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明珠难逃 > 抵达蜀中

抵达蜀中

    雨幕凄清,前堂仍旧灯火通明,云朝出了沁芳轩,直奔王府后院。她穿着婢女的衣裳,天又黑,一路上竟没遇到什么阻碍。

    平日里后门会有人看守,但今夜下着雨,府里又有喜事,小厮们都去前面讨喜酒吃了,这会门边一个人也没有。

    云朝疾步走过去,四下看了看,快速撤下门闩,打开了黑漆木门。

    后巷的老槐树下果真停着一辆马车,一个人影从车里钻出来。

    “公主,快。”弥月跳下车,撑着伞跑到廊檐下。

    云朝一手扶着门沿,回头往沁芳轩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后抬腿离去。

    巷子里水渍飞溅,马车朝着黑夜狂奔。

    这个时辰,城门早已落了锁,然而云朝是煜王妃,身上有王府令牌,守门的士兵哪里敢拦,简单闻讯几句后就打开了城门。

    出了城,一刻不敢歇,几人去到城郊破庙,接上聂星竹后马不停蹄往西南方向去。

    雨后的道路泥泞难行,黑夜中,聂云小心翼翼驾着车,不敢跑得太快。

    马车里很安静,云朝背靠车壁,神情有些呆滞,鬓边的湿发黏在额角,眉心描摹的花钿也被雨水冲淡。

    她亲手为父王报了仇,却没有半分喜悦与痛快,眼前不断浮现那人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画面,心下像被剜掉一块,突然一阵抽痛。

    弥月见她不太对劲,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云朝闭眼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事,让聂云加快行程,天亮之前必须远离京城。”

    话刚落,头上突然掉下来一件物什,刚好落在她手上。

    即便是在昏暗的马车里,那翠蓝的颜色依旧光泽鲜亮,云朝这才想起来,萧起庭亲手为她簪上的这支梅花簪。

    适才大雨淋漓,又走得急,她还以为这簪子已遗落了,不承想,还在她头上。

    她亲手杀了他,照理说这发簪她不该留,可现在掌心握着簪子,竟有些舍不得丢弃。

    金累丝点翠,这可值不少银子啊,到了蜀中拿去典卖了,或许下半辈子就吃穿无虞了。

    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后悔丢了那凤冠……

    她如今已不是煜王妃,西炎也不能回去,身上带的银两有限,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

    看来,到了蜀中,得谋个营生。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去,夜空变成了深邃的蓝色,天边已隐隐有些泛白。

    当第一缕天光掠过京城上空,早起的百姓们惊讶地发现,大街小巷突然多了许多官兵,连城北的卫皇营也出动了。

    原本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东西南三方的城门却早早开启,商贩们被驱逐到一边,只见数支铁骑从城里冲出来,往四面八方奔袭而去。

    不久,有传言道,煜王殿下被刺身亡,西炎来的煜王妃,跑了!

    此时的煜王府,一石千浪人人自危。

    据说,萧起庭被发现时已没了呼吸,沁芳轩上下都被迷晕过去,若不是宋七警觉,发觉了不对劲,萧起庭此时早是一具死尸。

    然而,尽管发现及时,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是身体羸弱之人,又伤了脏器失血过多,太医院好不容易才将人从鬼门里拉回来,勉强吊住呼吸。

    庆文帝勃然大怒,下了旨,若是救不活,太医院及王府上下全部陪葬。

    为了保住脑袋,太医们日夜施治不眠不休,就这么战战兢兢熬过了十几日,萧起庭才渐渐有了些意识。

    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不可伤她,召回追兵。”随后又陷入昏迷。

    那边厢,云朝一行四人马不停蹄翻山涉水,半个月后终于进入蜀中。

    以往只听说蜀地蛮荒且贫瘠,到了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虽说这里的城池远没有上京那样繁荣,却也是热热闹闹,一派兴旺。

    蜀地分三郡,几相权衡,云朝决定前往最南边的江阳郡。

    又是两日奔波,到达江阳郡时天色已晚,四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吃过晚饭后各自回房歇息。

    下半夜,残月当空,厢房里的烛火时暗时明,客栈后巷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云朝拿着个酒壶站在窗边,面色有些发红。

    蜀地与上京虽相隔千里,却仍是大齐地界,她这双眼睛太过招摇,时间一长必定惹人怀疑。

    若是长期蛰伏蜀地,做什么营生既能很好地隐藏身份还能搞到银子?

