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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上)

    六月初七前,云朝与萧起庭进了一趟宫,原是皇后与贵妃听说他夫妻二人要行拜堂礼,遂各自送了贺礼。

    皇后送了一副金玉头面,贤贵妃则送了一对翡翠龙凤镯。

    离开永寿宫,萧起庭去了御书房,贤贵妃则邀云朝去她宫中坐坐。

    贤贵妃出身名门,学识斐然书画俱佳,寝殿里更是珍藏了无数名家画作,当然亦有她自己的妙手丹青。

    说起这些画作,贤贵妃兴致盎然,拉着云朝一幅一幅细细鉴赏。

    云朝不懂作画,幼年时,父王请了先生教她和伽兰,先生总是说,伽兰天赋极高,稍加提点便能快速领悟,而她,画一棵草也要琢磨半晌。

    “你看这青山,苍劲巍峨,乃寥寥数笔勾勒,一般画士可没有这般功力。”贤贵妃拿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云朝点点头,目光落在一幅大漠落日图上,苍茫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天际,托住一轮金黄的落日,整个天空都被霞光照亮。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象,心下一动,下意识去看落章,然而这幅画并没有落款人。

    “娘娘,这幅画是……”

    贤贵妃目光掠过画卷,长叹一声,缓缓道:“这是你姐姐,兰妃所画。”

    听得此言,云朝直勾勾盯着那画,半晌没回过神来,随后又听贤贵妃道:“兰妃喜爱作画,平日里无事就画上几笔,什么江南春色塞外风光,她都手到擒来。”

    “这些年她画了不少,可惜全都毁在那场大火里了。这幅落日图,就是那年除夕前她送我的。”

    云朝有些糊涂,桂嬷嬷曾说过,贤贵妃看不起伽兰,两人关系并不好,伽兰又为何会送贤贵妃画作?

    “未免睹物伤神,那场大火后,这画就被我收起来了,只偶尔拿出来晾一晾,以免生了霉。”

    贤贵妃越说越伤感,嗓音有些哽咽:“这一晃都过去五年多了,兰妃若是还活着……”

    云朝低垂着头,呆呆地望着那幅画,若是伽兰还活着,她就不会来大齐,或许也不会有这许多纠葛。

    贤贵妃看了她几眼,眉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朝发觉异常,轻声道:“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贤贵妃沉沉出了一口气,转身屏退左右,才道:“其实,以我的身份,这话我不该说,可是,在心里憋得越久,越是觉得古怪。”

    “那日,兰妃独自来找我,将这幅落日图相赠,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姐姐她说了什么?”听贤贵妃如此说,云朝不禁捏紧了袖襟。

    “她说,多谢我这些年的照顾,特赠丹青一幅,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了,也好留个纪念。当时我就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说这种话作甚?谁知,没两天兰心宫就出了事。”

    贤贵妃拉起云朝的手:“此事我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也是想了许久才告诉你,倒不是我怀疑什么,就是觉得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

    云朝慎重地点点头:“我明白的,多谢娘娘告知。”

    如果贤贵妃所言非虚,那么,伽兰是知道有人要害她?既然知道,又怎会葬身火海?

    此事越来越多的疑点,云朝一时竟不知从何处理清头绪。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娘娘,煜王殿下来接王妃,现在外相候。”

    “知道了。”贤贵妃平复了心绪,低声道,“此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我与兰妃姐妹一场,总不愿她死得不明不白……”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云朝适时接下话头,再递上一个安慰的眼神,“王爷还在外等候,那……云朝就先告退了。”

    “好,去吧。”

    云朝行了一礼折身离去,贤贵妃叹息一声,拿起那幅落日图,久久凝视……

    回去的路上,云朝闭眼靠着软枕,心中一直在想贤贵妃说的那些话。如果伽兰与贵妃私交甚笃,桂嬷嬷为何却说两人交恶?

    她只身来齐,明明是想找到凶手替伽兰讨个公道,而今非但没查出真相,事情反倒越来越复杂。

    明天就是六月初七,过了明夜,她或许将永远离开上京,伽兰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云朝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萧起庭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手里握着她送的象牙骨珠手钏。

    明晚就是洞房花烛,她紧拧的眉头却看不出半分喜悦,她现在一定在想西炎王或者伽兰之事。

    她是个有仇必报之人,她既认定了是他杀害了她的父亲,那么,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然,他又急于知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什么位置,有多少分量。

    他心中,存有一丝侥幸。

    马车吱吱呀呀,一路无话。

    ……

    六月初七,下起雨来,王府后园的池塘莲叶叠翠落雨如星,一阵微风过,粉荷临水幽荡。

    天还未亮,府里各处就忙碌起来,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红绸绿柳新酒添香。

    过了午时,宾客渐至,林舒堂是最先到的,接着是萧静瑶和萧丞昕。一进府,萧静瑶就去找云朝,萧丞昕则四处闲逛。

    喜庆的日子本该是热闹的,而沁芳轩内却安适如常。

    云朝刚沐浴完,穿一身素色衫裙坐在镜前梳头。一旁的喜柜上摆着嫁衣和凤冠。

    “五嫂嫂我来了。”

    萧静瑶一跨进门来就被那精致的凤冠吸引过去:“这就是五哥亲自找人打造的凤冠?这也太好看了!”

