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服务生在接收到靳贺游视线的时候，默契地背过身，分开，各自去招呼客人了。
当然，也默默离那张靠窗的四人位更远了一点。
靳贺游开口：“这段时间，你有其他的工作吗？”
姜窈想了想，实话实说：“我上的那个综艺原本说要三期完结，但上次不是出了个大瓜吗，据说为了更好收官，可能会再补拍一期。”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工作。”
靳贺游笑了：“现在他们知道你是天师，大概在对你的人设定位上都要多动一些脑子。”
“不过，既然你靠算卦捉鬼等技能就可以赚钱，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娱乐圈？”
靳贺游的上身微微前倾，显得有些好奇。
姜窈打算拿出她当时应付王东杰的那套说辞。
“因为我的灵力来源需要知名度的加持。嗯，你能懂这个意思吗？”姜窈开始胡编，“就是说我当明星越红，我就会越强。”
“原来是这样。”完全没有被骗到的靳贺游装作相信了的样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留在娱乐圈对你的好处很多。”
“也可以多赚一份钱，是吗？”
他笑着点明了这一点。
想到刚刚女孩听到报酬不菲时，眼角眉梢露出飞扬的喜悦，哪里像是一个从富贵家庭出身，又一毕业就进入了销金窟一般娱乐圈的人。
“这有什么不好嘛。”姜窈被揭穿，有些尴尬地笑笑，端起一旁的杯子战术喝水。
“对了，要驱鬼的房子在哪？”她岔开了话题。
“在唐光山附近。”
“这么远？”姜窈有些吃惊。
唐光山是京市南边郊的一片免费开放的景区，风景绝好，据说是很多小学生初中生郊游野炊的好地方。
果然，姜窈暗自打量了靳贺游一眼。
他们有钱人买房子，果然就喜欢买在山清水秀的景区旁边！
又不能是特别商业化的热门景区，不然游客多的都要烦死了。
又不能太冷清，否则没有人气儿。
相较之下，唐光山确实非常适合。
“那如果鬼的数量不少，或者鬼力比较强大，我方便住下吗？”姜窈问。
如果每天回家再跑去唐光山，那也太累了。
她是去驱鬼，又不是去上班打卡通勤的。
靳贺游做出诧异的样子：“当然可以，但如果真的有鬼，你确定要住下？”
姜窈拍拍胸脯：“相信你找的外援。”
“我当然相信。”靳贺游勾了勾唇。
桌上的饭菜被消灭了个七七八八，这家厨子的手艺也太好了，离公司也不算远，姜窈当下决定，以后要常来。
靳贺游利落地结了账，和姜窈一起出门。
门口送客的服务员换成了那个长相美艳的服务员，刚刚的短发女生不知道去哪里忙了。
姜窈看了她一眼，那美艳的服务员一愣，转而不自觉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妈的，伤口不会露出来吧qwq。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容易露馅，赶紧把半空中的手放下，扯起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语速飞快地热情送客：“川味欢迎您来欢迎您下次再来亲如果用餐服务好的话麻烦在某点评app上给我们个好评哦谢谢！”
话赶话着急的，仿佛想赶紧把姜窈他们送走。
姜窈叹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不能经常再来了。
看她把这些鬼吓的。
可惜了，这里的饭菜真的很合她的口味qwq。
美艳服务员送走了两人，自信满满地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她一转头，忽然对上了短发女孩的眼神。
她表情一言难尽，指了指对方的脖子。
美艳服务员心头涌起不好的感觉。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不知道何时，那一圈狰狞的伤口已经显露无疑，她摸了一手血。
“啊啊啊！！”
她在心中无声尖叫。
等会，不是说王会帮我们的吗！！为什么还是显形了！！
王您是不是不行啊！！
那天师不会看到了吧！！
美艳服务员赶紧朝门外看去，只见那天师已经进了王的车，看上去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随着天师的离开，那股灵力的威压也彻底结束，她赶紧收拢精神，将伤口重新掩盖下去。
短发女生快步走过来，安慰道：“没事，我刚刚发现自己的腿也没了。还好没吓到客人，倒吓死我了。”
美艳服务员暴躁：“你吓个什么劲啊又不是你送走的天师！天哪我刚刚就该让眼镜来站迎宾——”
“安啦安啦，她人都走了，肯定是没发现的啦。”短发女生连连宽慰。
“要是明天我被天师袚除了qwq”
“不会的！”
“我还想在人间多活几天！”
“可以的！”
“我还没找那个当初割掉我头的男人报仇啊！！”
“王不会让我们被袚除的，你放心......所以为什么你还没去报仇？”
“报完仇我肯定就会被袚除了，所以还在犹豫。”
“......说的也对。”
坐在车里，姜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川味的招牌。
“味道怎么样？”靳贺游看似随意地问。
“挺好的。”这家饭店的口味自然没有一点问题，有问题的是...它的服务员全都是鬼。
估计后面的厨子也是。
不过饭店倒是良心饭店，服务大方热情，菜式也很美味，也没有搞点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施障眼法来谋害客人。
而且这些员工身上没有杀过人后的血腥气。
所以，姜窈虽然在一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鬼气，但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菜品很好吃，但是下次咱还是换一家吧。”
姜窈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开始和他约下次。
她一时愣住了。
靳贺游也默默观察着姜窈的神情。
刚刚他掩盖住了大部分的鬼气，但还是故意漏出了一点。
如果要做个比较，这鬼气大概就相当于一张白纸的边缘部分，有一个圆珠笔笔尖留下的黑点。
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一方面，他要看姜窈的实力。
另一方面，则是要看姜窈的态度。