    “小姐,怎么还没睡?”弥月揉了揉双眼,从榻上爬起来,“小姐不是说明日要出去找宅子吗,都过了子时了。”

    离开上京那日起,主仆两人就改了称呼,从公主到王妃到小姐,弥月用了三天才捋顺。

    “弥月,你说,我们以后做什么好?”

    弥月有些懵,这才刚到蜀地,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了下去。

    这丫头,这些日子累坏了,云朝轻叹一声,看着天上的月亮,仰头喝下一口酒。

    离开上京半月有余,这一路上也未听到风声,萧起庭到底死了没有?

    她那一刀扎得结实,就算是个身体康健之人也抵挡不住,遑论一个病秧子?或许再过不久,煜王被刺身亡的消息就能传到蜀中。

    届时,她一定要连放十串爆竹好好庆贺!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呢,心里头闷闷的,就像在水里憋了太久,喘不上气,连头也有些发晕。

    估摸着是酒劲上来了,云朝甩了甩头,将酒壶随手放在一旁的矮柜上,回身往床榻走去。

    ……

    翌日,几人出门找宅子,江阳郡虽地处偏僻,却是依山傍水景致极好。

    很快,就在城郊一处山脚下找到了满意的宅院。这院子隐在竹林里,屋后是一座山丘,这个时节,院外玉竹苍翠满眼青绿。

    “女娃子,这院子是几年前才建的,冬暖夏凉巴适得很,要不是儿子催得紧,我还舍不得卖哩!”

    穿灰衫的老伯操着乡音,带云朝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后山有清泉,竹林外面还有溪流,吃水烧饭都很方便,还有这些木料都是用的上好的,再住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这院子不大,前后两院,一间堂屋两间偏房,加上后院三间厢房,足够他们几个人住了。

    最重要的是,此处隐蔽,是绝佳的藏身之地。

    云朝笑吟吟道:“老伯,这院子我买下了,多少银两,您开个价。”

    老人家伸出五根手指,脸上堆笑:“女娃你诚心买,我也不多要,就五、五十两银子。”

    云朝点点头,让弥月拿出六十两银子道:“我给您六十两,此事还请老伯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见云朝如此爽快,老伯自然满口答应。随后写下房契,摁了手印,买卖就算完成了。

    有了住处,几人也算安顿下来,聂云和聂星竹进城打了酒,买了些日常器物,当天夜里就烧了一桌好菜,把酒庆贺。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煜王萧起庭身受重伤昏迷了二十日,虽未断气,却已形销骨立,与死人无甚分别。

    太医院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哪天龙颜大怒,所有人人头落地。

    六月底,吴阿九赶了回来,见萧起庭躺在榻上气若游丝,一掌拍裂了桌案,若是让他抓到云朝,定叫她给殿下陪葬!

    然而,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救萧起庭的性命。

    夜里,吴阿九去找了沈放,彼时,沈御医正埋头研究医书,连日的操劳使得他两个眼窝都深陷下去。

    “沈御医,您同我讲句实话,王爷,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沈放呆呆地望着案上的烛火,良久都没有说话。若是个寻常人,太医院定能将人救回来,可煜王殿下他不是个寻常人啊!

    这一刀子下去,旧疾叠新伤,哪里撑得住,如今能吊着口气已是奇迹。

    吴阿九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深叹口气:“那么,请沈御医随在下走一趟吧。”

    “去哪?”沈放疑惑地抬起头,“这个时候,下官不能擅离。”

    “去七星谷。”吴阿九平静道。

    “七星谷……”沈放喃喃,突然瞪大了双眼,“七星谷神医段雄?!”

    吴阿九点头:“段雄与宁妃乃故交,请他出面,或许能救殿下一命。沈御医最是了解殿下的病情,故而请之同往。”

    沈放噌一下站起:“事不宜迟马上启程!”

    说罢与同僚交代几句,简单收拾了行囊便与吴阿九快马上路了。

    七星谷在两百里之外的七星山中,而段雄是出了名的怪脾气,吴阿九曾不止一次请他出山医治萧起庭,都被无情拒绝。

    原因无他,只因段雄年轻时曾爱慕过萧起庭的母亲宁薇,而宁薇选择了皇帝。他们的儿子,他不救。

    这一次,吴阿九也没有把握,他想好了,若请不动,就打晕了掳走。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