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作主张

    “在下袁卓,方才多有失礼。不知是否有荣幸,得知小姐尊姓大名?”袁卓傲首挺胸,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

    “幸会,我是刚嫁进池王府不久的池王妃。”沈之藜无心交谈,只想快些离开。试问一名公主府的侍卫竟敢在拦住负伤的客人并讨要姓名,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男人过分自信的姿态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有着说不出的怪异。男人的衣着与公主府的其他侍卫有所不同,细想起来倒是与昨日带她去将军府的侍卫有些相似,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或许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且不属于公主府。

    “池,,,袁卓拜见池王妃,夺标大会听闻您才貌过人,今日一见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袁卓眼底一片青紫,几日思念成疾,使他的气色并不尽如人意。

    “过奖了,是大家承让了。我要去前庭同大家汇合,就先告辞了。”男人脸色暗黄,透着一股明显的疲惫和虚弱,身体看起来比她那在人前病怏怏的老公还不如。于是随便敷衍几句,便转身离开。

    不远处再一次想起的呼救声,这一次的呼救声极其微弱,若不自信听,很容易会被忽略。沈之藜刚刚踏上廊桥,脸色一变,转头便向假山群的方向跑去。

    呼救声断断续续,隐约夹杂着水声,沈之藜意识到大事不妙,不由地加快了步伐。虽然从小的时候起,狼来了的故事耳熟能详,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小孩子又怎么会理解超过自己认知的事物呢。

    沈之藜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假山群中,从缝隙中依稀可以见到平静的湖面一角有点点水花翻涌,黑色猎犬不知所踪,水面上的水花逐渐变小,独留一双稚嫩的小手慢慢下沉。沈之藜心急如焚,几步跑到湖边,脱掉斗篷,一猛子扎进了湖里。厚实的棉衣很快被刺骨的湖水湿透,冰得沈之藜有片刻失神。不远处隐约有人在呼唤,她高估了自己的游泳实力,忽略了一身锦衣华服入水之后的重量,克服着僵硬地四肢,奋力向男孩游去。

    男孩似是被吓懵了,感觉到沈之藜靠近,便开始放声大哭,紧紧抱住了沈之藜的脖子,想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沈之藜当即松了一口气,咬着牙单手抱着男孩向岸边游去。

    事发突然,等袁卓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达到时,沈之藜早已跳入水中,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岸边目睹了全部过程。他不熟水性,作为北方的汉人甚少有水嬉的机会,北人不擅水性更是南秦公开的秘密。然而眼前的池王妃却出乎意料地熟悉水性,甚至一个女子竟有勇气下水救人。袁卓站在岸边思忖再三,愣是没敢多动一步,心急如焚地站在岸边,总感觉要做些事情,于是高声呼喊道:“快来人啊!十三王爷落水了!!”

    高亢的呼救声响彻整个公主府,一时间将园林里的人都召集了过来,公主府的侍卫闻讯赶来第一时间入水营救。袁卓见有人赶来,便侧身躲进了一旁的假山后。

    水下的沈之藜努力适应着水温,感觉到怀里的小孩儿不知何时不再啼哭,变得异常乖巧的一声不吭。面对下水接应的侍卫,沈之藜并未松手,而是一口气游上岸,第一时间确认男孩的情况。

    “阿嚏”。一阵冷风拂过,沈之藜打了个寒战,寒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强忍住瘫倒的冲动,将男孩平放在地面的斗篷上。首先确认了心跳正常,然后检查男孩的口腔鼻腔是否有淤泥和杂物,将男孩的腹部横放于左膝上,使他的头部下垂。伸出右手用力按压男孩的背部,让口腔、鼻腔以及胃内的水分充分流出来。

    “咳咳咳。呜呜呜。。。”男孩吐出水,小脸煞白,缓缓地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伸手跑住了眼前的沈之藜。

    沈之藜暗自松了一口气,将地上的斗篷拾起,把男孩紧紧裹住。

    “那些狗奴才!我要打死她们!我要杀了她们!”男孩从惊吓中缓了过来,趴在沈之藜的怀里边哭边嚷叫道。

    这混世小魔王苏醒过来,第一件事竟是责怪别人,沈之藜用干燥的斗篷给他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惩罚似地捏了捏小魔王的脸蛋,又因男孩刚刚收到惊吓,也不忍心这时候训斥他,于是柔声开口,“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霸道,这件事情她们固然有错,但主要错误还是你三番四次戏弄别人在先。”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随意指责我!”男孩气鼓鼓,抱着沈之藜的手却未有丝毫放松,转过脸紧贴沈之藜的怀中,默不作声。沈之藜知道他这是被吓到了,紧了紧斗篷,将男孩裹的里三层外三层。

    “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啊。快传太医!”公主府上下都被惊动了过来,长公主姗姗来迟,表情浮夸,故作六神无主,刻意忽略浑身湿透的池王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紧接着一件厚实的裘皮斗篷披在了沈之藜身上,引得沈之藜侧头一看,正是方才吏部侍郎之女叶卿。叶卿面容沉静地蹲下身细心为她系着结,眉目如画,英气逼人。

    “谢谢。”干燥温暖的斗篷暂时隔绝了早春的寒冷,沈之藜眼眶微红,感激地看向对方,四目交错的瞬间,没有声音,没有语言,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怀中的小魔王极不配合御医的检查,好在几口热水下肚,原本发白的嘴唇有了血色。寒气从脚底源源不断的上涌,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之藜需要尽快回家。巡视了四周,想要寻找着乘风的身影。

    “娘娘,马车已备好,天气寒冷,建议即刻回府。”不出所料,按照池王府的惯例,乘风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及时出现。

    “那他怎么办?”沈之藜将斗篷揭开一个小缝,露出怀中稚嫩的脸蛋,“长公主,您看?”

