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周末的闲暇时光很是难得,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照射进来,整个房间笼罩着暖洋洋的金色。

    “我想染个蓝色头发,”宋悦快速地在手机页面浏览,询问室友们的意见,“你们觉得蓝发适合我吗?”

    书禾从床上探出头,打量着她,揶揄道:“干嘛?海边回来小半个月了,还是忘不了你蔚蓝色的记忆?”

    “感觉蓝色很酷。”宋悦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她的头发黑得很纯粹,没有掺杂一丁点别的颜色,跟她的眼珠子一样漆黑如墨。

    “要不挑染吧,”魏掩瑜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看起来比较自然,也不伤头皮,而且符合你叛逆的内心,施然你说呢?”

    “我也觉得挑染好看,但你最好等见习结束再染,见习期间不是不能染头发嘛。”细心的施然提醒。

    她们是师范生,从大二开始每学期都有一个教育见习周,主要是去到中小学校园里感受真实的教学和班级管理环节,写一些听课报告。

    学期初的时候班主任就提醒过大家,为了给中小学生做仪容仪表的表率,所有人一律不许染头发和做指甲。

    “哎哟忘了这事,”宋悦拍拍脑袋,突然想到那个一头红毛的学委,“那廖沈贺怎么办?”

    “班主任叫他染回来,但是他舍不得,说自己是樱木花道,听他说好像打算买顶假发戴一下。”书禾跟廖沈贺是学院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来往比较频繁,相对另外几个人跟他比较熟。

    “那见习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12周,马上第8周了,大概还一个多月吧。”书禾一边回答,一边换好衣服从床上爬了下来。

    “噢,那见习结束再染吧。”宋悦咂咂嘴,放下手机,继续在脸上捣鼓。

    “怎么突然在化妆?”书禾一下床就看到宋悦破天荒地开始摆弄她的化妆品,连眼线刷都翻出来了。

    宋悦不太熟练地给自己描了个卧蚕,转过头对书禾眨眨眼,语气欢快:“好看不?”

    “我知道了,肯定是去见周嘉文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悦连忙否认,“就是昨天我给纯纯补课的时候她说想买本教辅书做一下,当时周嘉文也在她家,就约我今天一起去书店挑挑。”

    “那你几点出门啊?我也要出去一下,我们一起呗,”书禾也在镜子前开始化妆,“我随便打个底就走。”

    “再过十来分钟吧,你去哪儿呀?”宋悦随口一问。

    “我选修课有个小组作业要拍视频,我们打算去街心公园那边拍——就是和廖沈贺他们,哎呦要不还是你先走吧,我可能还得要一会儿。”

    “行。”

    宋悦没有折腾太久,随便刷了两下,化了个清爽的淡妆,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

    十月下旬的文安市微微有了些凉意,不过今天有太阳,温度倒也适宜。宋悦穿了条绀色水手长裙,配了个很日常的制服帽,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等车。

    没多久,公交车来了。宋悦跟着人群上车,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公交车启动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书禾和三个男生从校门口走出来,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廖沈贺。

    没太在意,她戴上耳机,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这条线路的站点基本上都是文安的高校和一些文化体育场所,乘客几乎都是大学生,他们各玩各的手机,倒是很安静。宋悦睡了很久,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机械女声的播报——“下一站,文安书店,要下课的乘客请提前按铃……”

    她倏然睁开眼睛,看到前面有人按下了按钮,于是也开始收拾东西。

    后车门打开的时候,宋悦跟在人群后面下车,走在她前面的两个女生在讲话,能隐隐约约听到“医学院”“处分”之类的字眼。

    宋悦对八卦很佛,能听到就听,听不到也不会刻意去关注。她跟在她们后面下了车,给周嘉文发了条消息,问他到哪了。

    周嘉文秒回:“我一会儿就到。”

    大约等了三四分钟,站台前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完了,宋悦刚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等很久了吗?”

    不远处就是地铁站,周嘉文学校比她那地理位置好,离地铁站很近,他大概是坐地铁来的。

    宋悦摇摇头:“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刚到。”

    “让你等了,”周嘉文揉揉一边的太阳穴,有些抱歉地解释道,“有几个社团的学弟学妹找我拿场地钥匙,出门耽误了一会儿。”

    “欸,你参加了什么社团?”宋悦有些好奇,想到他高中的时候喜欢打篮球,猜道,“是篮球吧?”