    云朝捋了捋发丝,缓缓起身:“听说是找尚珍局的老师傅做的,手艺自是顶好的。”

    “五哥对五嫂当真是情真意切,不但要补上拜堂礼,连嫁衣凤冠都亲力亲为,真是让人羡慕啊。”

    云朝低头笑了笑,又拿起木梳来梳头。

    “五嫂我帮你。”萧静瑶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木梳,一下一下认真梳理起来。

    窗外细雨斜飞,云朝一瞬不瞬地盯着旁边的妆盒,里面放着她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今夜,就要萧起庭血债血偿。

    天空愈发阴暗,雨水落在屋顶上幻化成烟雾,将整个王府都笼罩起来。

    远处,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到了府门口,宋七翻身下马,大跨步往里走。一路穿过院廊,进了澜玉阁。

    内院的屋檐下,萧起庭负手站在那里,林舒堂在一旁坐着逗鸟。

    宋七急行上前,从腰间取出密信来:“王爷,有消息了。”

    这是吴阿九送来的,宋七接到密信,从城外马不停蹄赶回来。

    萧起庭接过来拆开,瘦长白净的手指上下夹住,脸上的神色逐渐由肃穆变为戏谑,接着勾唇一笑。

    原来是这样……

    好一出扮猪吃虎的大戏啊,真是看不出,那赫伦竟有如此心机与手段,连他都骗了过去。

    “信上说什么?”林舒堂放下鸟笼凑了过来。

    “自己看。”

    萧起庭把信递给他,林舒堂看罢渐渐瞪大了双眼:“赫伦勾结……”南渝皇室?!

    “这……这,可能吗?”

    “你也不相信,对吧?”萧起庭眸光骤聚,“或许,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甚至,不敢相信。”

    “不对啊。”林舒堂喃喃道,“他之前不是被思岚软禁了吗?难道说从那时候起他就在演戏?万一你没有救他出来呢?”

    “有可能,本就想唱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恰好帮了他的大忙。”

    “还是不对。”林舒堂双眉紧紧拧在一块,思忖了半响,道,“思岚既败,这西炎王位迟早是他的,何必如此心急干下这大逆不道之事?况且,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南渝皇帝手里,他这王位又岂能坐得安稳?”

    “你说得没错。”这一点,萧起庭也想到了,“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看向宋七:“给九叔回信,继续探查,告诉他,小心行事。”

    “是。”宋七微微抬眼,“王妃那边……”

    “我会跟她说。”

    萧起庭收起信函,缓缓舒出一口气,虽然仅凭一封信根本不足以证明他的清白,但至少有了为自己辩驳的理由和方向。

    现在只待九叔查出更多实情,便能揭开真相。

    这时,一名小厮进到内院,恭恭敬敬道:“启禀王爷,太子殿下和瑞王、恭王殿下到了。”

    “知道了,本王稍候就去。”

    “是。”

    今日的喜堂设在前院,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萧起庭换了喜服,径直去往前院招待客人。

    兄弟几人见了面,自是寒暄一番,再落座饮茶。

    萧丞瑾把萧起庭上下一打量,笑道:“五弟今日瞧着气色特别好,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是啊!”瑞王跟着附和,“五弟与弟妹鹣鲽情深,实在是羡煞旁人。听闻今日这拜堂礼,五弟花了不少心思。”

    萧起庭笑了笑:“朝朝进府时没有拜天地,以咱们大齐的礼制,算不得礼成,今日就算是补上这遗憾。”

    “二哥三哥,五哥七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果见萧丞昕抱着头从院里冲进来,身上的衣裳被雨打湿。

    “这还下着雨,跑到哪里去了?”萧丞瑾嗔怪一句,“今日你五哥大喜,别毛毛躁躁的没规矩。”

    萧丞昕嘿嘿笑几声:“哥哥们没来,我一人无趣就四处走走。”言毕,端起一盏热茶一饮而下。

    萧起庭见他衣裳湿了,遂叫人去取干净的衣衫来,萧丞昕连忙摆手:“不用了五哥,没湿透,一会也就干了。”

    “那我让人去取棉帕来与你擦擦。”

    “好。”

    兄弟几人又说了会话,很快到了酉时三刻,吉时将至,司礼已派人去了沁芳轩。

    宾客都到齐了,喜堂内红烛摇曳画屏盈香。

    萧起庭站在大堂中央,双眼紧紧凝望着院外,直至那抹绯红的身影在婢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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