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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莲花阁

    又是一年夏去秋来,转瞬就到了九月,江阳郡连日秋雨绵绵,阴冷气一日比一日重。

    这对于初来乍到,不适应本地气候之人,无疑是个考验。果不其然,云朝患了风寒,在榻上躺了三天,吃了几贴药才好转。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着竹叶,天空灰蒙蒙的,那成片的乌云似乎就盘旋在竹林上方。

    灶房里传来烙饼的香气,云朝一觉睡醒,套上外衣去了前院。

    “小姐,您怎么起来啦?”弥月挽着衣袖,正呼哧呼哧地揉面,见云朝出来,忙净了手走上前去。

    “睡了这么久,骨头都软掉了。”云朝双手放在身后抻了抻,又扭了扭脖颈,只听得身上骨头咔咔响。

    弥月倒了杯水递过去:“小姐不是想吃烙饼吗?我前两日在山上摘的野葱还没吃完,正好给小姐烙几个葱香饼。”

    云朝点点头,接过茶水来润了润嗓:“天气越发凉了,还得置办几件冬衣,回头咱们再进趟城。”

    “好。”弥月搁下茶杯,转头闻到一股焦味,“哎呀,我的饼!”

    云朝会心一笑,拖了张藤椅在堂屋门前坐下。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聂星竹和聂云一月前离开了江阳,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离开上京这么久,吴嬷嬷、顾伊人还有蒋文蒋武一定很挂念她吧?不,他杀了萧起庭,他们应当恨她。

    屋檐上的雨水滴落成帘,青翠的竹叶被洗得一尘不染,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倒也惬意。

    晚饭时,主仆两一人吃了两张烙饼,待里里外外忙活完,已过了戌时正刻。

    弥月早早回屋睡了,云朝梳洗完趴在被窝里看话本子,这是弥月从集市上给她买来的,闲暇时翻翻,权当打发时辰。

    只是,里面的故事,太过风花雪月,读来未免腻味,这世间哪有这么多才子佳人痴男怨女?

    不是她瞧不上那些“生同衾,死同穴”的盟誓,而是,情爱之事,应当有原则。

    窗外雨声未歇,云朝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个故事尚未读完,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夜色越发浓重,漫天乌云好似泼墨。竹林中,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身黑衣已被雨水淋透。

    只见他一手捂住臂膀,脚步有些虚浮,看身形,应是名男子。

    细雨迷离,模糊的视线中似有光亮袭来,男子心下一喜,加速往前走,果然,前面有个院落。

    男子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挪到院门前,刚要伸手扣门,却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院外的声响惊醒了熟睡的两人,云朝快速穿好衣裳,拿起烛台就往外走。

    弥月也从隔壁房间出来,给云朝使了个眼色:“小姐,外面有动静。”

    云朝把烛台塞到弥月手里:“你留在这,我去看看。”

    “小姐……”弥月心有惧意,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有贼人?然而,顾不得多想,壮着胆子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堂屋,轻轻抽掉门闩,将门打开一条缝,缓缓望出去,并无异常。打开堂屋的门,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屋檐上雨水掉落的声响。

    “没人啊。”弥月将烛台往前举了举,“好像是外面传来的声音。”

    一旁的墙壁上挂着把短刀,是云朝特意买来防身的,回身取下,紧紧握在手里,往院外走去。

    院门从里上了锁,弥月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来打开,随后快速闪到一边。云朝打开院门,一个重物倏地倒下来,手中短刀刚要落下,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人。

    “弥月,烛台。”

    微弱的烛光下,此人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虽然不知是什么人,既然倒在她家门口,就不能见死不救……

    次日清早,雨停了,屋后的山丘上流下一股清澈的泉水,风撩过竹林沙沙响,带来阵阵竹叶的清香。

    弥月在灶房里准备朝食,铁锅子里的米粥咕噜噜冒着热气。

    偏房的门大开着,昨夜救回的男子就躺在床榻上。云朝提着茶壶走进门去,恰好见那男子醒了过来。

    “你醒了。”将茶壶放下,走到床榻边,“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男子眯着双眼,适应了片刻,视线才逐渐清晰,只见眼前站着个玉色长裙的年轻女子。

    缓缓低头,左臂已经包扎起来,疼痛感也明显减轻。

    “是姑娘救了我?”

