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们颇有些犹豫的样子，靳贺游笑了一声。
一开始在听说姜窈加入修真界的时候有多慌张，商量着要去试探她的态度和底细，结果现在人已经到了，他们却先打了退堂鼓。
靳贺游又问：“有人要去吗？”
台下众人的头更低了不少。
姜窈在节目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她的能力极强，灵力深不可测，在没有完全掌握敌方的信息之前，他们不敢贸然。
靳贺游也不着急，斜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终于有了响动。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那一处。
靳贺游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微微点头，这便是应允了。
这天晚上，姜窈简单吃了个饭，然后就搬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不得不说，靳贺游这一处别墅买的真好，地理位置绝佳，从风水上讲也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找大师看过的。
想到这里，姜窈又想不清楚了，如果真的是找大师看过，那大师不该只看风水啊，也不检查下到底有没有鬼气？
窗外的天逐渐暗了下来，就在这时候，姜窈忽然听到浴室里有动静。
她精神一震。
真有？
来了！
姜窈立刻起身，蹑手蹑脚地前往浴室。
刚刚走到走廊，她便感受到了一抹鬼气，于是睁开天眼，正好看见掩上的浴室门中透着亮光，一股青黑色的鬼气逐渐弥漫开来。
姜窈记得她刚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是关了灯的。
只惊讶了一瞬，喜悦激动的心情就涌上心头，真的有鬼，那就说明，靳贺游口中“绝对不低于市场价格”的报酬，马上就能被她收入囊中！
对于一个财迷来说，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刚刚自告奋勇前来打探的鬼躲在鱼缸里，在感受到灵力逼近的时候，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没有化鬼的时候，他是一只在湖面里畅快游动的天鹅，每天的日子就是抖抖羽毛、晒晒太阳，捞一捞湖里的鱼。
直到某天他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好几块石头打伤了身体，最后因为伤口感染而死。怨念让他变成了鬼，却在知道始作俑者是几个调皮的小孩之后，没办法下定决心报仇。
他化成了鬼，但是却没有害过人。
鬼蜮的大家都叫他小白。
小白掬起一捧浴缸里的凉水浇在脸上，清醒了一些，勇气也回来了。
他看过《夏日游园会》这档综艺，看到了第三期里姜窈和水鬼的聊天。他今天主动过来，就是在赌这个天师不会袚除没杀过人的鬼。
天师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小白的心脏几乎停跳。
如果他判断错了......
如果这个天师会杀了他呢？
他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办，浴室的门就呼啦一下被拉开。
姜窈看着浴缸里蜷着的那个白净的男孩，顿住了。
然后，她背过身去，从架子上抽出一条干净的浴巾。
“围上。”
远在灌玉山的靳贺游，在王之宝石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咬牙。
下次...不会让这只天鹅再去了。
小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然后乖乖接过浴巾，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姜窈才转过身。
“你是一只天鹅？”姜窈问。
一眼看出了他生前的本体。
小白震惊。
而且，他也没有在姜窈的眼中看到杀意。
他心里一阵狂喜。
赌对了？
他赶紧点头。
“为什么来这。”姜窈问。
小白搬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这个浴缸让我想起之前待过的湖面......”
他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一身皮肤当真如同天鹅羽毛般柔软。
小白可怜巴巴地说完这句，把自己都恶心到了。
什么湖面，他之前在的那片湖物产丰沃气候适宜，而且占地好几十亩呢！
哪里是这个小浴缸能比得了的，他钻进去都得蜷着腿。
看着姜窈狐疑的眼神，小白努力挺了挺胸膛，做出完全没有骗人的样子。
说实话，小白来之前，是觉得自己可以使用美男计的。
毕竟，无论他是天鹅形态还是后来变成了鬼，有了拟人的样子，都不缺人夸他好看。
他觉得，可能天师也会因为他好看而放过他，这样，他赌赢的概率不又增加了吗！
这个天师不会袚除没害过人的鬼。
而且她还有点颜控呢！
一下子带回两条线索，可把他牛逼坏了！
姜窈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冷吗。”她问。
她注意到浴缸里是冷水。
“嗯，嗯？”小白摸不着头脑。
山里清幽，他现在又不像之前那样浑身都是羽毛，仔细感受一下，好像还真的有点冷......
姜窈伸手，打开了热水龙头。
“哎哎？”小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从脖颈所在的水面开始升温，然后是身体，手臂，腿......
