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虽然被软禁了,可是吃穿用度,却不曾苛待。

    楚延年拿着手中的白狐裘,叹到:“这品质,就是比起宫中贡品,也是不输的。”

    若弋将玫瑰花油和羊油膏在红泥小火炉上熔了,倒在一起,混了些珍珠粉,制成了香膏,用小瓷瓶装好。

    “明日我去药铺,尽量和你的人接上头。对了,我听说郑清这几日都不在抚州,估计是在周边的城中和士族中游说,勾结势力呢。”

    楚延年皱眉:“他们兄弟俩,倒是好计谋,一个守着我,一个出去搅混水,现在外界都不清楚情况,李延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关系,他不在更好,这段时间,我也会搅得他家里鸡犬不宁的。”若弋拿起手里的香膏闻了闻,满意地笑了。

    郑宴昨日夜里又没睡好,一夜乱梦。

    那女子好生可恶,又在他梦中肆意妄为,搅得他心神不宁。

    一大早,他就在练武场上,抓着侍卫练武,被教训得精疲力尽的侍卫,都觉得今日的小将军异常可怖。

    郑宴流了一场汗,觉得舒坦了许多,看看日头,已过辰时了。

    “西苑那边,今日什么情况。”

    侍从禀报,一切正常。

    郑宴点点头,又问:“昨日吩咐送过去的东西,都办妥了吗?”

    回复昨日已经送过去了。

    收到东西,连个谢都没有吗?

    就是扔水里,都能砸出几个水花来的,那个女人……果然是不懂礼数!

    “去看看,西苑那边,在干什么?”

    今日天气不错,他也无要事,可以去城南看一下军械,若她无聊了想出门,正好能一路……

    不一会儿,侍从回禀:“西苑那两位……还未起身呢,听说,昨晚又是闹了半夜。”

    不知羞耻!

    郑宴只觉心中郁气难舒。

    桌上的早餐很丰富,有烤羊肉包子,胡麻饼,醴酪浆,各种果干,还有粟米粥,以及蒸枣糕。

    楚延年夹起一块枣糕,还没送进嘴里,就被若弋夺了过去。

    她掰开看了看、闻了闻,咬了一小口,尝得仔细,然后吐了出来。

    “瞌睡遇枕头,这不,机会送上门了。”

    郑宴正在书房看兵书,侍从传话说宋娘子求见。

    他整了整衣冠,吩咐将人带了进来。

    “郑将军,楚郎他生病了。”

    “让人去请大夫便是,我又治不了。”郑宴冷冷回到。

    若弋打量着他,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衣锦袍,腰间系着玉勾带,头发也用冠束着,有股子温雅俊逸的味道。

    “事有蹊跷,楚郎是吃了今日的朝食,才忽然发病的,定是有人想毒害他!请将军明查!”

    郑宴抬起头,就看见女人小脸通红,瞪着眼睛怒视他。

    他垂下眼睫,避开她的目光,道:“这里是我的府上,还没人有胆量敢在我眼皮底下谋害贵客,宋娘子不要草木皆兵,定是楚军督日夜忧思,没有好好休息,因此才病了,只需静养几日,应该便无虞了。”

    “哦?果真如此吗?”若弋不漏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这样吧,我让府上的医者为他调养些时日,为了让军督安静修养,劳烦宋娘子暂时住到隔壁院子……”

    “不行!我不要与楚郎分开!”

    “这也是为了楚军督着想,前些日子,军督一个人在府上时,吃得下睡得好,宋娘子一来,这人就病了……”

    郑宴勾唇一笑,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色是刮骨刀,宋娘子应该知道分寸吧?”

    他笑起来又魅又俊,若弋偷偷咽了咽口水——啧,忍不住了,他看上去太美味了。

    郑宴见女人表情复杂地沉默了,以为自己的话刺痛她了,便又软下语气,诱哄到:“旁边的院子里什么都有,你白日若想去探望,都可随意,只是不宜住在一起,以免影响军督病养。”

    “那等他病好了,我可以住回去吗?”女子似乎妥协了。

    “自然可以。”那就要看他的病好不好得了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药上做手脚呢?需要再拿给其他大夫确认一遍!”

    “随你,不过要出门,必须有人跟着。”

    “随你,反正我也跑不了,那你派人跟我去吧。”

    郑宴站起来,理了理衣袍:“走吧,我不放心你,当然是要亲自跟去。”

    若弋咬了咬唇,心中暗笑:真是个闷骚又别扭的男人。

    不过,她喜欢。

    看这肩阔腰细,身长玉立,在床上,一定很不错吧。

    “我要随机找一个药铺,不去你熟识的。”

    郑宴皱眉,这女人对他竟然防备至此。

    “昨日酒楼对面好像就有一个吧,就去那个药铺。”

    药铺在街拐角,不是很大,门匾上“回春堂”三个字,有些斑驳痕迹,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店了。

    若弋走进去,柜台后的伙计抬头望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这位娘子有什么事吗?”

