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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州江家

    一场有预谋的检举,一个家族的顷刻衰败,百姓们的欢呼,他们不知道草堂上的弯弯绕绕,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帝都到处欢呼皇上万岁,殊不知民心才是这一场棋局中的将帅。

    朝堂上高座的皇帝手指处微微颤抖,不过行将就木之人,端的是皇家威严。“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宋临泉当年一篇试策论《民乃国本》朕钦点的状元!现而今身居高位而改其本,忘其根。视百姓与朕为无物,广结党羽,视为朝堂、天下之害,望诸位爱卿日后,甚之又甚。”

    “是,臣等谨遵皇上教诲。”

    “皇上,臣有本要奏。”

    “哦,江爱卿有何事?”

    “皇上,景将军南疆一战,一战成名,于国于家功不可没,然景将军终年少,恐不能担负起这倒封王的圣旨。”

    “哦?看样子江侍郎是觉得景逸资历尚浅?还是有别的顾虑,倒不如一并说了。”季将军及一众武将怒目而视。

    “皇上,景将军年少有大才,但封王一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啊。”

    “不是,你们文臣怎么一个个说话弯弯绕绕的!”一个武将没忍住说了话,还被季将军给暗中拉了一把。

    “皇上,季将军本就是镇国大将军,一门一将一王一位太子妃,恐天下非议啊。”

    季雷无法接话,这句话无论他怎么接,都会造君王猜忌,即使有蛊虫控制,君王最信任的也只会是自己,反倒是下面的武将反应激烈,那些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镇国大将军是拿命换来的,是皇上南安寺一行时亲口封的,是天下百姓跪拜请愿封的。景王南疆一战你们可有一人敢去吗!大将士马革裹尸,仅太子妃一女。景王出征前也曾殿下发誓,景氏一族至他之后再不会有一位后继之人。景王是在季将军府长大的,但季将军从未收他为儿子,皇上也已经另赐府邸。”

    “你们文臣的勾心斗角我们不懂,不过这天下武将死战,是为了国家安宁,我们报的是皇恩浩荡,护的是百姓安康。”

    皇上冷眼看着下面的臣子,他们各执一词,中立看戏的,明哲保身的,赞成的,反对的,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打算,年少封王,还是位异姓王,不过是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罢了。

    “诸位爱卿,圣旨已发,朕已同太子太傅,镇国大将军,及审批官员商议,无需更改,朕真该让你们看看,南疆百姓的庆祝,因战乱居无定所的百姓,看一看景逸身上的累累伤痕,看看马革裹尸的惨状。”

    他停顿了一瞬,冷眼看着龙椅下的臣子,吵来吵去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打到自己的目的,如此争吵了许多时辰,林相都未曾说过一句话。是他想要的局面,不过还需要一个人,儆猴还需杀鸡。

    “南疆一战大获全胜,南疆稳定,反倒是江南一带匪患严重,沿海地区倭寇猖獗,官匪勾结严重。看着江爱卿,朕忽然想起太子妃来了,江南一行到时让朕格外担忧。”皇上含着笑看着朝堂的臣子,无端的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江爱卿的爱子也在朝中,似乎与景王年龄相仿,相信江郎中也是个少年奇才,不若就让他去江南协助太子妃剿匪吧,毕竟太子妃关系我大离国脉。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这……臣无异议,皇上圣明!”有异议吗?能有吗?敢有吗?笑话,没有让他儿子去岭南之地,已经万幸了。林相此时了然一笑。

    “臣遵旨,谢主隆恩。”江令似乎傻了,他未曾想过他一个文臣,要去领兵剿匪,这事昨晚他与父亲商议时,他们只是觉得封王此事于理不合,都未曾想到会是这么收场。

    “退朝吧,朕乏了。”

    我知道景逸封王的时候,是江令告诉我的,我正在赶往江南的路上,消息并不闭塞,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京,也没想到皇帝的旨意下的这么快。

    转念一想,他只是晚年时昏庸,但并不是谈恋长生之人,黄土淹身之时他总归要为这江山择一位明君,在史书的最后留下一个句号。

    江令,江钰南长子幼年夭折,遂江夫人产第二子,清正有远操,年少轻狂时因一首《激堂宇》,名冠京城,但过刚易折。

    “江郎中,许久不见。”我淡笑的看着这位闺中密友的兄长。

    “太子妃,切勿取笑微臣。”他说的一本正经,我想他最会做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也知晓这位才子看不惯任何于理不合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此地了。

