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黎旭的眼睛彻底的红了。
“我不知道。”慕宁低下了头。
话落音,黎旭猛地将慕宁强行捧起了脸,“你舍得我吗?”
忽然黎旭又想起了慕宁的另外一段感情,5年了,最后也放下了。是不是,过段时间,她就会换一个人了,谈那种无所谓的恋爱。他们似乎就是这样开始的。
可是,他不想成为她人生中的路人。
半晌之后,“我不舍得。”
黎旭忽然将慕宁搂住,将额头相抵,呼吸开始交缠。
他用干涩的声音,“那为什么?”
“这样吧。”慕宁猛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宣布一件大事。
黎旭赶紧放开慕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不结婚,我们继续谈下去,如果那天想分手了那就分开。”
黎旭的心仿佛被高浓度的酸腐蚀,烧的发慌。
所以,她是还要抱着随时分手的心态和他交往下去吗?
他想骂她,怪她,但更心疼她。
“好。”黎旭此刻只能同意。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只是他知道了她的秘密。
风敲打着21楼的窗户,雨慢慢织成了幕布,天暗了。
“下雨了。”穆宁看向窗外。
“我上午买了饺子,白菜馅的。”
慕宁静了一下,“好,吃饺子。”
-
夜晚,雨下得更大了,偶尔被风卷起,砸在她的窗户上。
慕宁回到了卧室里,她躺在床上,回忆着这一天,无比复杂的一天。
在和黎旭离开后,徐珂发来了微信,说她帮请了假。
沈薇也发来了短信,代表他们夫妻给她道歉。
接着就是黎旭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承诺。
其实,从世俗来讲,扯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是可以离婚的,而且他们也不会有孩子。
但这件事在她的心中是神圣的,黎旭说出的那一刻,她真的好心动,她想捧着结婚证拍照,想去办一场童话一样的婚礼,想成为他的公主。
但是她不能,原本在黎旭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尚且还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
如今,她似乎成为了那个弱者。
自卑是很可怕的,它会逼着自己失衡,逼着自己胡思乱想,逼着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她不想那样。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生活比孤独还要痛苦。
米色的窗帘浮动着。
慕宁翻了身,侧躺着。
突然电话响起,是姑姑。
姑姑:“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慕宁瞬间紧张起来,坐直了身体,“什么事情。”
姑姑:“有个小伙子比你大一岁,高中物理老师,他前妻和他离婚了,现在已经移民了。他有个女儿,2岁多,还没有记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慕宁身体放松了,也陷入了沉默。
姑姑继续说道:“这个男生真的很不错,家庭条件也好,家庭人员结构很简单。”
慕宁停顿一下,“姑姑,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姑姑许久之后才回,“那他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慕宁:“没有。”
姑姑:“他能接受?”
慕宁没有打算说谎,“他说能。”
姑姑连忙又问,“家里人呢?不要过几年,又遇到类似的事情。”
慕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姑姑:“这个老师真的很不错,人品也过关,高中好像还是跟你一个学校的,你确定要冒那个风险吗?”
慕宁没有说话,姑姑又急着说,“慕宁,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他的性格真的很不错,生的还是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我见过,很听话。”
慕宁静了许久,“姑姑,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是,但我不想在未来后悔。”
“你怎么跟你妈妈一样傻。”
“因为我是我妈妈的女儿呀。”
听筒里姑姑开始哽咽,忽然又消失,连呼吸声都不见。
好过了一会后,声音才慢慢传过来,“你决定好了,我也没有办法,那这个男生我就给你拒绝了。”
“好。”
“他对你好吗?”姑姑又问。
“很好的。”
“那下周的票买了吗?”
“现在买。”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到时候不是要去新房吗?”
“是。”姑姑回,“慕宁,如果你不喜欢那边就跟姑姑回家,房间还给你留着的。”
“我住不上,如果有客人的话,你就整理整理,当做客房吧,我记得茜茜的爷爷奶奶年纪应该也挺大了。”
“慕宁。”姑姑忽然叹息。
“没关系的,到时候如果我回来定居,我到时候会买个小房子的。”
“什么意思,他不打算跟你结婚吗?”
