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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藏碎玉

    二十一年,这一年秋天,寒秋的风吹散了热烈的盛夏。皇上一病不起,太子和各位皇子轮番侍疾,有多少真心我不得而知,听闻四皇子哭的极惨,日日夜夜侍奉左右,倒是皇上烦了,让他少去。

    我站在荷花池旁,身后不知哪位宫女俏皮的说一句,“漫长的夏季过去,太子妃日后也可多出来看看这宫城。”也许在她看来,这里是所有人的梦寐以求的地方吧。

    “走吧,去看看那些皇家子弟。”

    我走后,荷花池里掀起一阵涟漪,我日后常常想,若那日我不赞叹这一句,或许日后语儿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结局已定,命运何所有人开了个玩笑,我只是尚未知晓而已。

    看着这些孩子,我没由来的生出来一种无力感,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站在我的面前等待着我的挑选。我注意到了角落里那个孩子,他们统一服装,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不想被选上,下意识的想逃跑,这是装不出来的。这几个孩子喜欢权利,包括第一个孩子,那个被皇上悄悄看了好几次的孩子。但是他不一样。

    “可以告诉本宫你的名字吗?”

    “郑源。”他脆生生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一点功利性。哦,这就是那个我死后领兵马踏匈奴,而后将我的尸骨带回来的凤王。我好久没看到这样的眸子了,像极了他第一次来到季府。

    我想郑源会成为一位明君,不可多得的明君,大离会迎来一场盛世,我想敲定他。莫公公拦住了我,“太子妃,咱家觉得已故的安阳王之子也能入您的眼,不若您再看看?”

    “莫公公提醒的是,本宫该仔细悄悄的。”

    我将安阳王的遗子唤到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几时?可还……”

    “娘娘,我……我可以不选了吗?我……我想……”郑源打断我我的话,即使这样格外失礼,我点头准了他的请求,不过是又一个昏君,不过倒是好拿捏些,令人悄悄跟着他,片刻后宫人回来回话。“娘娘,那孩子出恭去了,但看情况更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听完后看了一眼第一个孩子,他自报家门“娘娘,嬷嬷他们说我要告诉娘娘,我叫郑翼。”

    “嗯,翼儿记住日后我便是你的母亲,生死一体,福祸相依。你的父亲是这大离的太子,可记住了?”他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回母亲,孩儿记住了。”

    我心中了然,皇宫这个大染房有几个干净的,不然早就不知抛到那个乱坟岗去了。

    从挑选,到上皇家度碟,五个时辰,不论是朝堂大臣的争论,还是我二选一的难以抉择,我知道明明另一个孩子更适合,只是我眼前这个孩子更得皇上的心。随着众人高呼小殿下时,我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本家清白,又父母战死沙场,更重要的是皇室血脉。能安抚边疆,又能稳定朝堂。

    “我……我真的可以唤你母亲吗?”

    “当然可以,日后本宫就是翼儿的母亲了。”

    他长的格外可爱,那双眼睛便足以迷惑所有人,可他做的事情并不完美,一个要做王的人,该怎么不显山不露水,他还不合格,也罢还是可塑之才。但……那个孩子,倒可以好好培养培养。

    “沅沅,这是选完了?郑翼这孩子可还满意?”

    太子过来时并未声张,许是刚刚从皇上哪里回来,满身药味,语儿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察觉到不合礼数,放下了手。

    “太子,翼儿聪明才智,臣妾瞧着欢喜。”我行礼时被他不着痕迹的扶起。

    耳边响起“父皇内定,但另一个叫郑源的孩子也可暗中培养,你意下如何。”耳边密语,我起身瞬间点头示意,他语气肯定,本就不是询问,而且此举正中我意。

    “入秋了,天要冷了,可有添衣?身边侍女可还尽心?”

    “内务府已经将衣服送来,语儿自幼跟着我,妍儿也是我亲自挑选,十分尽心。”

    “那……本宫看翼儿挺好,本宫想起还有政务未曾处理,你早点回去休息。”

    头顶的太阳高悬,妍儿下意识看了看太阳,我点头称是。

    恍惚间看到他身后的公公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我很是疑惑,太子忙着去父皇面前尽孝,忙着处理朝政,只片刻便走了。

    待走出正殿,行至御花园。妍儿和语儿似乎也看到了林公公的反常,妍儿到底年龄小,刚来到我身边,“林公公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啊?”

    “是啊,林公公太反常了吧。”语儿说着,还偷偷朝林公公离去的背影看了几眼。

    “不会是看太子妃得了孩子,自己伤感了吧。”

    “那倒不会吧,或许是……哎呦!”

    “你们两个快别猜了,小心林公公回来掌你们的嘴。”

    “娘娘,林公公不会掌我们的嘴,他走远了哎,啊!”

