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世嫁 > 第37章

第37章

    城外船舫之乱,丝毫没有影响到城内的乞巧盛会,花车游街青楼里的花魁美艳多姿,一颦一笑引得路人侧目,花瓣纷纷洒落,香气袭来。

    苏黛等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渐渐黑下去,可苏莜还未回来,她等不住了,领着两个丫鬟一同朝朱府走去。

    刚走到朱府门口,发现一队禁卫军严守在门口,苏黛心中一凌,世子爷不是要暗中探寻税银的下落,怎得如此大阵仗!

    仔细看来,朱府门口的青石板上洒着断断续续的血迹,暗暗的红色让人心惊肉跳,苏黛凑上前去,禁卫军大声驱赶。

    苏黛硬着头皮问道:“我来这里是有要事,你们世子爷去哪里了?”

    禁卫军头子上下打量她一眼,这姑娘跟刚才那姑娘有两分相似,他不敢怠慢:“我们世子带着伤患去了医馆,朱府已经查封,你莫要在门口徘徊,若是不碰到不长眼的,怕误伤了你。”

    听到这里,苏黛再耐不住性子,她慌忙提起裙摆,朝着医馆跑去。

    街上熙熙攘攘的笑闹声,仿佛一切都随之远去,傅蛰抱着苏莜疾速地朝前跑着,怀中的姑娘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心直直下坠,仿佛坠入了深渊。

    那种慌乱无措,命运的漩涡转动,整个世界仿佛被扭曲了形状,这种感觉傅蛰只在母亲病重去世前经历过。

    怀山在前面开路,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从未见过世子这样,世子看似温和谦逊,实则冷漠萧肃,除了一个亲妹妹疼爱多一些,别人皆未入他的眼目。

    而如今,这个苏家二姑娘使他屡屡破戒,如今更是方寸大乱。虽说世子脸上面无表情,可发抖的手,惨白的唇色,无不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苏莜腿一抽一抽的疼,以前爬树的时候腿脚被划伤过不少次,可从未这样疼过,腿部撕心裂肺的疼。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细密的汗珠遍布额头,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终于到了医馆,怀山冲进去,大声喊道:“大夫大夫,快过来!”

    医馆学徒听见大声地呼喊,皱着眉头走出来,等看见一个小厮满头大汗,另一个小厮穿着小厮服装满身是泥,怀里还抱着个泥猴,不由得嘟囔道:“什么人啊,脏死了,快去外边候着!”

    他上前驱赶,被怀山推了个跟头学徒恼羞成怒:“好啊,竟敢跑到医馆来闹事,看我不报官把你们抓起来,我们医馆可是有人的……”

    他正张牙舞爪推搡着,转身一对上傅蛰冷漠威严的目光,嘴中的话哽住了。

    傅蛰无暇纠缠,低声喝道:“放肆,我如今没功夫给你计较,要是想要性命,就去把你们医馆最好的大夫给我叫来。”

    怀山手中的刀从鞘里拔出来,学徒吓得屁滚尿流,朝着后堂走去,须臾一个虚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的走了出来。

    老大夫的视线落在苏莜腿上,皱了皱眉,一个姑娘家为何会被重刀所伤?

    “快把人放到竹床上。”老大夫吩咐道。

    傅蛰抱着苏莜,小心放到竹床上,粗布布料摩擦到伤口,苏莜疼得呻.吟一声。

    傅蛰心被这声音揪了一下,看着流血的裤腿,焦急地说:“赶紧想办法治伤,用最好的止血药,先把血先止住!”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破旧,徐徐说道:“这伤口深,需用三七五草冰片玄参,算下来约莫百十两银子,本医馆可概不赊账。”

    怀山一摸腰间,荷包不知何时掉了,现在这可怎么办?