    “哎哟,可真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长公主慢步上前,眉头紧锁,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玉燕,快些将十三王爷带去换衣服。对了,再为池王妃准备一套。”

    “回禀长公主,马车上一切准备就绪,王爷吩咐务必尽快带王妃回府。天气寒冷,十三王爷还请长公主快些带去取取暖。”乘风向前一步,挡在了池王妃面前。恭敬将人扶起,欲接过怀里的男孩交给长公主。

    “谁敢动我!我哪也不去,我就要跟着她。”男孩埋下头,紧紧抱住沈之藜的脖子,死死不撒手。

    “可我该回自己的家,你该回家了。”沈之藜一只手托着小魔王的后脑,另一手轻拍背部以示安抚。

    “我没有家,我要去你家。”小魔王哭得像只受伤的小猫,他的嗓音颤抖着,嘴唇颤抖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紧贴着沈之藜的脖颈,温热的,悲伤的,让人心疼的。

    沈之藜心中涌起的感受,几乎是无言可言,无法被言语表达。一时间心下有了想法,有意回避乘风的眼神,面露难色地扭过头看向身后的长公主,开口询问道:“大皇姐,您看?”

    “十三弟,之前不是说好的要住大皇姐家吗?”长公主柔声欲上前接过十三王爷,却被男孩无情地拍掉了手,场面无比的尴尬。这十三王爷是先帝的老来子,大小就是混世小魔王,没人敢惹,在大家眼里一直是个烫手山芋。长公主被落了面子,有些愤懑道:“你当真要去你八哥家?”

    “我要跟着她,你们管不着。让你家奴才洗干净脖子等着,等着本王取她们狗命。”十三王爷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却总让人不寒而栗,放狠话更是无师自通。

    “十三王爷饶命,奴才们知错了,奴才们死不足惜。”宫女们哭叫连天,庭院一时间乱作一团。

    长公主面如土色,吃了瘪也只能隐忍,无法发作。今日的赏花大会本是她处心积虑从惠妃手中抢过来的,作为她多年回归京城的迎接宴。然而爱出风头的她不但没有成为全场的焦点,被池王妃驳了面子不说,还要被皇后压了一头。皇上交代她安抚好十三弟,抓紧时间哄好十三弟乖乖交出他父皇余下的兵权。结果又是枝节横生,该说不说她与这池王妃真是命里犯冲。

    “长公主,很抱歉,今日我只能先行离开,安抚好十三弟后我会让王爷送回宫。”沈之藜没多耽误,抱着孩子率先迈开了步。

    “等等。”面容姣好的玟茵,表情却算不的热情,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递到沈之藜面前,解释道:“池王妃,这是十三王爷的衣物,拿上方便换洗,还有这斗篷你换上。”说罢,挡住沈之藜的去路,执意上前去解沈之藜胸前的双股八字结,尝试了半天未能如愿,只能尴尬将手里的斗篷披在外面。

    “谢谢。”沈之藜回以微笑,心想玟茵竟是这般人美心善的女孩,属实是最佳池王妃的人选。

    乘风步伐敏捷,也没有等自家王妃的意思,其中的不满,不言而喻。

    “叶小姐,谢谢你的斗篷,改日定归还。”

    沈之藜匆匆告辞,等到上了马车,她的手脚已经冻僵,乘风细心的在马车上点起火炉,沈之藜看着对方略显难看的脸色,这才开始担心自己的自作主张。

    “抱歉,让你难做了,我并非有意擅作主张。”

    “王妃,您毋需向我解释。注意保暖,即刻回府,剩下的您还是同王爷说吧。”乘风快马加鞭,马蹄急踏,马车飞快地跑着,像一阵风似的穿过了整个京城。

    沈之藜坐进马车,身上倒是暖和了许多,但是心却一直悬浮着,昨日刚刚和池王吵架,也不知道今日对方会不会继续难为她。

    “姐姐,你为何会回来救我?”怀中的小魔王神情恹恹,喃喃细语道。

    “我是你的八哥的妻子,不是姐姐,知道吗?至于为何会去救你,虽然你可以任性戏弄许多人,甚至可以欺骗我很多次,然而你的生命只有一次。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若因不小心落水而一命呜呼,岂不有辱皇家的威名?”沈之藜一边耐心回答,一边轻轻摇晃着小魔王,两人体温虽有所回升,为了避免情况加重,她一路关注着小魔王,生怕她这小叔子一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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