    “江南一行艰险万分,还请江郎中暂且搁置了礼仪教化,我需要的是一个行者,而不是一个枷锁。”

    “微臣全力配合太子妃南下。”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行事磊落。

    恍然间想起来孩童时,那时候父亲常年在外行军,母亲一个女子要处理家中事务,除了赴宴时要中规中矩外,大多时间嬷嬷都十分宠溺的任由我玩耍。而我与江舒尔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叫季沅沅,可却没有一点点淑女的样子,而江舒尔也与她的名字背道而驰。反倒是江令,真真做到了令行禁止。所以孩童时母亲从不担心我和江舒尔会闯祸,因为有景逸和江令在。

    他们两个也因为我和舒尔的情谊,关系越来越好,只不过人各有志,兄长骨子里的武士血脉,注定了他要走武将的道路,他不能辜负我父亲的一番栽培,哪怕他更向往如隐士般的生活,可天下并不太平。江令总会羡慕兄长学武,江侍郎早就给他找好了路,文人世家哪里会允许有离经叛道的人存在,他并不是迂腐,只是更喜欢武将的直来直去。

    一如多年前我知道他志不在文时,曾偷偷求兄长教他武艺防身,而现在我认识到他还如当年一样未曾改变,他在保护兄长,若是林相的人出口,兄长不见得会如此顺利,而由江家出头,不论怎样都不会让大家太为难。

    “好,如此本宫谢过江郎中。千金一诺,日后本宫定有重谢。”

    “太子妃客气了,在朝为官,所做之事应为百姓,为江山。微臣不贪图利益,太子妃口头谢过便可。”

    我看到他朗然一笑,我知道他明白了我谢的到底是什么。名利场困不住他,我总觉得若是太平盛世,他会同兄长一起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出来皇宫,便不会有太子妃和郎中。来人,找个驿站本宫更衣,将马车买了,换成快马。本小姐和兄长骑马前行,打各州府衙一个措手不及。”

    随行的人连忙找到了附近的驿站,本来想女扮男装,但是江令说我若是男装,必定会让人认出,还不如一开始便大大方方的女装出行。侍卫暗中保护,同时有的装扮成普通百姓,我刻意让莫儿他们扮成流民提前入江南地区打探情报。

    其实哪里需要可以装扮,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到处都是流民,她知道江南匪患严重,连年的灾荒让百姓们流离失所,官府有心无力,她曾以为只要解决匪患太子的民心就稳了。可现在她看到的是横尸街头,是光秃秃的树,连树皮也不见分毫,是一捧带血的泥土。

    你看,那个小姑娘的眼睛格外的好看,可是啊,明明瘦的只剩下骨头,明明没了气息她的家人也没有将她埋了,她还有家人吗?这里的人连乞讨都无处可去,年轻的人早就想要逃出去了,可是没有,他们出不去。这里的官员怕流民四处逃窜,怕皇帝怪罪,怕他们头顶的乌纱帽掉落,怕他们再也无法歌舞升平。他们严防死守,只许进不许出,他们一个个口腹蜜剑,说着吃人的话,偏偏百姓们有心无力。

    或许皇上让我前来的意义就在于此吧,一个官员前来谁也无法保证他是一个清官,是一个不会被收买的人。也只有我来才能打各路官员一个措手不及吧,还能为太子,为皇家博一个好名声。

    途中经过一座寺庙,庙门大开,里边的僧人在布斋饭,江令问我可要去歇息。我恍然看到景逸房中的那尊佛,我摇了摇头,提议还是尽早赶路吧。

    我们一行人在临近江南的地区下了马,倒不是遇到山匪了,而是遇到地痞流氓了。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姐啊,在这小路上行走,不如下马跟着小爷我。这流年不利,我还能照料你们兄妹一二。”

    “令哥,你看他是不是青天白日得了伤寒?”

