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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春秋

    景逸走后我同前世一样大病一场,再次醒来,是入宫学习礼仪的日子。马车缓缓驶入,我下车后走在宫墙之中,这个困住无数女子的地方,这是权力的顶峰,只是这里未曾给女子分毫人权。呵~你们以为这便是凤命吗?不是说“半壁江山定皇”吗?

    重活一世早已知晓钦天监上次所算之人的八字,与季沅沅仅仅相差半刻钟,而这半刻钟连父亲都不曾记得,早就在那日偷偷让人换了时辰,不然那林相买通的钦天监如何傻傻分辨不出两个相同的命格,不过他自是认为镇国侯府必然会不忍心家中独女为人妾室。

    她抚摸着宫墙,端正了礼仪,由嬷嬷领路。每走一步心中愈发坚定,这天下该有半壁女子的江山。

    这世道对女子格外苛刻,幸皇上本就不是要她安定宅院,这礼仪倒也没有过分要求,今日在皇后处留膳,未曾想会遇到太子。本该回避,皇后将她留了下来,食无言。

    “陪孤走走吧”

    “是”

    他大抵真的体弱,走了片刻便开始咳嗽,下人将他的软轿抬来,他摆摆手,并未坐上去。景逸常年领兵,但也没有给人一种糙汉的感觉,反而更加阳刚,太子要比景逸要美上几分,也更多了书卷气,终归是皇子,是太子又是诸君,凌厉之感也有,可只有季沅沅知道眼前之人如何昏庸荒唐。

    “孤与季姑娘有话说,你们退下吧。”后来他或许觉得不妥,留了两位心腹在身旁。

    皇后育一子儿女,郑耀明是皇后所出,大离皇长子,幼时他们也曾一起练武,后来诸王谋反,那也是她幼年时的一场噩梦。他在那场宫乱中救下皇上,太医院堪堪救下的一条命,后来练武场上再也未曾见过他了。上一世除了那日骑射场,他甚至连佩剑都没有在她面前拿起过,若是没有景逸,上一世嫁给他或许会是心甘情愿的吧。

    “沅沅,孤……孤知你不愿入这宫墙,更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只是终究是孤有愧与你,日后入主东宫,孤不会拘着你,若你欢喜,孤可以差人陪着你经常出宫。”

    太子眼里的复杂,轻轻皱起的眉,是她不能读懂的。只是,郑耀明啊,你要江山,我要权利,若不入住东宫,我如何得这半壁江山呢?如何为女子开一条先河呢?

    “回太子,臣女愿意。臣女愿日后与殿下相敬如宾。也愿为殿下出谋划策。”

    他如此聪明自然明白季沅沅说的只是相敬如宾,而非心悦与他。

    可是她怎么会不愿入宫呢,前世他的心悦可是要将自己的贵妃赠与匈奴王呢,如此奇耻大辱朝臣昏庸竟也赞同,一人换边塞安宁。

    他觉得眼前的人过分的张狂了些,出谋划策的本该是心腹,但只要她表明了立场,他这太子才能一步步参与到政事之中,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站在一旁不作声,看着他沉思良久,猛地咳嗽起来,却招呼侍从将季沅沅送回皇后宫中。待她走后,他缓缓松开手中紧握的手帕,鲜血构成了梅花片片,侍从们不敢上前,李公公上前劝慰到:“殿下,日久生情,太子妃会明白您的。还请殿下保重身子,才能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啊。”

    “去太和殿吧,该去见父皇了。”他笑了笑,有些自嘲,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己这副身子,又能和她有多远的以后,能护她一时,便护她一时吧。

    在宫中礼仪教导完,大婚的日子也随之而来。成婚礼前一天,四福晋将妆奁、先期皇帝所赐的仪币送到太子了宫中,后来听嬷嬷说他处理完政事后对着妆奁看了一夜。而给我送妆的季家族人由内务府设宴款待。

    成婚当日,他的蟒袍补服到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三跪九叩礼。而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然后由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关继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刘伟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

    先期选取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妻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分别来了季府与太子宫敬侯,步军统领张远负责清理自宫门到太子妃家的道路。

    我终究还是穿上了嫁衣,由长辈带领下在拜神、拜堂、接盖头,红色盖头罩在头上,我与景逸此生自此再无缘分,我将他送我的木盒抱在怀里。

    大婚前夜我曾将木盒打开,是一支玉簪,上面雕刻了一朵鸢尾花,还有半只发钗,一对耳环,一柄如意,一个同心结,还有一个粗糙的香囊,半块玉佩,一枚戒指,一把梳子,一个同心锁,一个手镯,以及一封婚书。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

