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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经过上次陈家抄家的教训,禁卫军丝毫不敢贪昧搜罗的财物珠宝,皆抬到院子中,挨挨挤挤摆了一地。

    抄家由褚朔盯着,王图随同傅蛰去了内院的仓库,仓库的侍卫早就四散逃命,中途没有遇到丝毫抵挡。傅蛰命人撬开门口的黄铜锁头,率先进了仓库。

    王图紧跟在后面,目光四处逡巡,这仓库约莫三间房大,箱笼遍布:“世子,税银可是在这里?”

    “在里面。”傅蛰颔首,朝着内仓库偏僻的角落走去,王图快走一步,心中隐隐激动,看着架势应是一条大鱼。

    忽然傅蛰猛得停住了,视线直直落在红漆斑驳的箱笼上,王图看过去心下纳闷,可是有何不对?

    今天下午他来探查内仓库时,并没有这些箱笼,过了两个时辰,便多出这五六十个箱子箱子,他面色凝重,走上前掀开箱笼。

    赫然白花花的元宝,他捡起一个翻过来,税银官印清晰可见,正是官船丢失的那一批税银。

    王图看见,喜得牙哈子都露出来了,“世子爷真乃神人,这正是所丢失的税银啊,你看看这印记,丝毫不错啊。”

    他激动地抓了一把元宝,又翻开一旁的箱笼,果然是官家制式的元宝,他围着箱笼转了一圈,心中估算出数目。

    “除了之前缴获的,加上这些银子,二百万两应当是全了,这税银总算是能结案了。”王图如释重负。

    傅蛰放下银子,抬手关上箱笼,触手间一片滑腻。他垂下头细细察看,后来多出来的红漆箱笼赫然不同,漆面鼓胀,有些甚至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原木褐色。

    傅蛰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王大人,你细细对比一下,这些掉漆的的箱子,银子与那些的可有区别!”

    王图拿出银两,点着火把细细查看一番:“这些掉漆的箱笼,里面的银子官印清晰可见,而角落箱子里面的税银官印皆被打磨过,模糊不清。”

    拿出两锭银子颠了颠,王图猜测:“确实不同,不过数百万银子打磨费工夫,一时没顾上也是有的。”

    傅蛰面色凝重,摇摇头:“我初次来内仓库的时候,这些箱子并不存在,过了两个时辰,这些税银凭空出现在这里。”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王图惊讶:“刚才我来时,禁卫军把朱府院子围得严严实实,这诸多箱笼如何运得进来?”

    傅蛰看着这数十红漆大箱子,这可是不小的阵仗,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来,想来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你细细看着箱子,红漆鼓胀,箱子底部滑腻甚至附有青苔,这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

    王图用手揣了一把,果然如此,他惊疑未定的看着傅蛰,“为何要把银子放在朱府内仓库?”

    傅蛰把手中的银元宝扔进箱笼里,冷笑一声,“催着我们结案罢了,江都战战兢兢三个月,有人嫌我们碍眼了。”

    王图越想越心惊,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莫名势力插手,“这该如何是好?”

    别管是谁动的手,能在禁卫军眼皮子底下,凭空多出来数十个红漆箱子,这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现成的送上来,那就结案吧!”傅蛰关上箱笼。

    “哎,还是趁早把税银运到安全处,莫要再出了岔子。”看着这一大片箱子,王图愈发提心吊胆,找到税银困难重重,可要安全押运到京城,也绝非易事。

    接下来安排马车,运送税银,整整忙了两个多时辰,税银皆运送到驿站。

    安顿好后,王图心踏实下来,看向傅蛰被包扎的胳膊:“世子爷你有伤在身,先回屋休养,这里由我盯着。”

    傅蛰没有推辞,回到驿舍中,派人叫了怀山过来:“苏姑娘那边如何了?”

    “安排了两顶软轿,稳妥把人送回了家,您吩咐的金创药,也已送进去了。”怀山说道。

    傅蛰嘴张了张,想问她可曾醒来,可曾疼地流泪,最后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问道:“苏家人有何反应?可曾责备与她?”

    怀山说道:“属下把人送到苏府门口,苏大姑娘便打发嬷嬷把人抬回去,我并未进苏家门口。”

    傅蛰沉默许久,怀山听见四更的梆子响了,想要提醒他歇息。

    “怀山过来研磨,”傅蛰铺开信纸,用和田白玉虎纹镇纸压平,从笔架上拈起一只毛笔。

    怀山劝说:“世子,您身上还带着伤,等明日再写吧!”

    傅蛰置若罔闻,沾了沾墨汁,提笔书写。怀山在一旁磨着墨,心中暗暗思忖,这信笺是遇到重大事才会用的,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遇到特制药水,便会浮现出繁杂的纹路。

    傅蛰疾笔一挥而就,他把信笺交叠,放进信封里用蜜蜡封好,吩咐道:“派人即刻送入宫中,呈示给太后。”

    怀山恭敬接过信,正要揣进怀里,便听见世子爷嘱咐:“派去的人,拿到生肌膏后再快马赶回。”

    生肌膏?

