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诊

    陈祈安很不自在,他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对待,自然就无所适从,脚上还有尘土血迹混合,绝对说不上干净,可长渝就毫不在意的握着……

    “你……”长渝突然想到陈祈安说不出话,自然无法告诉她自己身上的不适。她不是凡人,不会因为走路这种事有什么苦痛感,但她能想到陈祈安会有多疼。

    这种伤口长渝很快就能处理好,还顺便弄干净了他的脚,也是这个时候店小二来敲门说热水备好了。长渝让陈祈安跟着店小二去洗澡,自己出门给他买衣服了。

    镇子不小,长渝只买了一套差不多的衣服,打算以后再带陈祈安过来做更合身的,之后又仔细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家当铺。她身上的储物石里还有很多东西,正好可以当了供他们二人生活。

    当铺的老板见长渝打扮不像寻常百姓,拿出来的东西也都是罕见的东西,将长渝视作座上宾,端茶倒水一顿伺候,收下了所有东西,甚至贴心的派跑堂的去给她换现银。

    长渝多看了老板一眼,这人前半生辛苦起家,后半生又耗力守才,一身的气都空了。

    “你血气弱,若是还不注意身子多加休养,就没几年可活了。”她说话直接,也不管别人嫌不嫌晦气,收了钱转身就走了。

    陈祈安整个身体都泡在热水里,舒服极了,胸前挂着的玉环随着他的动作在水中舞动,陈祈安伸手握住了它。

    看着手心里的石头,陈祈安又想到长渝刚刚给他治疗的样子,他眼睛一转,费力地抬起自己的脚,整只脚露出水面不见一点伤痕,伸手来回摸了一遍,也不觉得疼。

    真是神奇!竟然还能这样!

    他所有的不安恐惧都被现在的新奇取代了,人受伤了都是要好久才能长好的,他脚上那么多伤口一下就好了,现在一点也不疼!

    长渝是什么人?是人人口中念叨的神仙吗?

    陈祈安天真的想着,他一个孩子,不懂什么道理,哪里知道神仙不会为这种小事操劳。

    他只觉得这样说得通了,长渝一个神仙,当然知道他叫什么,姓什么了,要不怎么会给他起名字。

    而且长渝还给了他这个玉环。

    但……为什么?

    长渝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浴桶里有一个脑袋尖,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呼吸也停住了。

    陈祈安隐隐听到什么动静,从水底窜出来,瞪着眼睛看,水流顺着脸流进眼睛里,他赶紧捂着眼睛揉,小声叫着:“长渝……”

    长渝刚才被他吓到了,她知道人类会溺水,还以为陈祈安沐浴的时候淹死了。

    松了一口气,长渝掩盖眼底的惊慌,收起地上的东西朝陈祈安柔柔一笑,走过去的时候顺手拿着棉帕去给他擦脸,说话的声音掺了几分水汽:“钻水里做什么?”

    陈祈安心里想着:水热,全泡在水里很舒服。

    长渝不需要答案,陈祈安也不必说。

    给陈祈安擦好脸,长渝注意到他头发很多地方都打了结,尝试了半天也没解开,“你头发这样都梳不好了,都剪短了吧。”

    他不出声,长渝就当他不反对,水刃干净利落,断发尽数落在手中。长渝将他剩下的头发扎在一起,弄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小揪。

    “很好看。”他模样很好,收拾干净之后清秀英气。

    陈祈安并不在乎自己什么模样,流离在外,能吃饱穿暖就是莫大恩赐,他哪里有心思管头发是否打结,是长是短。

    在长渝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洗得干干净净,关上了新衣服。绸缎柔软,陈祈安忍不住偷偷用脸蹭一下袖口,真的很舒服,他爱不释手的抓着袖子那块布料。

    长渝正在收拾东西,陈祈安看着她的身影,走到她身边,想要问她是不是要收养自己,但张开嘴只有啊啊的声音。

    他说不出来话,一副痴态。

    长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想说话可以沾水在桌子上写字。”

    陈祈安用手指沾着水就要写字,但只写出一个“你是不是”就不会写了。

    他尝试几次,磕磕巴巴发出一个“要”的发音,想要再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让长渝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是要说什么。

    陈祈安也泄了气,意识到自己和人交流如此吃力不免沮丧起来,瞳孔微微颤着,不再说话。

    他不是生病,也不是受伤,长渝帮不了他。看出他情绪不好,长渝走到他身边蹲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声音温柔:“没事,慢慢尝试,以后就能说出话了,我也可以教你的。”

    陈不枉拜入风霞派时就能简短的说话了,后来的陈不枉说话也和常人无异。

    长渝相信他能说出话的。

    陈祈安的视线放在长渝脸上。她这样说,是不是说明她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他心中升腾起奇怪的感觉,身体都跟随着颤抖。

    长渝带陈祈安下楼找到了店小二,和他说洗好了,店小二端着菜应了一声,说一会儿上去收拾。长渝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到了一对母子身上。

    “娘,我不想念书,太没意思了。”小孩吃饱了抱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娘还没吃完,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喝了口水:“不念书!你字都不认识几个,写不出个一二三四,还不念书?!”