    “小妹,或许也可能是他的马儿踢到了他的百会穴。”好吧,原谅我们不得不笑一下了。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快给本少爷下来,本少爷包你们吃香喝辣。”

    我跟江令互看一眼下了马。

    “哦?你是哪家的少爷啊,当街拦马青天白日调戏民女。”

    “我乃绛州府衙江文渊之子,江林。与京城中的江侍郎同出一族。”

    “江令?同出一族?”我诧异的看了看江令。

    “错,错,错,小美人,哥哥叫江林。”

    “哦,那可惜了,不然我兄长下手会更狠。”

    “这你可说错了,我一个文人不可能下手。”他顿了顿,我觉得他在憋坏。

    “我一般只对人下手,畜牲这东西还没动过手呢。”

    “这年头还是少出门的好,毕竟畜牲随处可见。”

    那位聪明绝顶的知州之子,看了看身后的府卫,好像才反应过来骂的是他,愚蠢极了,看来这江知州家里的水也深的很啊,临江一带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来人啊,将他们给本少爷绑回去。”看恼羞成怒了吧。

    “不用绑,我们跟你回去,也好看看你们江家的家底到底有多。”

    “还是小美人识大体啊!”

    我认真看了看这位江林,却怎么也无法忽视他明明一表人才,行事却下流无比的做派。

    来到江府看着那简陋的府门,很难相信这位下流公子的家与普通百姓家并无差别。府卫狗腿的喊到“少爷回府了。”

    走过林荫小道,或许也不算林荫小道,晒着的被子,铺开的蚕蛹,即使是深秋也没有见那些秋天开的名贵花,绛州知州真的两袖清风吗?看了一眼江林。不会。

    再往前推开另一扇门,怕是太子爷来了也得感叹一句,别有洞天啊!亭台楼榭,四季如春,池塘里的鱼儿在咀嚼着饵料,鹦鹉安静的不曾讲话,连侍女都是极尽娇妍。若是绛州都如此,江南五省总督府又该是如何绚烂夺目呢?所以这里的百姓又过的怎么艰难呢?朝廷的赈灾银又入了谁的口袋?

    有钱不用,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在这个灾荒年代,太多的东西是钱买不到的了。

    “臭小子,你给老子又出去惹事了是吧!”

    “哎,江贤侄怎么来绛州了?”

    瞅瞅这个大腹便便的人,手里上好的砂壶藏进了衣袖,一脸慈祥的看着江令,那眼神看得我一阵恶寒。

    “江伯父,我们是被您的爱子请来的。”听听这个请字咬的多重啊。

    “江林,滚回书房,再有下次你就在府中不用出门了。林贤侄远道而来,咱们今日不谈公事,只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可要好好喝两杯啊。”

    这个老狐狸,眼神一直在我跟江令之间来回看,他并没有问我的身份,皇帝的诏书已经下达,就算没有,朝中官员也会提前通知,只是前往江南的道路许多,他并不认为江令能找到太子妃。所以将错就错在绛州我们的身份要变一下了。

    江文渊将我们安置好后派了许多衙役,美其名曰保护江郎中的安稳,实则……监视。

    而我们也在夜晚时悄悄溜出来房门,江府位于绛州最中心的地方,在这里可以北望帝都,看着这里歌舞升平,而外边的百姓易子而食,割肉喂儿女,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其实晚宴江文渊选的很

    是家常,反倒是和这宅院十分的不和谐。

    出来必定不是为了夜游绛州,白日里江文渊让他的儿子去书房,那么酒足饭饱之后,当然是看看他们的密谋,只是这瓦房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

    “胡闹!我如何叮嘱你的?说了最近不要惹下祸端,不要带人来府内,江令是你能惹得吗?”听着声音,应当是气愤极了,书案被拍的声响很大。

    “不就是一个过路人吗,不就是和您有些亲戚吗?”

    “帝都江侍郎的儿子,户部郎中江令。你白日里还说的倚仗之人。你这个逆子!”

    看着江林的语气强硬,丝毫危机感没有的样子,江文渊恨不得将江林与江令换一换。

    “父亲,我日后注意,明日必定带他在绛州好好游历一番。从中收买,以防止他坏了您的好事。”听到江文渊的话,他立马改变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保证的话。心里却在想可惜了那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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