    “请你家掌柜出来,我这里有个药方,劳烦他看一下。”

    不一会儿,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掀开帘子走了过来。

    “这药方,乃是温补的功效,并无蹊跷,这位娘子是否要在本店抓药啊。”

    若弋回头看了一眼郑宴,他正在四周打量,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走了过来:“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女人轻哼一声,将药方塞进怀里:“掌柜,你是医者吗?这儿坐诊吗?”

    “老夫从医十数年,寻常疾病,皆可诊治,是哪位,要问诊呢?”

    “你给我瞧瞧呗,我这月事啊,不太准,每次还……”

    郑宴就站在女人身后,听她说身子不爽,正留心听着,忽然闻她娇呵一声:“郑将军,妇人问诊,你站在这儿偷听什么呢!”

    “这位是小娘子的郎君吗?那一起听听也无妨。”医者倒是笑呵呵地说到。

    见女人嗔怒,郑宴讪讪地摸着鼻子,红脸走开了。

    若弋见他走远,拉起袖子,将手腕放在软枕上,道:“自从到了这西北后,整日困乏,月事不调。”

    老头捋了捋山羊胡子,搭手问脉,半晌,说道:“这是水土不服之症状,最近食欲和睡眠如何?”

    “能吃能睡,就是整日呆在屋里,闷得慌。”

    “无妨,老夫为你开几副调养的方子,七日后,再来复诊,平日多走动,放宽心,切记不可过度忧虑。”

    说罢,就转回内屋,端出笔墨,写了一张方子,让学徒去抓药。

    “方子给我瞧瞧。”郑宴走过去,夺过药方,上面潦草地写着药名,没什么异常。

    一旁的女人嗤笑一声,似乎在嘲讽他的谨慎小心。

    “掌柜,不用抓药了!”女人笑着说:“这是问诊费,方子给我。”

    若弋拿过药方,对郑宴说:“将军,去下一个药铺吧,我还不放心在这儿抓药呢!”

    于是,又乘着马车,绕了大半个城,接连问了两个比较大的药铺,都说药方没有问题,女人终于消停了。

    “这回终于信了吧,你这折腾劲儿,我挺佩服的。”郑宴笑着摇头,她对楚延年,当真是上心得紧,一汤一药,都如此谨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何无法取信于人,郑将军自己清楚吧,再是行事磊落的人,对上那些经常使些阴司手段的小人,不也得提防啊。”

    这女人像吃了炮仗似的,郑宴不想和她犯口舌之争,他今日心情不错,耐得住性子与她好好磋磨。

    “想不想去城外走走?”

    今日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倒是个适宜出游的好日子。

    “楚郎卧病在床,还等着药呢,将军自己去吧。”

    “无妨,让人先送药回去,你同我去城外一趟。”说完,便不由分说地让马夫驾车往城外去。

    一路上无话,若弋坐在角落里,时不时打量郑宴几眼,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她不禁疑惑,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为何今早给楚延年下药?

    那是让人昏昏欲睡,没有力气的药,而且是加在枣糕之中,这枣糕,她是从来不吃的,所以肯定是只针对楚延年。

    是他发现了什么吗,所以才会出此计策,限制楚延年的行动能力,确保他无法逃走?

    一定是了,还要将自己和楚延年分开,防止两人一起筹谋,真是小看他了,这人心思细密又多疑,还真是难缠。

    郑宴发现女人又在偷看他,嘴角不自觉地轻扬,他感觉得到,女人是有些喜欢他的,至少是喜欢他这副皮囊的,从她的痴迷的眼神就看得出。

    他曾深夜点灯对镜,细细打量过自己的模样,自认是不输楚延年的,武功和才学,应该也是可与之一较高低的,只是……楚延年与她青梅竹马,这一点,他没办法超越。

    但是,这也是优势——她说喜欢新鲜未知,无法掌控的事物。

    而且,他认为,她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女人,像一匹烈马,注定是不会被缰绳束缚的,恣意奔放是她的底色。

    他想勾引这个女人。

    对,就是勾引。

    意识到这一点的郑宴,暗自惊心,然而当他承认时,却又觉得这个字眼似乎并没有那么龌蹉不堪。

    甚至还带了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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