    上奏九霄,下鸣地府。

    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

    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景逸终究未将婚书写完

    景逸……如今我算不算也嫁你一次了……

    【后代盗墓笔记中写,季太后陪葬品中一木盒伴身旁,无人能拿走,也无人能打开。】

    【太后出嫁之日,景亲王在南疆府衙饮酒,林将军找到时,一袭红衣上满是酒气,一香囊紧握于手中。】

    ——【大离·国史】

    这场大婚,在宫中渐渐落下帷幕,皇上主持完就去歇息了,宫中的宴会还在继续,我坐在房内等着太子掀盖头。他并未让我久等,掀盖头,洗盥礼,同牢,合卺,解璎结发佩绶。侍从们退下,史官在外记录,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有些东西避不过去的,油灯吹灭。

    “无需紧张,且睡下吧。”

    “妾……妾无事。”

    “孤不想勉强你,睡吧。”

    我很是诧异,却并未多言,这一夜我睡的格外不安稳,梦到了南疆战事,梦到了他战死沙场。

    早晨嬷嬷来取事帕,我看这上面的痕迹又是诧异了一番。

    随即收敛了神色,待一切收拾完,我与太子去北宫请安,今日皇后宫中格外热闹。贵妃一如既往,穿着不合礼仪的宫服,皇上逐渐力不从心,仍要贵妃服侍,前朝后宫之中怨言颇多,大有祸国妖妃之势,请安后我不再看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棋子罢了。

    我并不喜欢,却并未表现,皇后大抵知道我不喜拘束,待诸位妃嫔走后,她与我闲聊起来,她懂朝政,却又知之甚少,也知道我走的路与她不同,她只是觉得我委屈,太子体弱,不知能有几年,往后便只能由我抚养幼子,一个女子日后要处理朝政,与那些对女子有偏见的大臣同朝,所以她待我极好。

    皇上下朝后来了皇后宫中,几句简单的吩咐后,他召太子去了太和殿,我并未在椒房殿用膳,我还要与父亲写封信,有些计划改开始了。酒楼,钱庄,青楼,镖局,船舶,女儿家的服饰店,首饰店…… 总归要一样一样慢慢筹谋。

    太子回来后,将我叫到书房。他的心腹皆在此。

    “孤唤你前来是有事与你说。”我觉得他可能没想好怎么说,不然怎会说一句废话?

    “父皇开始打压宋家了,宋贵妃的祸水一名,既可名正言顺清理宋氏一族,也可为我们铺路。”

    “殿下不该与我说这些,女子不得干政。”我看向那些大臣。

    “无碍,林卿他们知晓个中厉害。以后,你便与我们一同议事。”

    “是。”

    “臣有个不情之请,太子妃可否与季侯休书一封,日后抄家时,请季侯暗中相助。”

    “付大人言重,本宫与父亲本就效忠于皇上和殿下。”

    大臣走后,他可能觉得我会疑惑吧,主动解释道。“父皇想效法古圣先贤,禅位。他与孤说,他这一生亏欠母后良多,不想百年之后仍有遗憾,他想趁着这几年,与母后远离宫中之事,做一对闲云野鹤般的夫妻,游山玩水看一看这大离的山河。”

    我给他倒了一碗茶,他看了看我,接过去喝了。

    “他想在走之前把朝堂清理一番,不论多少,总归让你我少些负担。今日他与大臣商议了许久,从皇室中尽快挑选一人,由你我养育。沅沅………我百年之后,他便是你唯一的依靠了,我向父皇请愿,你亲自与那些大臣去挑选……我们的孩子。”

    “妾多谢殿下。”我有些动容,委身行礼。

    我回到房内,与父亲休书一封,将今日只是挑拣着与宫中无害的告诉父亲,钱庄等的事我未再告诉他。今日也已向太子说了此事,他将他私下里的所有房产,酒庄,钱庄……交给了我。我一再推脱,他反而气的让那个面瘫侍卫和语儿送我回房,回去时他让侍卫将那些装在盒子里拿去了房里。而这里面的钱,我只需开办一些太子未曾涉及的产业就好。以及一些我自己需要的东西也只能自己操办。父亲终归还是要为我兄长筹谋,怎么光耀季氏门楣,更何况有些东西父亲也不方便出面。

    这才刚刚开始啊,怎么就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呢,我一时出了神,语儿唤了我良久我都未曾听见。