现在两件事情都已经试探完，姜窈应该迅速发觉了服务员们来自鬼界的事实，另一方面，她似乎不会对没有背上人命官司的鬼轻易动手。
姜窈找补道：“我是说，你下次一个人还是换换别的口味。”
靳贺游刚刚没有注意到她的“下次”。他一心在测量和盘算姜窈的能力和态度。
姜窈的这句话却让他开始倒退，也留意到了那个“下次”。
“嗯。如果天师帮我驱鬼，我当然还要再请你的。”靳贺游说，“那咱们下次就再换一家。”
他居然也不知不觉做出了“下次”的邀约。
姜窈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靳贺游听着她的声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路边刚刚站着一个人，穿一身黑色的中式褂子，背影瘦削，盯着他的车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仰头，嘴角一咧，扯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
靳贺游认出那是赵无量，他看着那抹很快消失的身影，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他将姜窈送回了她家。
第二天，他又过来，按时接姜窈去唐光山。
姜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正要关门的时候，那只圆滚的大橘忽然从门缝里挤出来，姜窈摸了摸它的头。
透过车窗，靳贺游分明看到那只大橘身上萦绕着一些微薄的王之宝石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在吞下宝石的时候，也吸收了一些宝石的灵力。
这让他有点想笑。
把橘猫放进去，姜窈上了车，靳贺游看她什么驱鬼工具都没带，想来是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
车子开往唐光山。
这个季节的唐光山风景很好，植被茂盛，青翠欲滴。车子刚刚进了山中的道路，姜窈便感觉周围的空气凉了下来，也清新了不少。
是夏季避暑的好地方。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幢小洋楼前。
姜窈一看这小洋楼的造型和外观就觉得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当时在灌玉山上看到的那几栋小别墅也是这种样子。
难不成现在的设计师都喜欢把房子造成这样？
姜窈不理解，而靳贺游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里面有淡淡的灰尘味，靳贺游打开了新风系统，那股灰尘的气息也就逐渐消失了。
除此之外，这栋房子里面很干净整洁，甚至二楼的房间里还布置好了床单被子等等。
姜窈疑问的眼神看向靳贺游，他解释道：“想着你要来，所以赶紧找人收拾了一下。”
姜窈没说话，在二楼转了一下，同时她也开了天眼，试图找到房间内是否有鬼作祟的痕迹。
靳贺游跟在她后面，只觉得一股灵力袭来，就像一道清新的风，和第一次见面在王东杰那里感受到的一样。
生来就是鬼蜮的人，他一向是不喜欢天师的灵力的，但是这几次和姜窈一起处理各种事件，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灵力并不生厌。
.....甚至还觉得这种被灵力微风吹过的感觉很不错。
姜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靳贺游一眼。
靳贺游就看见了她眉心那只张开的第三双眼睛。
那是天眼，彰显了她的能力有多强。靳贺游与修真界很多天师打过交道，能完全开启天眼的，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
他愣了愣。
那双天眼的眼珠是蓝色的，瞳孔里有一道细细的竖线，有点像猫眼睛。
是独一无二的，寻常人没有机会看到的一双眼睛，靳贺游想，恐怕她开天眼的时候，那些低等级的鬼、能力不够强的天师，同样看不到。
但他却看见了，像是得知了她身上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瞳孔盯住他的时候，靳贺游清醒过来，立刻运起能力，不让自己的鬼气被捕捉。
姜窈的眉毛皱了皱。
她紧接着说：“好像没有感觉到鬼气。”
靳贺游缓过心神，做出惊讶的样子：“是吗？”
“或许因为现在是白天的原因，需要再等等吗？”
姜窈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
“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你放心的话，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姜窈说。
靳贺游看到她蓝色的天眼合上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好。我这边安排了佣人每天过来打扫，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帮忙带，也可以自己采购，这边也有超市。”靳贺游说，“我刚刚给你转了些钱。”
姜窈闻言打开手机，看到靳贺游给她微信上转了五万，卡里打了十万。
她几乎立刻喜笑颜开：“谢谢老板。”
靳贺游也松弛下来，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有需要，打我电话。”
他转身的时候，姜窈眉心的天眼忽然张开一条缝，露出了蓝色的瞳仁来。
但靳贺游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他驱车回家，到达的时候，已经将心情全部收拾好。
他坐在鬼蜮的王座上，有些懒散地看着下面的鬼蜮元老和大臣们。
“不是想试探她的能力和态度吗。”
“人已经到了，在唐光山。”
台下众人：“......”
妈的，所以王上您只是当了个诱饵，试探姜窈的活还是交给我们来吗？
您怎么自己不动手啊？？
他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去，能不能完完整整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