    我没忍住用手点了点她们的头。

    我们逐渐走远,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林公公应该要个干儿子”、“怎么?你要去当干女儿?”、“唉唉唉,妍儿你可别胡说,林公公只比我年长五岁。”一瞬间格外的轻松,或许有朝一日,天下的女子都可以这么自由自在吧。

    朝堂因皇上病重而乱心四起,一时间帝都人人自危,各皇子的羽翼丰满,似乎只待丧龙钟响,一场恶战一触即发。没人记得此刻软榻上的皇帝,年轻时征战沙场,平定南北叛乱,没有人想起这太平盛世来之不易。百姓们并不关心谁做皇帝,他们自顾不暇;那些高呼皇上圣明的臣子,一个个暗中出入皇子府邸。卖官卖爵,将女儿送入皇子府。

    太子回到寝殿的时辰越来越晚,太和殿内药味越来越浓郁,而此刻,长公主驸马检举宋氏一族,结党营私,卖官卖爵,滥杀无辜。帝大怒,命太子监国,全权彻查此事,林相、大理寺卿、户部侍郎连夜入宫,与皇上彻夜长谈,黎明时分,皇宫中出了一道圣旨,“林相嫡长女,温婉敦厚,朕与皇后甚悦,特册太子侧妃。”

    我抬头望向头顶的太阳,并不耀眼,这就开始了吗?

    “妍儿,深秋了吧,冬季要来了。”

    太后听闻宋氏一族被弹劾,一时急火攻心。宋贵妃跪坐在太后榻前,“姑母,您要相信父亲万不可能做出此等事啊,姑母,父亲是想着皇上的啊……”

    “姑母,父亲一直都告诉我,宋氏的儿女要忠君爱国。”我察觉到此刻的皇后过于安静,或许可以说从一开始她似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你父亲糊涂啊,可怜了你这么个女儿。”太后闭上了眼,手却轻轻抚着宋贵妃,或许此刻太后还相信她吧,是啊,这个骄傲的人儿啊,日日为太后抄写经书,太后或许会想她只是一直都太傲气,本心并不坏。

    看,即便此刻,宋贵妃依然有着自己的傲气,她明白此时说什么才对自己有益,即便宋氏一族倒台,她也可以慢慢将自己摘出来。

    “太后,不论父亲有无过错 臣妾自请在月华殿开设香案,为国祈福百日。”宋贵妃说的掷地有声,似乎只是单纯的为国祈福。

    太后这次倒是睁开了眼,看了宋贵妃一眼,便抬手让皇后命人去安排了。皇后应了之后,倒是笑了,对着太后笑的,太后不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也罢,你先去吧,毕竟是一宫主位,林华宫全宫一起祈福百日吧。”

    “是,臣妾告退。”

    “你们也都走吧,哀家想静一静。”

    起身,告退,她们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我央求父亲出了不少力。期间皇后一言不发,出了寿康宫,皇后要回椒房殿时,说了句太子妃陪母后一起回吧,我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应下了。

    “太子在宫中举步维艰,南疆一战也在紧要关头,以季将军为主的武将全力支持太子,皇上让林氏女入宫意在稳定朝堂,宋氏一族倒台指日可待,他们暗中扶植的二皇子中庸,太子少了阻力,只剩一位四皇子。沅沅,本宫知道你有谋略,母后求你南下,代替太子稳定南方的豪门世家。”

    皇后声泪俱下,我只觉得讽刺,什么都告诉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就是半壁江山定皇的命格?他们难道觉得我有不死不坏之身吗?他们觉得选完孩子便高枕无忧了?

    江南匪患严重,且豪门世家如何稳定,此行不亚于以命相搏,既是稳定人心,也是剿匪之行,一举两得,皇后做不了主,这是皇帝的抉择,太子无法阻拦,也不见得会阻拦。

    上一世此去江南的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林落,她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剿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匪窝,江南稳定了一年后匪患更加猖獗,皇帝大怒,给太子三月为期,如若不能彻底肃清匪患至此禁足东宫,而那三个月给他出了无数的计谋,为他挡剑,到最后他与林落恩爱无比,她去和亲辱国。

    “母后言重了,为太子分忧是太子妃应该做的。事不宜迟,儿臣回宫后明日一早启程南下。”

    皇家薄情,刚刚还一幅美人垂泪图,现在也笑语晏晏的说着些客套话,来稳定人心了。“沅沅放心,这椒房殿日后要你来住的,你父皇说过这大离还得你来看着。”

    “母后,孩儿日后离宫,可安排林小姐早日入宫,太子终归要有个暖心的人。”

    “你就不要惦记着他了,这事皇上自有安排,到是可怜了你,本宫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本宫的库房里还有些银两,此行需要的地方多,钱这东西益多不宜少,本宫差人送到东宫去了。”

    “多谢母妃体恤,孩儿定当尽心竭力。”

    当天夜里林相府书房内,传来父女两人的谈论,门外的守卫拍了拍衣袖,退了下去。笑话,大小姐和老爷的谈话是他们能听的?他可惜命呢,赶紧离开的好。

    “父亲,她季沅沅南下,一路艰险,难免会出现匪患,您说对吗?”不得不承认林落很美,此刻阴谋论时也不见得半点不雅之处。林相闻言轻皱眉头。“不可,太子妃南下是皇上钦点的,暗中必定有人护卫,更何况季雷能舍得他女儿出差错吗?”

