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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兰“之死”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入了冬,云朝在莲花阁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孟骁顾念她一个女子,并未给她安排什么“杀人越货”的任务,除了偶尔干些追踪的活,传递些无关紧要的讯息,大多数时候就是吃了躺,躺了吃。

    短短一个多月,竟丰腴了不少。

    这天跟着孟骁外出办事,回到江阳时下起了小雨。

    阴冷的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让她想起了一年前刚到上京时,也是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景况。

    心里突然有些酸楚,不过一年光景,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明年这个时候,她又会在哪里?

    两匹骏马在城外的山林里驰骋,孟骁一边驭马一边回过头来:“春花姑娘,雨下大了,进了城先找个茶楼避避雨。”

    云朝应了一声,双腿夹紧马肚,向前疾驰。

    雨越下越大,江阳郡里阴沉沉雾蒙蒙的。两人进了茶楼,要了壶热茶,便坐在窗边闲聊。

    墙角燃着炉子,温热的茶水香气四溢,几口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

    孟骁捧着茶杯,看了眼云朝:“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春花姑娘。”

    “孟兄有何事,尽管问。”

    “第一次见春花姑娘时,我就觉得姑娘不像是大齐人,大齐人的眸色多为黑或棕,可姑娘的眸色却是绛紫色的。”

    云朝知道他迟早会问这个问题,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孟兄有所不知,我的母亲是西域人,故而我五官比较深邃,眸色也与他人不同。”

    “原来如此。”孟骁点点头,笑道,“早听闻西域出美人,看来此言非虚。”

    “孟兄过奖。”云朝垂头喝了一口茶,眸光瞥到窗外正好经过一辆马车,寒风撩起车帘,只一眼,云朝便怔住。

    猛地站起身,趴在窗边朝那马车望去,然而雨雾茫茫,马车越走越远。

    适才,她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虽多年不见,却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那温和的笑颜,曾无数此出现在她梦里,一刻不忘。

    不,伽兰已死去多年,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她看错了……云朝揪着衣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春花姑娘,怎么了?”孟骁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云朝吐了口气,再朝前看去,马车已经拐过了街角,咬咬唇,似下定了决心,“孟兄,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言毕,也不等孟骁应声,抓起佩刀就冲了出去。

    “春花姑娘……”孟骁起身想追,然而见她如此匆忙,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只好依她所言在此候着。

    出了茶楼,云朝翻身上马,朝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大雨哗哗落在身上,刚烘干一些的衣裳又瞬间湿透。

    拐过街角,隐隐瞧见那马车在雨幕里前行,云朝面上一喜,打马追了上去。

    赶车的马夫见有人拦路,连忙停了下来。

    “女娃子,这么大的雨,拦我车作甚?”

    云朝未语,眸光越过车夫紧紧盯着那厚重的门帘。

    须臾,一个女声从车内传出。

    “刘伯,出了何事?”

    这声音……云朝浑身一震,心头似响起一阵惊鼓。紧接着,便见那车帘被挑起,露出一张艳丽的容颜。

    虽隔着雨幕,云朝仍将那绛紫色的瞳仁看得清清楚楚,下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马车里的女子也愣住了,只见她往前探了探身,看了云朝半响,才红着眼问道:“姑娘是?”

    云朝跳下马,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伽兰姐姐,是你吗?”

    听得此言,女子猛地掀开车帘,径直跳下了马车:“云……云朝?”她嗓音颤抖,缓缓向前伸出手。

    云朝握住那双朝她伸过来的手,眼眸里全是不可置信,真的是伽兰,真的是伽兰。

    她是不是在做梦?死了六年的伽兰,此刻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伽兰姐姐。”

    抑制不住喜悦的情绪,姐妹两紧紧拥在一起,这个拥抱,云朝盼了十年,不,十一年。

    雨幕如注,两人浑然不觉。

    “阿娘。”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云朝这才注意到马车里有个小娃娃。

    伽兰回过神来,拉起云朝的手:“快,上车。”

    冬日寒凉,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云朝上车就打了个喷嚏,伽兰褪了她的外衣,将一床衾被覆在她身上。

    “刘伯,快回去。”

    马夫答应一声,手中马鞭甩了起来。

    又拐过几条街,马车驶进小巷,在一处院落前停下。

    门口的屋檐下站着个灰蓝长袍的男子,浓眉星目身形颀长,一身书卷气,见马车停下,急忙撑伞迎上去。

    “怎地去了这样久,枫儿可接回来了?”

    见到云朝,男子愣住,伽兰抱起小娃道:“先进去再说。”

    这院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前院还建了鱼池、花圃,院墙边一株腊梅开得俏丽。

    进了屋,伽兰连忙吩咐家仆去准备热水,并把云朝领去了后院。

    男子抱着小娃,就这片刻的工夫,心中已是百转千回,见两人进了屋,忙把刘伯叫进来。

    “那姑娘是谁?在哪儿遇见的?”