    傅蛰摸了摸全身,银票在换衣的时候全放在马车里,唯有贴身存放的金色令牌在身上,他掏出拍在桌子上,“这个暂且抵押,不会赖了你们的医药费,快救人。”

    怀山一愣,这金色令牌是先皇亲赐的,能调动兵马,能先震慑地方官员,能免除死罪,这是傅国公府权势的象征,就这样被拍在一个破木头桌子上。

    老大夫看着眼前的金牌,神色一凝,不敢再耽搁,吩咐一旁傻住的月学徒:“还愣着干什么,拿来剪刀烈酒,拿出最顶尖儿的止血药,快去!”

    学徒看见那金色的令牌,吓得腿都快软了,哪里还敢多嘴,大步快跑去找东西。

    傅蛰回身,单膝蹲在苏莜身旁,见她面色泛白,脸上满是汗珠,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粘在腮边的额发收拢在耳后,安慰道:“莫怕,上了药就好了。”

    苏莜疼得神志模糊,她咬着嘴唇有些后悔,当初怎么脑子一热,就扑了上去,这下子可疼的昏天暗地,不知道上了药能不能好点?

    傅蛰见她神智涣散,眼角微微渗出泪珠,便知是疼极了。男人大手捧着苏莜的脸颊,拇指擦拭掉泪痕。泪沾染到指尖上,灼热的触感一路蔓延,烫到他心间上。

    傅蛰的视线下移,她的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因太过用力,硬是咬了个口子,樱唇上滚着鲜红的血珠。

    “去打盆清水来!”傅蛰吩咐怀山。

    怀山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地去打了盆清水,端到世子面前,只见世子细细地濯洗了一遍手,手上的泥洗净了。

    怀山恍然,世子喜洁,想是嫌手太脏了,可接下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傅蛰捏着苏莜的下巴,轻轻掰开她的嘴唇,把手填了进去。

    怀山跪下请求:“世子,奴才带着巾帕,药店里还有软木,何至于您如此!”

    “莫要多言!”傅蛰呵斥,“烈酒之疼,你再清楚不过,她如何能受的住。”

    再说巾帕太薄,软木太硬,皆容易把牙齿咬松了。

    等学徒把剪刀烈酒药递过来,“大人,我要剪开裤腿,才能看清伤势,止血包扎。”

    傅蛰空着的手一挥:“怀山拉上帘子,你们都退下!”

    老大夫在一旁看着,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拿着剪刀,剪开裤腿儿,眼神不敢丝毫乱瞟,这伤口很深,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的筋骨,他暗中舒了一口气。

    “这位公子,我需用烈酒冲洗伤口杂物,才能预防发脓溃烂。只是烈酒充冲洗,疼痛是现在的百倍,你需扶好这位姑娘。”

    傅蛰闻言扶起苏莜,半抱着她,“麻利些!”

    烈酒浇在伤口上,那疼如同刀割入骨髓,火辣辣的,苏莜死死地咬住牙关,身体下意识扭曲着。

    她的腿被老大夫按着,上半身被傅蛰牢牢搂在怀里,嘴里痛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汗水湿透全身,泪珠大颗大颗流着。

    傅蛰心阵阵紧缩,这疼连成年男子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时间格外漫长,怀里的姑娘低声呜咽,傅蛰钳制住她,由着她死咬着牙关里的手。

    烈酒消完毒,苏莜虚脱地靠在傅蛰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老大夫迅速的上药包扎,“大人,血已经止住,也包扎好了,这位姑娘只需静养即可。”

    等他包扎完,苏莜脱力昏迷过去。

    不等傅蛰质问,老大夫慌忙解释:“无妨,这是力竭之症,睡上半个时辰即可清醒。”

    知道她无碍,傅蛰下意识抚摸苏莜的头问道:“可会留下伤疤?”

    老大夫为难,这么深的伤口,想要不留下伤疤,几乎不可能,“老朽听说,宫中有一密药,能舒痕祛疤,恢复如初。”

    傅蛰说:“可是生肌丸?”