慕宁猛地吸了一口气,才冲破被堵住的嗓子,“万一嘛,你知道现在的婚姻不稳定。”
“慕宁。”
“姑姑,先不说了,我明天还要开会。”慕宁仓促打断姑姑接下来的话。
“什么公司,周末还要上班,你回来吧,我让你姑父给你找个清闲一点的工作。”
“明天公司有一个活动,我周一可以调休的。”
电话挂断,慕宁瘫倒在床上,她将自己用被子包裹住。
眼泪慢慢地涌出。
记忆将她拉回了很多年前。
她没有母亲,比姑姑说的那个女孩还要‘干净’,是那种最好培养感情的孩子。
继母来之前,父亲告诉她说,这个阿姨会对她很好的。
她信了,那段时间,她确实过得很快乐,继母带着她逛遍了各个游乐场。
原本,她以为她的生活就会这样下去的。
直到父亲结婚的时候,她看着母亲的照片被一张张的取下,包括她宝宝时期的全家福。
她明明没有母亲的记忆,却在那时候,感到无比的委屈。
后来,继母怀孕了,父亲依然在出差,她被安排住到姑姑家,父亲要求听姑姑话,她答应了。比起突然陌生的继母,熟悉的姑姑更好相处。
只是,每当她关了门,从门缝里听见姑姑和表妹偷偷讲悄悄话的时候,她慢慢地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寄居者。
有一年冬季,她坐在的士上,师傅问她大学放假回家啊。
她愣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司机师傅没忍住,父母离婚了啊。继而又觉得失礼,连忙安慰道,长大了,长大了以后就会有自己的家了。
泪水不断流出,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在过去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么挺过来的。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似乎她在这个世界里,但这个世界又和她没有关系。
曾经抓住了韦皓,天真的那就是她的幸福的开端。
记忆在大脑里胡乱地冲撞,眼泪流出又停止,停止又流出,喉咙也慢慢地变干。
慕宁埋着头,去客厅找水。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注意其他。
因此,她撞到到了一个人,鼻子有点疼,但是她没有气恼。
反而他身上的味道安抚着她。
“还没睡?”黎旭问。
“嗯。”
“开灯吗?”黎旭又问。
“开吧。”
灯亮了。
“你也没睡?”问的人变成了慕宁。
“嗯,我在想事情。”
“今天的事情吗?”
“是。”
“你刚刚哭了。”
慕宁抬头愣愣地看着她,她已经很小声了。
“你听到了?”
黎旭摇头,手指已经贴在了她的眼角
慕宁一怔,向后退了一下。
黎旭没有放手,反而另外一只手也放在了她的脸上。
拇指在下眼睑处柔柔地抚摸着。
“是刚刚电话里的事情吗?”
“你听到了吗?”
黎旭摇了摇头,“听不清楚。”
“我哭的事情和电话里的事情无关。 ”
“那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孤独?可是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慕宁的双眼失神着。
黎旭的手指停止了,眼底似乎弥漫着一层雾,慕宁看不懂。。
慕宁抿了抿唇,“刚刚我姑姑给我介绍对象,物理老师,有一个小女孩。”
黎旭的面部迅速变得僵硬,喉头哽住, “那你怎么回?”
“我当然拒绝了,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呀。”慕宁笑着说。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慢慢地,黎旭又抓住了慕宁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刚刚,我以为我又要面临着分手。”
黎旭的心砰砰地跳动,很快,除此之外,慕宁瞥见了他脖子上的汗珠。
慕宁伸出手去摸黎旭的脸,黎旭为了慕宁更方便一点,弯下了身子。他说:“有任何问题都要跟我说好吗,你想要什么也跟我说。”
“我哪有什么想要的。”
“下周我们不去健身了,去见设计师好吗?”黎旭的右手附在了慕宁的手背上,脸慢慢地在她的手心摩挲,很轻。
“什么设计师?”慕宁问。
“我想把咱们家重新装修一下。”
慕宁愣住了,脸突然变得有些白,瞬间又开始发红,“没必要吧。”
“我想让家里多一点色彩,你好像很喜欢粉色。”
“你是想给我一个家吗?”慕宁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如果可以我想向你求婚。我现在就去买戒指。”黎旭说得很慢,说完之后,垂着眼睛看慕宁,啄吻着她的手心,喉咙不断地滚动着,似乎有些紧张。
慕宁笑了,她抽出手微微踮起脚尖摸着黎旭的头,发丝从指尖穿过,很柔软。
“我爸从国外回来了,他之前买了一套大平层,全家要搬过去,说给我留了个房间,让我回去看看。”
“哪天?”
“下周五。”
“我跟你一起去。”
“干啥。”
“以防你相亲。”
“我真的不会。”慕宁的苹果肌隆起, “我这次回去挺麻烦的,我爸爸不是一直再给我打钱吗,之前我后妈不知道多少,现在知道了,她现在意见很大。对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也有些大了,我后妈不仅想让他们出国留学,还想给他们在一线城市买房。我们家是有点钱,但是两个弟弟都这么规划的话,就很吃力了。我有时候也觉得我爸挺难的,有时候又觉得这是他自己作出来,他怎么可能赚到那么多钱。你说,是不是儿子金贵些?”
“慕宁。”
“嗯。”
“很开心你能告诉我。”
“嗯?”
黎旭重新牵起慕宁的手,“这个社会确实对女性不太公平,要去改变或许很难,但是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还是比较简单的。”
“万一我就想成为大人物呢。”
慕宁不太适应去和黎旭聊这么深沉的话题,说着说着变成了抬杠。
“那我给你当小弟。”黎旭抬着眉毛,笑着暗示,“比如领包小弟。”
慕宁不再拒绝, “那你得住酒店。”
“没有问题。”黎旭的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放松。
夜越来越深了,慕宁提议先睡觉吧。
两人门是对着的,黎旭关门之前,拉住了她,嘴唇贴在她的耳侧,“其实,我的身材还不错。”
慕宁笑出了声音,“我看得出来。”
随后她将自己房门推得更开,“那要不要进来。”
黎旭挑眉,“不,我准备持证上岗。”
慕宁皱起了眉毛。
“我会办到的。”
“有必要吗?”
“有的,你喜欢帅哥。”黎旭突然笑道。
慕宁看着天花板关了门,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