    “不是,是羽毛球社。我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打篮球摔了,我妈就不让我打了,现在也就偷偷和朋友打打,不敢让她知道。”周嘉文描述得风轻云淡。

    “啊?摔了?”宋悦很惊讶,“严重吗?”

    周嘉文摇摇头道:“不严重,就小伤。我小姑也说运动受伤是正常的,就是我妈比较紧张。”

    两人一路聊着,走进了书店。

    今天店里没什么人,柜台的姐姐看了他们一眼,就低头继续看书了。

    他们走到中小学生教辅区,宋悦四下环顾,找到一本绿皮教辅资料,问周嘉文:“这本怎么样?我有问过我小教专业的同学,她说现在小学生好像都买这个绿皮。”

    周嘉文接过这本已开封的样书,很认真地翻阅了一下,还给她,点头道:“我觉得可以,难度适中。”

    “那我拿这本了?”见他没异议,宋悦接过那本样书放了回去,抽了一本新的出来。

    “术业有专攻,宋老师决定,”周嘉文微笑道,“小姑说了,我今天没有决定权,只有付款权。”

    宋悦“啧”了一声,高中的时候有几次说过自己想承父业也当人民教师,他们仨就经常开玩笑喊宋老师。

    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和眼前的他渐渐重叠,宋悦莫名有些愉悦。她轻哼一声,中指弯曲抵住大拇指,飞快地在周嘉文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立马收回手,得意地冲他扬起下巴。

    周嘉文愣了一下,也不恼,甚至还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微屈身到她面前,忍俊不禁:“用点力呗宋老师,这么好说话怎么管住学生?”

    “把书拿好。”宋老师很看不惯他笑得满面春风的样子,把书塞到他手里,有些嫌弃地别开脸。

    周嘉文抿唇笑了,指着前方的阅读区问道:“要去坐会儿吗?现在还早。”

    还没到饭点呢,想跟你吃顿饭。他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行,”宋悦点点头,“那先去付钱吧,我想把包装膜撕了,研究一下里面的内容。”

    他们去柜台付了钱,顺手买了根笔,然后走到阅读区。

    文安书店的阅读区很大,布局宽敞,桌子之间的架子上摆了绿萝和吊兰,显得环境十分优美。

    今天书店人很少,阅读区更是空无一人,他们左看右看,最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宋悦撕开包装膜,翻看目录,似乎在研究这本教辅的框架。她看得很认真,时不时折一下书角,在一些题目序号上圈圈划划,还拿手机拍照记录。

    周嘉文就坐在她旁边,侧着身子,单手靠在桌上托住下巴看她。

    还是那样,干正事的时候好投入,一眼都不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悦终于合上书,推了一把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周嘉文,好笑道:“你要睡着啦?”

    “没呢,”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连忙坐正,揉揉鼻尖,“你看好了吗?”

    “好了,走吧,你也该回学校了吧。”

    听到“回学校”三个字,周嘉文立马低头看表,假装不经意地说:“噢,刚好到饭点了,先去吃个饭吧,小姑刚刚发消息说耽误你一下午,让我请你吃晚饭。”

    “不用,”宋悦摆摆手,“举手之劳,而且也是应该的。”

    “随便吃点吧,”周嘉文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小姑钱都转我了,你不跟我吃饭她还以为我私吞了呢。”

    说罢,他又补充道:“平时你给纯纯补课都是有工资而且包饭,今天占用你一下午时间,就算没工资也得包顿饭吧。”

    “我十点有门禁……”宋悦有些迟疑。

    “现在才刚到五点呢,我们走到旁边的商场五分钟,吃饭一个小时,陪你坐公交车回学校一个小时,还有时间能在商场逛逛。”数学小天才周嘉文立马给出了时间安排。

    “好吧,”宋悦被说服了,“那替我跟周阿姨说声谢谢。”

