会属于我的儿子。”

    自从裴澈踏入天启境内，姚贵妃就派人一路追杀，一批又一批的死士，竟没能夺了他的命。

    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着。

    姚云嵩匆匆赶来，攒了满肚子的气无处可发，脸色阴沉抱怨道：“娘娘，这二殿下刚回来就给我摆架子，这哪是不给我脸面，简直是没把娘娘放在眼里。娘娘，若是不尽快找机会除掉他，必定后患无穷。”

    姚贵妃眉头皱起，心头升起淡淡厌恶，难道她不明白这道理？

    姚贵妃表面不显，气定神闲道：“当年他身体虚弱，如今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我们且往后看。”

    姚太尉听到这里，想起裴澈虚弱苍白的脸色，脸上溢出欣喜。他想着裴澈再次消失，尽快让大殿下登上大位，那他腰杆又能硬几分，于是道：“娘娘，那大殿下，还未回京……”

    姚贵妃笑意猛然消失，这话触到了她的痛点。自从几年前奕川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便不再与她亲近。不过，终有一日奕川会明白，这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登上高位。

    裴奕川是天启皇长子，姚贵妃的儿子。

    “无妨，他会想通的。”

    当今的天启朝，皇帝一心沉迷修道之术，朝政几乎都由姚贵妃把持。身后姚府的势力越来越大，族中男子都在各处安排了职位，渐渐地，朝中风险转变，支持大殿下的臣子越来越多，若是裴澈不出现，按计划明年便可拥立裴奕川为太子。

    姚太尉看得出姚贵妃心情烦躁，想着尽早离开，安抚几句：“娘娘放心，大殿下必定会早日归来，终会明白娘娘的用心良苦。”

    姚贵妃眼中的嫌弃之情明显，她闭了闭眼：“太尉大人就先退下吧。”

    她向来瞧不上这个哥哥，身无所长，都是靠她才升到如今的位置。然而家中长辈都更喜欢他，就只因为他是男子。

    ·

    没过几日，大周朝堂上密报来见，说天启朝的二皇子病愈，闭关修养多年，现在终于能见人。

    话音一落，殿中诸位臣子面面相觑，座上的宣德帝嗤笑一声：“朕倒想问，这话说给外人听有人会信吗？”

    许久之前便有密报说天启二皇子已故，长孙皇后也因此仙逝，如今二皇子突然活了过来，怕是天启朝内出了大事，拿养病的幌子掩盖真相。

    臣子觉得这有利于大周，纷纷进言：“陛下，如此算不得坏事，倒能束缚姚贵妃的手脚，引起天启的内斗。”

    宣德帝点头：“爱卿说的有理。”

    天启动荡，宣德帝巴不得见到这样的场面，另外又暗自庆幸早立了太子，避免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昭阳宫，沈念同样得到了消息，沉思良久，隐约猜到一些事情。天启皇帝姓裴，消失多年的二皇子裴澈回归，这样看，裴子初除了名字一切都对得上，如果不是他的话，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巧的事。

    窗外树叶簌簌响动，零星光斑落在桌案前。

    沈念看了眼窗外，不再多想，低头研究一本手记，上面记载了朝中各大小官员私下交集，这是从各处搜集来的信息。

    关于沈峤伴读一事已有着落，宣德帝答应右相的小长孙来做伴读，于是昭阳宫与右相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即使宣德帝心怀忌惮，这一步棋还是要走。

    书房外响起匆匆脚步声，长风眉头不曾舒展，拱手道：“殿下，宋荣昌有急事上报。”

    沈念抬眸。

    宋荣昌不曾进宫，他在茶楼等各处都布置了人手，京师的所有消息灵通，一旦有什么消息便会立即派人传信进宫，今日如此着急忙慌，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念立即出宫，此时宋荣昌正在茶楼后院等待，宁静隐秘，寻常人不曾踏入。此时宋荣昌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脸上的焦急神色显而易见。见到有人来，急忙迎上去：“殿下，外面……”

    “宋叔，坐下慢慢说，不着急。”沈念安抚几句，等宋荣昌坐下灌了口茶，脸色好转了才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宋荣昌深吸口气道：“殿下，外面男女老少都在传唱歌谣，说是什么天降紫星，女帝临世。”

    话落，身侧的长风猛地抬头，满脸掩盖不住的诧异。女帝临世，那说的不就是殿下吗？长风没想过其他公主，直觉便认为沈念完全效仿开国女帝沈长清一般登基为帝王。

    茶楼后院寂静，枝头的小黑鸟儿眨了眨眼，扑棱着翅膀飞走。

    “呵。”沈念眉梢微挑，手指缓缓摩挲杯沿，竟不自觉笑出了声，淡淡重复道：“女帝……临世的谣言啊……”

    沈念还记得系统的嘱咐，最终要登基为帝，可她不清楚书中还有这些先兆，出生时天降紫星，更像是让她登基显得理所应当。

    此事宣德帝应当早就知晓，才会在冷宫安排暗卫来监视她。谣言一出，好坏参半，不全算是坏事吧。接下来重要的是查出谁是此事的幕后主使，平息宫里上位者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