原来洗热水澡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真的...很舒服。
“你没杀过人，我不袚除你。”姜窈感觉水温差不多之后，便将热水龙头关掉。
“好好洗个澡，然后走人。”她看着水里白净的少年，目光中没有怜惜，只有公事公办。
“为什么？”她的行为把小白搞愣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因为这里不是你的那片湖。”姜窈平静地说。
“而且，你继续待在这里，我的老板会觉得我办事不力而不给我报酬。”
小白：“......”
远处的靳贺游：“......”
他轻笑一声。
小白有点不甘心，仅仅如此吗？
他居然没有从这个天师眼中看到一丁点的惊艳，这让他不服。
其他人都说他很漂亮的，尤其是现在的少年形态！
小白便问：“姐姐，我好看吗？”
他收获的是天师奇怪的一眼。
“你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
姜窈是真的觉得奇怪，是什么东西驱使这个鬼要向一个天师寻求认可？
指定是有点毛病。
小白：“......”
他忽然想到一个事。
在综艺第三期，姜窈面对水里的那两个男美人鱼，在众人的一片惊喜的尖叫中，淡淡说出了“线索一定在他们身上”的名句。
小白懂了，这天师是真的直。
他的声音带了点失落：“好吧。”
“洗完我就走，十分钟。”
“五分钟。”姜窈有点不耐烦。
“七分钟！”小白继续讨价还价。
“那你现在就走吧。”姜窈说着，顺势要去拔浴缸底部的塞子。
“好好，五分钟就五分钟！”小白冷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和天师争执？
他有几条命能跟姜窈这种级别的天师争执！
刚刚姜窈的和气让他昏了头，还真以为自己能仗着美色为所欲为了。
四分钟五十九秒，小白主动拔了浴缸的塞子，又拿出花洒将浴缸里里外外冲了一遍，朝姜窈露出了一个谄媚的微笑。
姜窈满意点头：“行了，你走吧。下次别来了。”
小白松了一口气，立刻打算离开。
“对了。”姜窈忽然又叫住了他，“你知道鬼蜮的王是什么样的人吗？”
“啊，啊？”这下，小白是真的蒙了。
他绝对不能说自己半小时前才刚刚从鬼王的麾下毛遂自荐，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这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落在姜窈眼里，只当是他不认识鬼王。
她只是因为听说鬼王在京市，这只天鹅又是京市的鬼，干脆顺口问一句。
她说：“也是，鬼王一听就神出鬼没的，你这种小天鹅怎么可能认识。算了，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的工作。”
小白：“...好的，我马上走。”
他忍住了自己心里“可恶，别小看我啊”的吐槽，默默离开了。
天鹅走了之后，姜窈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的鬼气，这才回屋。
另一边，小白跌跌撞撞地回了灌玉山。
一进门，那些翘首以待的元老们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那位天师，她真的不会袚除没作过恶的鬼！”小白挺挺胸脯，为自己在超强天师手下全身而退而异常骄傲。
而且天师姐姐还超级温柔地给他放了热洗澡水！这不够他吹一辈子了！
靳贺游不太意外，昨天和姜窈吃饭的时候，他便试探出来了这一点。
“你没作过恶吗，是谁年初的时候把一片池塘里的鱼全吃了，害得渔民没有收成的？”人群中，有人冷笑着反驳。
说话的叫仇伏，之前是一头水牛。
相比于天鹅，他长得并不好看，化成人形之后也逊色不少，因此仇伏一直看不惯小白。
“什么叫全吃了？”小白生气地嚷嚷，“只吃了小鱼而已，人家的嘴巴就只有这么大！”
哪里吞的下大鱼！他一条大鱼都没碰的，大鱼还能继续产卵生小鱼，怎么就害得渔民没收成了！
仇伏又冷笑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两人平常就多有嘴皮子矛盾，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靳贺游听的有点烦，也有点不满小白用了□□这一计，看了一圈后，开口：“可以了吗，还有谁想去试探？”
他隐含的意思是，不需要再试探了，姜窈的态度已经很显然，只要鬼没作恶，她不会轻易袚除。
这对于鬼蜮已经是个重大利好消息。
大多数人的肩膀缩了缩，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但偏偏就有领导夹菜他转桌的人，听了这话，耿直的仇伏立刻开口：“王，我愿意再去试探她！”
靳贺游看着他一脸肃然正气的样子，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