    世子爷当年奉命领军,身上大大小小多少伤口,丝毫未在意过,如今竟千里迢迢派人去太后那里求来生肌膏,为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怀山领命退下。

    五更的梆子响起,眼看着天已经快明了,可傅蛰丝毫没有困意,这一日过得惊心动魄,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护在身后,替他挡住刀枪,他心如同被投了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天刚蒙蒙亮,王图敲开了驿舍的门。

    “世子,我觉得江都这地儿不安全,这税银放上一日,我便要提心吊胆一日,还是趁早运往京城的好。”

    傅蛰看着他眼底泛青,显然是一宿没睡好,“既然对方拱手把银子奉上,就是为了息事宁人,不会再打这笔银子的主意,王大人放心即可。”

    话虽如此,这一趟案子办得波折,王图仍然心有余悸。

    “王大人若不放心,从江北营调来一批人,两批人马共同守着税银,定然无虞。”

    王图身为钦差大人,还要理顺朱府的案子,审问定罪,整理卷宗,等回京后好呈禀皇上。

    见傅蛰安置妥当,税银委托给他,王图回到牢狱里提审水匪。

    钱六本就是一心为钱财,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家人如今被拿住,哪还肯帮衬朱大人,略略施刑,就通通招供起来。

    王图拿这话画押的证词,提审朱大人,原以为还得周旋一番,没想到朱大人不等审问,就觳觫认罪。

    人证罪证皆在,王图当堂宣判:“罪犯朱峰,伙同水匪盐税银子二百万两,谋害前钦差大人,其罪罄竹难书,限时解押回京,待我禀明皇上,以公论处。”

    审案如此顺利,王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三名官员口风之严,他在重刑之下,也毫无进展,可谓是步履维艰。

    连着剿匪,追查税银,一步一步下来,险象环生,可到最后竟这样就轻轻飘飘地结案了。

    王图拿着卷宗回到驿舍,总觉得不对劲,他找到傅蛰,“我在堂上还没有审讯,朱峰便一一招供,非但税银之案,连钦差大人谋杀一案,他都供认不讳,你看证词画押一样不差。”

    竟如此顺利,想到之前朱府守卫森严,朱峰甚至想利用水匪,谋害于王图,现下突然如此轻易认罪,着实蹊跷。

    傅蛰翻开卷宗,仔细查看并无任何端倪,能让他如此轻易认罪,定然是被人抓住了七寸。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他有何痛处?”傅蛰指尖点着桌子,垂首沉思。

    蓦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朱轩!”

    朱家子嗣不丰,仅有朱轩一位成年公子,这是朱大人唯一的弱点。

    王图疑惑:“朱轩已经被我收押入监狱,依照朱大人所认的罪,朱家成年男子皆要被砍头,他这不是徒劳无功吗?”

    除非?

    傅蛰点头:“金蝉脱壳,王大人不妨去狱中看看,想必那牢狱中的朱轩早就被人张冠李戴。”

    朱家之罪,满家当诛杀,若非留得一丝血脉,朱峰不会这么轻易认下所有的罪行。

    两人不再耽搁,一同骑着快马去了城西牢狱,禁卫军把守在牢狱门口,看似如同铁桶一般。

    王图踱步来到关押朱轩的房间,仅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身形看着同朱轩很是相似。等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个脸生的人,王图想要盘问,谁知那人又聋又哑,俩人比划半天鸡同狗讲。

    二百万两税银,足足上百个箱子,要彻底清查谈何容易。所有人的视线放到了朱峰身上,而朱轩这里却让人钻了空子。

    谁知,这里还没消停片刻,便看见狱卒慌慌张张跑过来。

    “钦差大人,大事不好了,朱大人,朱大人他死了……”

    刚才还在堂中提审,这仅仅过了一个时辰,人就殁了。

    王图呆住了:“世子爷,刚才我审问的时候没有动用任何刑罚,他怎么会突然身亡。”

    背后之人果真是够歹毒狡猾的,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连环套,弃车保卒,抹平所有的罪证。

    两人朝着朱峰所在的狱门走过去,墙上地上一滩血迹,慢慢蔓延杂乱的稻草上,人是刚死的。

    牢头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颤着嗓子说:“他是突然撞墙而死的,拦都拦不住,临死前留下一封血书。”

    傅蛰接过布帛,这显然是从中衣内衬撕下来的,上面用鲜血手书:数年荣贵金积玉,一场南柯半生空,大错铸成,悔之晚矣,唯有以死谢罪。

    傅蛰把布帛递给王图,王图细细看了两眼,“正是朱峰的字迹。”

    罪犯认罪自尽,留下悔恨血书,傅蛰看了看缩在一旁,疯疯癫癫地朱夫人,心中冷嗤一声,倒是手脚麻利,方方面面处理干净了。

    王图看得后背发凉,这人神通广大,且事事抢在他们前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是催促,也是警告,连一个刺史说死就死了。世子爷咱们还是早些解押税银入京吧,这江都是不能再逗留了。”

    血腥味愈发浓重,王图拿着血书的手颤抖起来,恨不得飞离这里。

    傅蛰瞥了他一眼,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王大人放心,那人不敢动你我。”

    话虽这么说,可总觉得瘆得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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