    见他果然知晓,老大夫忙不迭点头,“正是公子所说的,据说抹上三个疗程便会痊愈,老朽也是道听途说,未知可否。”

    傅蛰颔首,心中有了成算,那药在太后那里还有两盒,等回去写信求了来。

    布帘子猛然掀开,苏黛满脸焦急走进来,看见躺在竹床上汗水浸湿,昏厥过去的妹妹,顿时脑子如同炸了一般。

    她扑在床前,惊慌道:“莜儿,你怎么了?”

    见她腿上包得跟粽子似的,泪瞬间淌下来,苏黛哽咽说道:“方才你还活蹦乱跳,怎就突然伤的如此重,早知就该拦着你的!”

    苏莜无意识昏睡着,苏黛在床边抽泣,心中怨气愈发重。

    傅蛰垂头,低声解释:“当时苏姑娘是为了护着我,才会伤势如此之重。我带她进入朱府却没能护住她,都是我的错。”

    苏黛看向傅蛰,再看看妹妹光.裸的腿,开口说道:“还请世子避嫌。”

    傅蛰没动地方,坚定说道:“今日之事,傅蛰一干负责,还望您回去,莫要责怪于苏莜。”

    听见这话,苏黛用手帕抹眼泪,回嘴道:“傅国公世子未免管得太宽了,我如何对自己的妹妹,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只盼望下次再有什么危险的事,世子莫要再找到家妹。”

    见她情绪激烈,傅蛰躬身作了一揖,慢慢退了下去。

    怀山焦急的等待门口,一眼扫去,看见胳膊上的血痕,手深可见骨的咬痕,劝说道:“世子,您先包扎一下吧。”

    傅蛰这才撕开袖口,由着烈酒浇上,“上了止血药,简单包扎即可,禁卫军可曾把朱府围住?”

    “已经围住了,”怀山说道,“世子可曾发现税银线索?”

    傅蛰颔首,他继而想到,“驿站还有宫中密配的金疮药,你稍后派人取来,送到苏府。”

    小桔双眼通红,匆匆走出医馆,购置来成套的衣衫给苏莜换上。

    傅蛰守在医馆门口,天冬打马过来,立即禀报:“世子,王图大人在城外遇刺,危难之际,幸好有江北营指挥使相救,现在水匪皆已逮捕,王大人请您回去一同审问。”

    见傅蛰不为所动,天冬又说道:“还有朱府那边,禁卫军团团围住,可方才一队人马来闹事,禁卫军一时左支右绌,恐怕再出了乱子。”

    这银子不单单干系贪污受贿挪脏枉法,这批税银干系到数十万灾民后续安置,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傅蛰起身上马,临行时吩咐怀山,“你在这里守着,准备两个软轿,务必把人平安送到苏府。”

    天冬朝里面瞥了一眼,目光阴冷了一瞬,继而由点头哈腰,“世子,咱们赶紧去吧,王大人和褚指挥使都等着你呢!”

    傅蛰朝着医馆回望了一眼,打马朝着朱府走去,有官兵在前面开道,很快就到了朱府,闹事的人群早已轰散。

    王图鬓发松散,身上的官服也不甚平整,甚至还有刀剑划破的痕迹,他见傅蛰前来,“世子果然料事如神,若非你提前请了褚指挥使,我王图怕是要步入李大人的后尘啊!”

    傅蛰看了一眼,猜出事情经过,没想到朱大人他竟然如此大胆,暗中指使水匪谋杀钦差大人。

    王图:“仅凭水匪一面之词,一时无法定罪,世子可曾查到税银下落?”他现在恨不得赶紧捉到朱大人的狐狸尾巴,把他扒了皮。

    傅蛰:“税银就在内库房,即刻派禁卫军去查抄。”免得夜长梦多,出现变故。

    贪污税银,款额巨大,这下子这个姓朱的就是绳上的蚂蚱了。

    王图这下子底气足了,对着禁卫军下令:“即可查抄朱府,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禁卫军如潮水一般涌向朱府,后院里的朱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正同丫鬟藏匿着珠钗首饰,看见禁卫军闯了进来,吓得瘫软在地上。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