    云朝微微点头:“昨夜你晕倒在我家门外,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给姑娘添麻烦了。”男子缓缓从榻上坐起,“在下孟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不敢当,我不是大夫,只能暂时帮你缓解体内毒素。”

    说着拿起桌案上的瓷瓶,倒出一粒小小的黑色药丸来:“这是解毒丸,快吃了吧。”

    “多谢姑娘。”孟骁伸手接过,仰头就吞了下去。

    这解毒丸,是云朝临走前去沈放那里顺来的,据说寻常的毒都能解,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昨夜,她已喂他吃了一颗,现下明显唇色浅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冒昧问一句,是何人把你伤成这样?”

    孟骁沉沉吸口气,却没有回答,云朝见他犹豫,也不再问,低头却见他袖中露出一块黑色方巾,上面赫然一朵盛开的金莲。

    这方巾她见过,与沙沐哲死时发现的方巾一模一样!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穆勒曾经说过话,难道他是莲花阁的人?

    “不瞒姑娘,在下是被仇家所伤,方才犹豫,是怕给姑娘招惹麻烦。”

    云朝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不要紧,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这小院偏僻,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多谢。”孟骁动了动受伤的手臂,嘴里“嘶”一声,一双剑眉蹙了蹙。

    “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江阳本地人。”

    云朝早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新身份,听他问起便不慌不忙道:“蔽姓王,名春花,淮南人士,多年前随父母来到蜀中,谁知没过两年遭了旱灾,爹娘都故去了,我一人无牵无挂,便在江阳定居下来。”

    顿了顿,又道:“今日得遇孟兄,也算是有缘,若不嫌弃,叫我春花就好。”

    “春花姑娘言重了,今日若非姑娘搭救,孟骁早进了阎王殿,又岂会嫌弃。”

    这时,弥月端了热腾腾的米粥和烙饼进来,云朝客套两句便出去了。

    回到房内,思索良久,听穆勒说莲花阁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若这孟骁是莲花阁的人,想必是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莲花阁,莲花阁……云朝在心里默念几遍,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日后,天色放晴,吃过早饭,孟骁去向云朝辞行,云朝劝阻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如再多住几日?”

    孟骁无所谓地笑笑:“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春花姑娘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只是,你体内的毒还未完全清除,最好再找个大夫瞧一瞧。”

    “好。”孟骁说着就要起身告辞,云朝叫弥月装了些烙饼,让他带着路上吃。

    孟骁再三致谢后转身离去,还未走出院门,却听弥月悄声道:“小姐,咱们都揭不开锅了,烙饼全给了他,咱们吃什么呀?”

    “嘘,你小点声。”云朝食指放在唇边,一双眼眸往外瞟,果然,他折回来了。

    “春花姑娘。”孟骁将烙饼放在桌案上,“这饼我就不带了,没想到姑娘的处境这般艰难。”

    云朝垂下头,抽泣几声:“让孟兄见笑了,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平日里就靠做些绣活过日子,最近天气渐凉,收到的活计也越来越少。”说罢叹息一声,落下几滴泪来。

    孟骁拧着眉,沉默片刻,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落此境地孟骁自不能不管,回头,我让人送些银两来。”

    云朝抹了抹眼泪:“不用麻烦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救你也不是要图些什么,明日我就进城去,看能不能找到活计。”

    孟骁没有多想,只当她性子要强,不愿接受别人的救助,可是,毕竟她救了他,他不能一走了之。

    “这样吧,春花姑娘若是信我,可跟我走……”

    “好!”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孟骁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云朝扯开唇角:“那个,我的意思是,反正我无牵无挂,去哪里都是一样,孟兄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若是能帮上孟兄的忙……”

    孟骁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姑娘先等几日,待我办完了差事就派人来接姑娘。”

    “好。”

    送走孟骁,云朝关起门来,舒舒服服往榻上一趟。

    弥月凑上前去:“小姐,那孟骁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当真要跟他走?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若我没猜错,应当是莲花阁的杀手。”

    “杀手?”弥月瞪大了双眼,“小姐该不会也想当杀手去?”

    “不行吗?我跟你说……”云朝起身,盘腿坐在榻上,“干这行,就是要昼伏夜出,而且赏金都很高。”

    弥月明白了,她是想借此掩盖身份。她们现在虽然躲在这里,却并非万无一失,她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招摇。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再说我们也不了解那个什么莲花阁,万一……”

    “放心,这种组织,通常都很隐秘,可不是随随便便开在街边的店铺,况且,我功夫也不差吧?小心行事没问题的。”

    弥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云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别想那么多,前阵子捡的野山菌还有吧?晌午咱们炖些肉汤吃。”

    “哦……那我去准备。”

    “去吧去吧。”

    一缕日光透过木窗照进屋内,带来久违的暖意,云朝重新躺了下去,不禁有些憧憬起往后的日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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