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诈我虞

    “没想到本宫竟然被你这小小的老婆饼给治愈到了。”皇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亲疏远近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我们这些做女人的哪一个不惧怕年老色衰,更怕爱人的变心。纵使荣华富贵,也比不上和爱的人白头偕老,爱情要是像做饼一样简单就好了。”为了附和皇后,即使心里认为这份献礼过于寒酸,官家夫人们也只能纷纷动起来,开始品尝酥饼。期间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投向长公主那里,大多数人都是看戏的心理。

    长公主刻意保持微笑,刻意回避周围人的视线,勉强配合咬下一小口。这酥饼算得上可口,可是对于皇亲贵族来说可口的食物到处可见,讲一个不知真假的市井故事硬按在一张饼的身上,属实拿她这长公主当傻子了。虽她与池王甚少来往,但池王府这边应付了事,属实没把她放在眼里,是敌是友一目了然。

    “真没想到一块小小的酥饼的背后,竟也拥有这样美好的故事。这做饼的手艺也着实不错,请问池王妃不知是哪里的店铺?为何我们从未听过?”身着暖黄色大袖褙子衣的妙龄少女,情窦初开,双眼微微泛红,天真的询问道。

    “是城南集市的夫妻饼店,老婆饼是这家店铺的招牌。老人家不会宣传,只知朴实做饼,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饼的用料考究、火候和人工缺一不可。诸位有所不知,坊间流传这样一种说法,说这老婆饼的饼语是爱你在心口难开。被大多数的丈夫作为妻子的生日或纪念日的礼物,或在妻子不高兴时买上一张小小的老婆饼,以此表达羞于出口的歉意和爱意。金钱大多时候不足以来衡量情感的价值,还是心意最重要。”沈之藜笑着将剩下的饼分完,那些之前拒绝的也纷纷伸手来去,唯独跳过了沈之岚。

    众人似是陷入了回忆,略带神伤的继续品尝着老婆饼,沈之藜扫视了一周,便知道这事有戏。昨日被池王发现后,以后偷偷跑出门的概率大大降低,此举也算是兑现了和饼铺大爷的承诺,就是不知道这故事是否能忽悠得了这些达官贵们,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谁还不是爱情的傻子呢?有机会我定要夫君亲自买给我。”

    “池王妃果竟也是性情中人,今日得以结识是我们的荣幸。”说话的是个妆容素丽,神情里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女子端起茶杯,动作干净利落的向沈之藜举杯,“在下吏部侍郎之女叶卿。”

    “叶小姐过誉了,结识诸位是我的荣幸才对。”沈之藜端起茶杯回应,感受到对方的真诚,脸上的笑意加深,两颊的酒窝清晰可见,像盛满了馥郁的佳酿,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经此一番,上前找池王妃攀谈的人也多了起来,年轻女孩总是很好相处,一两句便熟识了起来。玟茵眼眸低垂,老婆饼只吃了一口便被放在了一旁,看着不知哪一位起身匆忙将她设计的项帕踩在脚下,抬眸看到池王妃明媚的笑脸,藏在长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浅尝辄止的长公主优雅地擦着嘴,低垂眼帘,将一切尽收眼底。动作隐晦地伸手轻轻安慰玟茵,轻微摇了摇头提醒对方少安毋躁,缓慢站起身。

    春光明媚,早春的庭院中桃花似海,密密层层,春雨滋润后的桃花更显娇嫩。一阵风拂来,片片桃花瓣吹落在地,纷繁的花瓣从淡到浅粉到深粉或者红色,有时也有白色,一棵植株上能开不同颜色的花,有时同一朵花也有两种不同的颜色,一半白一半红,很是独特。

    简单用过差点后,众人两两结伴,三五成群,结伴开始游园。以大公主为首,玟茵陪伴在侧,身后长幼有序的跟随着。皇后一直未有动作,看向沈之藜的目光欲言又止,沈之藜识相地等在原地,婉谢了叶卿诸位的邀请。

    待众人走远,皇后将侍女支走,才缓缓开了口:“妹妹身体可是好些了?”

    “承蒙皇后娘娘惦念,之藜好多了。”

    皇后闻言一言不发,含笑打量了她半响,才幽幽地开口:“上次的事情是你又为了老八奋不顾身了一次吧?哎,,,我们女人啊,陷入爱情也不过是飞蛾扑火。但是妹妹,你也别太傻,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老八的准许,陈管家会擅自带你进军营吧。”皇后稍顿停顿,伸出细长的手指反复端详,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姐姐也没别的意思,人有的时候就要替自己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作为青梅竹马的玟茵,一心想要嫁给池王,然而护国大将军的女儿又怎可嫁作人妾呢?”