    长公主,太子的同胞长姐,十日后在公主府设宴,还是要去的。只是这驸马,是宋贵妃的侄儿,但愿是个好的。

    长公主宴会,自是代表皇家颜面,必定要办的极尽奢华。天家的女儿,一出生便享受着与旁人不同的待遇,只是终归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罢了。

    这无上的荣宠,到处透露着皇家的薄情,一如当时父亲所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公主远嫁敌国,换的百年和平,三嫁于杀夫之人,那个明艳少女的一生只为了一句在其位,应为万民造福,那时大离明明国力强盛,只因为怕那莫将军功高震主……

    二公主倒是未曾远嫁,只是那夫家本就是皇帝为了笼络世家人心,圣旨上未曾用下嫁二字,而是用的许配二字,驸马爷整日流连青楼,记恨二公主阻碍了他的仕途,明明是一个纨绔子弟,难不成还妄想封侯拜相?

    大公主也不过是一个抑制宋家的棋子。只因一句。“朕与皇后伉俪情深,不愿忍受分离之苦,特封为长公主,下嫁宋氏长子,宋元杭。”

    “太子妃。”季沅沅循声看去,是燕国小公主,慕芷,南疆的沧海遗珠啊,两国交战,她在宫中举步维艰,今日难得出来。

    “小公主。”她回之以礼。衣袖里内衬上绣着曼珠沙华,她本长的清冷,一袭红衣却衬得她似冷而蜿蜒的垂泪月光,又似是娇且妩媚的明艳玫瑰。

    “太子妃不该与我行礼的,怕是要招人怨恨了。故国有人千里书信两封,其中一封是太子妃的。”

    她说话时,时不时打量我,似是未曾想我一个女子,如何能让人此时铤而走险。我接过书信,放置在衣袖中,南疆能来信的,除他外,再无第二人。

    “多谢小公主。”

    “太子妃,吾斗胆问一句,他还好吗?可曾按时用药?”

    “老样子,也曾按时用药。小公主今日去我殿中坐一坐吧。”

    “多谢太子妃相邀,如今的身份,只会给你们曾填苦恼,他安好,我便无忧了。”

    星河灿烂,烟火阑珊,她站在公主府门下,呆呆的看了看东方,太阳已经下山,她看了什么,想了什么,我无从得知。我缓缓进入,未曾回头,她站在原地良久,被侍女喊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回头,未曾进入公主府。恍惚间,我看到了曼珠沙华花开又折。

    “长公主。”

    “沅沅来了,快,入座吧。”

    “今日本宫设宴,诸位前来,本宫却并未准备好礼乐,不如今日便让各府千金,表演才艺如何,也让本宫看看这大离女儿,人比花娇。”

    我忽然就明白了这场宴会的目的,恍然觉得她幸好已经走了,如若再看着一个个新人进入东宫……

    “长姐说的是,确实该热闹热闹了,最近本宫宫里也冷清的很,连个说话的妹妹也没有。”

    也算是表明了立场,以后这些人的家世若是能有用,自然是极好。削尖了脑袋要去东宫,自然要有所牺牲,这东宫,后位,这泼天的富贵,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但这些那是这么容易觊觎的。可笑,有人拼了命的要出去,有人舍了命的要进来,为了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长公主,臣女斗胆与太子妃合奏。”

    “这……”长公主面露为难的看着我。

    “林落?可是林相之女”

    “回太子妃,正是。”

    “林小姐是难的一遇的美人,能与之合奏是本宫的福气,这上京谁人不称一句离国第一才女。”

    “太子妃谬赞了,臣女不敢当。”

    “本宫出身武将世家,不如这曲子便以边塞为题,林姑娘伴舞可好?……”

    胡笳十八拍,林落,这东宫你既然要来,那本宫就让你物尽其用,林祥到时会给你起名,还不如你妹妹林静婉呢。

    一曲终了,林落似是没反应过来,她已然落了下成,就在众人以为经此一事,林落再无如东宫的机会时。

    “本宫看林姑娘一舞惊为天人,人非圣贤,无需尽善尽美,日后林姑娘可去东宫与本宫再次合奏。”

    “臣女……”

    “林姑娘无需推辞,本宫只是觉得林相平日里思念之间全是百姓,林姑娘也必然善良。”

    我将她拒绝的话堵住,众人只看到她皱眉的样子。宴会仍要继续,这只不过是一个插曲,但经此一闹,太子妃良善,因林相为民做事而善待林姑娘的形象必定要传出去,我只需要改变一下风向,这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林相往日里最是瞧不起女子,又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笼络人心。这一局,林相,一开始你就输了。

    【太子妃,因林相为民造福,善待其女。太子妃良善,民间口耳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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