    刘伯道:“我也不知,在回来的路上遇见的,只听见那姑娘叫夫人姐姐呢!”

    姐姐……男子回想起来,伽兰确实提起过她有个妹妹。

    适才在院外,他第一眼见到那姑娘,心中就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是不是来找伽兰的?

    不,无论是谁,也不能带走伽兰。

    另一边,云朝泡了个热水澡,突然想起孟骁还在茶楼等她,只好先让伽兰派人去茶楼说一声。

    收拾妥当,姐妹两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云朝最关心的,自然是六年前兰心宫的那场大火。

    说起此事,伽兰先是轻叹一声,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一件十分遥远的往事。

    “你可知,父王为何让我来大齐和亲?”

    云朝眸光微闪,那年她只有八岁,不明白伽兰为何要离开家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长大后方知,是为了西炎和西炎百姓。

    就好比十年后,她亦踏上了和亲之路,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如今她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否则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伽兰还活着。

    “十年前西炎与大齐交战,死伤无数将士,父王说只要我来大齐,就能为西炎争取更多时间。”

    伽兰回头看向云朝,神色平静:“你来大齐之前,父王也是这样对你说的吧?”

    云朝回想了一下,确实是。

    “那场战事是父王率先挑起,到头来却要让我去平息。”伽兰苦笑了一下,“谁让我是西炎的公主呢,尽管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要笑着上路。”

    云朝不知该说什么,一直以来,她以为伽兰是自愿的。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在那宫墙之中了此残生。”伽兰埋头抿了一口茶,又道,“可是你知道吗,和亲,只是掩人耳目罢了,父王的真正目的,是要我取大齐皇帝的性命。”

    “什么?”听得此言,云朝惊讶不已,“父王让你行刺大齐皇帝?”

    “没想到吧?”伽兰又笑了笑,“父王说凭我的美貌定能迷惑大齐皇帝,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西炎便有了出头之日。”

    “可是,我入宫五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行刺。”

    云朝沉默了,伽兰说的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先不论行刺皇帝有何后果,父王此举,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让伽兰白白去送死。

    “那……兰心宫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大齐皇帝不是傻子,怎可能将一个敌国细作放在宫里?”

    “是大齐皇帝派人放的火?”

    “是,也不是,准确来说,是皇后。”

    “皇后?”云朝愈发困惑,桂嬷嬷曾说过,皇后待伽兰亲如姐妹,时常去宫中看望,难道是表面推心置腹,暗地痛下杀手?

    伽兰点点头:“徐皇后,你肯定见过吧?刚开始,我也以为她是怜我远离故土,真心相待,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便一个人出寝宫去走走。”

    云朝听得用心,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走到离永寿宫不远的一片竹林边,隐约听见林中有人说话,那个地方靠近宫墙有些偏僻,又过了子时四下无人,我心想这个时候会是谁在这里,一时好奇便走了进去,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

    “是徐皇后和一个老太监,原来,十几年前两人合谋害死了五皇子的母亲宁妃娘娘,五皇子,就是你的夫君,煜王殿下。”

    “那老太监以此作要挟,向皇后娘娘讨要银钱,听他二人对话,皇后已许了他许多好处,两人为此发生了争执。”

    没想到这背后竟有如此多隐情,云朝越听越心惊:“他们发现你了?”

    “是,我不小心踩到枯枝惊动了二人,当时我立即转身离去,并不确定是否被皇后看见。”伽兰语气稍顿,接着道,“结果没过几日,那老太监被人发现淹死在井里。”

    “是皇后杀人灭口。”

    “没错……又过了几日,徐皇后来兰心宫,明里暗里试探,我知道,她对我起了杀心,哪怕并不能确定那夜的人是我,她也不会放过我。”

    云朝想了想:“此事与皇帝有何关系?”

    伽兰冷哼:“借刀杀人罢了,有人替他除掉敌国细作,何乐不为?”

    “这么说,皇帝知道徐皇后谋害宁妃之事?”

    “应当不知道。听闻宁妃是江湖人士,进宫之后十分得宠,可惜生下五皇子不久就病逝了。”

    云朝心下骇然,突然想起去明山那日萧起庭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大约五六年前,他回京贺寿时结识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告诉他,只要救她脱困,便告知他一个秘密,是关于宁妃之死……

    想到此处,蓦地睁大了双眼,萧起庭口中的女子,就是……脑中陡然一声惊雷,云朝头疼欲裂,缓了片刻才看向伽兰。

    “所以,姐姐就找到萧起庭,以告知宁妃之死为条件,让他助你脱困?”

    “没错。说来也巧,那时候五皇子正好在宫中,他身边有个亲随,武艺高强,很快就打探到了皇后的谋划。是以,我扮做婢女随他出宫,而他找来一具死尸瞒天过海,那尸体烧焦后根本辨认不出。”

    听到此处,云朝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有些闷痛,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她早没想到,萧起庭说的女子就是伽兰。

    他救了伽兰性命,她却误会伽兰之死与他有关,他说要严守的秘密,原来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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