    “真的没有办法吗?父亲,孩儿觉得匪患多时,百姓慌乱逃跑时,肯定有护卫不力之时。”

    “落儿,太子登基需要南方那些老东西的助力,匪患解决也会是太子的功劳。咱们需要这把锋利的刀,而她季沅沅有这平定江山的本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河清海晏,我的女儿再登后位,应该坐享其成。”

    “多谢父亲解惑,女儿到底稚嫩,应多向父亲请教。”

    “哈哈哈,我林祥的女儿就应如此处事圆滑,方可治理后宫。”

    林落,或许她都没有注意到父亲说的是她的女儿再登后位,而非她林落封后。在林相的眼里林静婉更适合后宫,从太子和皇上要林落入宫时,她就是一颗随时可以放弃的弃子,一个垫脚石。但若她能成功,对于林氏一族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此刻林相还是要摆出一幅好父亲的样子。

    回宫后我调动了暗中培养的暗卫,千里书信江南的铺子,安排人接应,以防万一借父亲的手与镖局联络。

    语儿忍不住提醒,“娘娘,更深露重,当心着凉。剩下的事还有我们,您早些歇息吧。”

    “太子呢?今日还在皇上那?”

    “林公公晚些时候来了,说……说皇上把他留下了,殿下让您此行保重,皇家暗卫随行。”

    “嗯,走吧,本宫累了。”

    我南下之日太子未曾前来送行,前朝太多事情要处理,他的身子也不便来宫墙风口送行,在后头看向城墙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郑源,林公公领着他站在城墙上为我送行,我点了点头,也不想他们能不能看到。马车驶出皇宫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什么。

    “莫儿,回宫告诉太子,我需要太子即刻将郑源改名换姓,这孩子改名景渊,送到季将军身边,由将军培养。待景将军在南疆归来之日,拜师景将军,此生便跟着景将军吧。”莫儿转身回了宫中。我书信两封一封给了父亲,一封待景逸归来若我还未北归,便由父亲交给他。

    只是没想到我出宫向南行的时候,一批快马立在宫门口。片刻后太和殿内卧在床上的皇帝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份奏折。

    “这景逸是个奇才啊,每一战都剑走偏锋,硬生生将无归期的一战速战速决。好啊,咳咳,好啊。”

    “父皇慧眼识英才,能得父皇赏识是景将军的福气。”太子将手中的水杯递给皇上,他有些喘。

    “不,能得景逸是我大离国的福气,我记得他是老东西养大的?”

    “是,景将军少年时住在季将军府。”

    “那老东西的府邸有什么好的,咳咳,出了一个太子妃,一个良将。不行,寡人要给他开府。”太子一时看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什么,转念一想,他也从未看透过。

    “寡人现在给他王位,他与季府便是两边都能支持你。太子妃日后也能方便行事。若是不能掌控,太子不可妇人之仁,我大离江山若是断送在你的手上,我死也不会瞑目。”

    “父皇功在千秋,定能福寿安康。”

    “你也别说什么好听的老糊弄寡人,你未必由寡人寿命多,咳咳。你该谢谢季家那丫头选了你,咳咳。”

    “是,父皇说的是,儿臣本就是将死之人,自然该谢谢儿臣的太子妃。”

    “你很高兴?”

    “儿臣不敢。”

    【元宝二十一年,景将军粮草短缺第七日,流箭击中,怀中多处骨头震裂,仍率三万残军,大破南疆,帝心甚悦,将军未归时欲册封景王,大离第一位异姓王 】

    ——【大离·国史】

    【野史记载,景王听闻帝京有变,期间多次与朝中大臣密信往来。】

    景逸回程途中收到密信京城有变,身负重伤仍坚持快马加鞭回京。

    沅沅,京城有变,你可安好?这南疆我攻下来了,千万将士的骸骨垒成的千秋万代,他们高呼守住了国,守住了家,可此刻的我只想守住你,我只是贪杯,旧时埋下的女儿红,幼时你第一次偷偷酿的酒,孩童时你亲手盆骨的茶。

    南疆泥沙飞舞,我站在烽火台上,我立在残局里敲响战鼓,沅沅,我定要高座明堂,护这万世太平。

    我这满身的伤痕,换取的封王拜相,换取的江山安定,可是你想看到的太平呢。百姓太苦了,沅沅,什么时候才能万世太平呢……

    宋家的罪定的格外的快,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铁了心要连根拔起。宋氏一族流放,宋继扬一脉满门抄斩,宋贵妃降为宋答应,在朝堂上的党羽,位高权重的数位贬官,抄家,流放。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偏偏皇上要亲自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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