    周嘉文的脸上露出笑容,很自然地拎起宋悦的小挎包,示意她走在前面。

    “你今天怪怪的。”走出书店,宋悦还是觉得今天的周嘉文殷勤得有些反常,忍不住开口道。

    “你也怪怪的。”周嘉文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哪里怪?”宋悦皱眉。

    “你不是最讨厌数学了吗?今天居然看数学看得这么认真。”周嘉文胡诌了一句。

    “对啊,我最讨厌数学了,高中的时候还被某人嘲笑是‘一中耻辱’呢。”一想到这,宋悦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周嘉文愣了一下,想起来之后有些委屈地抗议:“我没说啊,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高二有一次月考,宋悦的数学只考了73分,被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问“怎么连一半都考不到啊”之后,她很郁闷地去一班找于微微诉苦。

    “真的很难欸这次,又难又偏,题目出得这么奇怪,而且给分还这么严,这种试卷不就是拿来刁难人的嘛……算了,还是我太烂了,感觉自己是一中的耻辱……”站在他们班后门出口的走廊上,宋悦大倒苦水,于微微安静地听着。

    “你今天早点把作业写完,晚三下半节课的时候到你们班旁边那个楼梯口来,我给你讲讲这张试卷吧。”于微微一贯的行事风格,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时候就直接给出解决方案。

    “那不行,你做你自己的事,我可以去问老师。”宋悦马上否决,晚自修第三节有一个半小时,半节课就是四十五分钟,她没法心安理得地浪费于微微这么多时间。

    于微微还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周嘉文的声音:“于微微,物理老师让你晚三下半节课去他办公室数试卷,他说有好几套,可能要数很久,让你今天作业早点写。”

    物理课代表于微微叹了口气,“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叮嘱宋悦:“你去问老师吧,还是不懂的明天大课间我教你,明天下雨应该不用做操。”

    “好,你快回去写作业吧。”宋悦推了推她,于微微点点头,回了教室。

    宋悦转身要走,被周嘉文一把拉住,语气不善:“干嘛?真不理我了啊?于微微没时间你就不能问我吗?”

    “我可不敢问你,大忙人。”宋悦故意发出阴阳怪气的腔调。

    昨天她看到周嘉文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心里闷闷的,却又没立场说什么,只好批评周嘉文不够朋友,有情况了也不告诉她。虽然周嘉文立马解释对方只是跟他讨论题目,她还是有点不高兴,昨天放学没等他就走了。

    “哎呀她真的只是跟我讨论题目,我们都一心向学,真的什么也没有,”周嘉文抓抓脑袋,辩解完又保证,“要不,以后她问我问题我再也不教了,我以后只教你一个人。”

    “你以为你谁啊?”宋悦最看不惯他自大的样子,生气地踹了他一脚,“不是讨论题目吗?怎么又成人家问你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知道啦,”周嘉文假装委屈地嘟囔,“人家总排名确实是没她高啦。”

    宋悦翻了个白眼,有点别扭地开口道:“我没生气啊,骗骗你的。你别真的不跟她讨论了,同学之间要友好互助。”

    周嘉文憋不住笑了,伸手去拉她:“那我们俩也友好互助一下?今天晚三楼梯口见,如果你不想继续当一中耻辱的话。”

    “周嘉文你偷听我们讲话!”宋悦眉毛一拧,又要踢他,被他敏捷地躲开。

    “不小心听到的!赶紧回去要上课了!”

    ……

    往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们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当时你数学可真烂。”周嘉文毫不客气地点评。

    宋悦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反驳,“确实,不过起码那时候我英语不错。高三的时候一心搞数学,英语又掉下来了。那时候感觉自己真笨,必须要在两门科目里取舍。”

    “但你考上文师大了啊,还读了这么热门的专业,很厉害。”听到她谈起高三的事情,周嘉文心里涌出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胸口微微发堵。

    像是,为原本可以却没有参与她最重要的那一年而难过。

    还有,愧疚。

    “主要是后来拉了一把数学,各科成绩均衡了一下,总分就还过得去,”宋悦开玩笑道,“我也算一个六边形战士吧,只不过这个六边形面积稍微小点。”

    “很厉害的,”周嘉文认真地强调,“每一个努力的人都不会是一中耻辱,你真的很有毅力,很厉害。”

    厉害到,其实也根本不需要我。

    他在心里无力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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