    妇人举动文雅,语气却不是如此。

    小孩小脸一皱,还要再说什么,他娘再度拿起筷子:“休要与我多言,回去说给你爹听,他若是点头,我便不管了。”

    “那爹不得拿小马鞭抽死我……”小孩抱着头念叨着,圆圆的包子脸显露出几分痛苦。

    读书写字。

    陈祈安也该是要念书的吧?

    感受到手指被握了一下,长渝回过神来,那对母子早就走了,也不知道她发呆了多久。

    “走吧。”长渝拉着陈祈安往外面走,即将离开小镇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口抽搐着发疼。

    这是天道的警告,长渝不能带陈祈安离开这里。

    往生的陈祈安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这里渡过,长渝不能带走他,哪怕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这里会发生一件在陈不枉一生中至关重要的事,所以长渝不能带他离开。

    陈祈安疑惑的抬头望着长渝,不明白她为什么走到城门不动了,出神了一样,他攥着长渝的手指轻轻压了一下,长渝感受到了低头看他,露出一个笑容,很自然的将他抱起来。

    陈祈安没看出她故作轻松下的苦涩,小猫一样绷直了身体,并不习惯长渝过分亲昵的动作。

    “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生活。”

    小镇繁华,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长渝鲜少来这样富裕的地方,这儿多是不需要她的。

    长渝抬眼看到来人轻轻一笑:“又见面了,夫人。”

    陈英胜看到长渝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之前山中一别陈英胜记下了她的话,确实察觉自己这两年愈发乏力,便找了大夫瞧瞧,可几个大夫都说她身体康健没什么问题。

    陈英胜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就没再理会,今儿她要去铺上查账,正好路过济世堂,想起来前两天听府上人说济世堂来了个厉害医师,只要一眼就能看出陈年旧疾,犹豫一下就进来了。

    “姑娘在此谋生计?未免太劳累些,不如在我家中做事,我定会好好招待姑娘。”这到底是救了陈芸儿的恩人,陈英胜哪儿能看着她迫于生计奔波。

    因为要带陈祈安在这儿久居,长渝就买下一间房子,至于在这儿坐诊,一是为了谋生,二是为了帮帮这些凡人。

    长渝并不想陈祈安再和上一世的有太多牵连,于是摇摇头请她坐下,“夫人也是来问诊的吧?请先坐下吧”

    陈英胜也不强求,坐下了,心中几分忐忑,又想起来她之前在山上说的话。

    “夫人中毒已久,若是再不查出毒源停止服用,活不过两年。”

    听到这些陈英胜一点也不意外,她没全信,镇定道:“我找了许多医师,他们都说我身子安康。”

    “那只能说明有人不想让你知道自己中毒,你自己的身子,有没有异样还不清楚?”长渝一脸平静道,她声音冷,听着好像夹枪带棒一样。

    平日里长渝两句话就能说清病人哪里有问题,看诊速度极快,这几日还有其他地方的人慕名而来,外面排了好长的队,陈英胜太久没出来已经有人在催了,虽然她才刚进来说了两句话。

    “怕不是夫人身边已经没有说真话的人了吧。”长渝又道:“我虽知你中毒,但不会解毒,你去别处求医吧。”

    并非长渝见死不救,她只能看清这些凡人身上的病气、病因,但不会诊治。

    既然这镇上没人说陈英胜中毒,那她只能去别处求医了。

    长渝往另一边的医师哪里看了一眼,医师悬壶济世积得是大德,他一生治病救人,却没攒下半分德行,便是因为重利失了医德。

    陈英胜倒不是不信她,只是……

    “左右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如一边求医一边找找下毒之人。”

    长渝只在医馆待半个时辰,来问诊的人要经她之手再由其他医师医治,只半个时辰的人就够他们忙上一天了。

    临走时长渝又叫抓药的小童给她拿了一副止吐药。

    “小弟还没好啊?”小童问了一句。

    “嗯。”也不知道陈祈安之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打从那天长渝带他吃了牛肉面开始,吃点东西就下吐下泻,荤腥也吃不得也就罢了,长渝喂他吃了大半个月白粥,以为他身子好些了,昨儿就做了点青菜面,只放了一点油水,结果又折腾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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