    心不知为何莫名空了一下,沈之藜多感无奈,心道她连面都不知更别提知心了。今日到场的人中,皇后算是旧识,所以她本能地放松了警惕。沈之藜整理好表情,笑容如常道:“皇后娘娘,谢谢您的提醒。但您有所不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可能不是绊脚石,是鹊桥也说不定。”

    “看来妹妹对老八是真爱了,很遗憾,本宫原本以为我们会是同路人。”皇后站起身,视线停留在远处,满是严厉,似是在控诉沈之藜的不识好歹。

    “嫂嫂哪里的话,某种意义上我们却是同路人,出嫁从夫的同路人。”沈之藜弯腰捡起不知何人掉落的项帕,绛紫色的丝帕上若隐若现的脚印,痕迹一旦出现便很难掩盖,就像怀疑一旦产生便无法停止。

    话音一落,皇后斜睨的目光骤然锐利了起来,轻笑出声,拂袖而去。

    原来一切都在池王的计划之中,难怪池王会轻易被迷晕,那么她呢?她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池王又是为何算到她会挺身而出?虽说她当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若当时不是昏君大发善心,那么她是不是就要命丧当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想起今日玟茵的种种行为,沈之藜突然意识到之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了。

    沈之藜本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争不辩才是长久之计。经此一番,她也没了游园的兴致,原来她依旧腹背受敌,哪有什么雏鸟情节怕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现在她只想尽快回府,求得一封休书,早些回家。

    “真是小看你了,你倒有两下子,在哪都能混的风生水起。”隐匿在某处的沈之岚偷偷走了出来,声音依旧尖酸刻薄,“怎么装哑巴?哼,小人得志!你这个冒牌货,总有一天我会撕开你的面具,将你公之于众。”

    沈之藜对她视而不见,没心情和这疯女人吵架,起身沿着长廊开始游园。奈何疯女人不依不饶,一直跟在沈之藜的身后。

    “怎么想逃?皇后为何故意留下你?”沈之岚快跟上,阴阳怪气道:“我奉劝你,你别不自量力了,在玟小姐面前你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池王对她来说势在必得,识相地就自动消失,别碍着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之藜只觉不可理喻,快步穿过垂花门,被迫走上了廊桥,欲讲聒噪的沈之岚抛在了身后。然而沈之岚跟在后面,面红耳赤地说个不停,没注意前面人突然停下脚步,栽了个大跟头。

    沈之藜面色阴沉,目光锋利,昭示着主人心情欠奉,一反常态的她生生止住了沈之岚的脚步。

    “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或许沈之岚还在忌惮她是个起死回生的人,面露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慌乱逃走了。

    “色厉内荏。”沈之藜意兴阑珊地在廊桥站定,抬眼向远处眺望,感受着“步移景异,宛若天成”的中式园林的建筑之美。园林建筑巧妙地融入了自然山水之中,曲径通幽,如一幅精致的画卷。湖水碧绿如玉,倒映着园内的亭台楼阁,宛如仙境一般。然而此时的她就像她的身份一般,无处落脚,无心欣赏。

    忽闻远处的假山群中传来细小的呼救声,稚嫩又短促!沈之藜透过景窗,瞧见不远处的几名侍女站在那里置若罔闻,无动于衷。“你们为何听到呼救声却无动于衷?”

    “回王妃,您有所不知,是大公主交代过不予理会的。这是十三王爷惯用的小把戏,每次都要装作溺水,等人靠近救他,却又趁机将我们踢下水,我们几个已经被他轮流踢个遍,。”侍女们苦不堪言,站立不安。

    呼救声持续不断,沈之藜有些不放心地绕过假山,寻找声音的源头,想要一探究竟。孩童的呼救声越来越清晰,因早有防备,靠近池塘的沈之藜第一时间便避开了冲出来的猛犬。

    “扑通”黝黑的狼犬直直落入水中,随之而来的是孩童嬉笑的声音,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从假山的角落里突然蹦了出来,四、五岁大的孩童仰着稚嫩的小脸,冲沈之藜做起了鬼脸。

    沈之藜倍感无奈,“你不关心你的狗吗?阳春三月,落水后它会生病的。”

    “你胡说,我的饕餮异常强壮,怎么可能生病?”男孩双手掐腰,高高挺起胸膛,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浑不吝的模样。

    沈之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懒得和眼前这个小淘气鬼计较,微微一笑,穿过假山群,沿着青石板路走向另一边。

    相思成疾的袁卓前几日得到消息,大公主将替代要临盆的惠妃在府上设宴赏春,玟茵就在邀请之列。袁卓原本和大公主事先商量好,偷偷进府,远远看上一眼,以解相思之苦。奈何亭榭距离太远,他仅和玟茵有一面之缘,之前请过诸多画师,昨日才得到一幅神韵和相貌最相似的画像。此时他只知玟茵身着白衣,混在人群中瞧了半天美人,愣是连个侧脸也瞧不清楚。他迫不及待地找来一身侍卫着装,假借巡视之便,决定前去瞧个清楚。这不正好碰到了,鬼使神差地跟来上来,打算制造一场偶遇。

    “小姐请留步。”一袭雪白倩影,让袁卓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情难自禁地开口道。然而眼前的身影置若罔闻,脚步未停。眼看着人越走越远,一时焦急伸手拉住了眼前人袖摆。

    “玟小姐请留步。”却在看清半张侧脸时便噤了声。

    沈之藜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顺势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陌生人脸,礼貌开口道:“您貌似认错人了。”

    “是在下失礼了,错将姑娘当成了一位故人。”袁卓被眼前人万里挑一的美貌所惊艳,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视觉感官在瞬间放大,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沈之藜心不在焉,只敷衍一笑作为回应,现下只想一个人安静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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