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抚摸着眼泪决堤的慕宁，他想吻掉她的眼泪，想告诉她，她有多么的重要。
但似乎她听不进去，也什么都不说。
因而，他不得不换了一个方向，从语言上对她施加压力。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令人他心碎的答案。
她不过是想有一个家。
慕宁已经坐不直，他只好将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安抚着她，等着她情绪慢慢的稳定，等她逐渐从愧疚中恢复理智。
“你是独生子。”
她的话充满了失落，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我不是你前任，我没有他那样懦弱，也没有那么蠢。为了让一个人安心，对三个人不负责。”
过去他一直在猜测，究竟是怎样的理由。
今日他终于知道了，心在那一刻绞痛。
三个人以那样的格局坐着。
那个怀孕的女人尚且有人哄着。
而他的慕宁却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当她说出她没想过让他娶她的时候，他感受了她内心的绝望，她不仅是在放弃他，而且似乎还放弃了对未来的期望。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一次，还要回来伤害她，逼着她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
“过去的都过去了，再聊也没有意义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沉浸在过去情绪中，确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如果回顾过去是为了现在和将来做更好的选择，我觉得很有值得。”黎旭抱紧的慕宁，“我是想说，我想证明给你看，你之前选择我是没有错的。”
慕宁没有回应他，只是将脸贴在他肩膀上，她呼吸的声音进入他的耳中，她好像已经平复了。
他知道，他可以继续前行了。
“不分手好吗？我不想失去你。”
“可是......”
“孩子吗？我妈还年轻，她想要小孩，她可以自己生。我跟你保证，如果我妈找你麻烦，我永远挡在你前面。”
慕宁陷入了沉默，黎旭继续说，“你知道吗，我4年前就见过你。”
“什么意思？”慕宁突然推开他的肩膀看向他的眼睛。
“澳门。”
“11月？”
“嗯。”
慕宁忽然笑了，笑容很淡，“那时候，我估计挺傻的，哦，那时候，我还没分手。”
“是的，所以我放弃了找你要微信。”
“那个时候，你还小吧。”慕宁又说。
“是，有点可惜，那时候的我应该是你喜欢那种男大学生。不过，兜兜转转，我还是找到了你。”
“不要这样说。”
“嗯？”黎旭有些疑惑。
“蒋昱。”慕宁提醒着。
黎旭愣住了，矛盾裹着矛盾，像毛线团一样被揉在一起。
他感觉他的CPU要烧糊了。
他握住了慕宁的手，“咱们理智点。”
“避嫌吗？我知道的。”
有时事情，做是那么做的，但听起来却很不好听。
“她……”
黎旭的话被她打断，“没有女孩，希望自己男朋友被抢走啦。”
她的语气很轻松，是故作轻松的轻松。
黎旭愣住了，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之前时常想起蒋昱，想起两个人的过往，想起那场惨烈的车祸，想起了他给她车钥匙的瞬间，后悔不断地侵蚀着他，他从无数个深夜里惊醒。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时死去是他自己，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没有和蒋昱在一起。
比起情爱，他更敬重生命。
蒋昱去世后，他在恍惚中完成了学业。
后来在家人的建议下，他来了冬日阳光更充足的深圳。
他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生活有多么的寂寞，也不想随便地进入一段感情。
但慕宁来了，那个曾经心动过女孩，在精心打扮下，他看到了她狼狈。
或许是心疼了，或是再次心动了。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了无法抑制藤蔓，他不想放开她。
如果蒋昱还在人世，他在人群中看到慕宁，或许只是笑一笑。比起没有意义的心动，他更看重感情，看中陪伴，看中承诺。
慕宁抛出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他既要承认过去的感情，又要告诉对方自己现在决心。
她似乎也很清楚，于是很巧妙用了一个词，避嫌。
真是不好听的一个词。
他恨不得带着记忆回到过去，在赌场门口耍点手段，要到微信后再用计谋将她和韦皓分开。
这样，慕宁不会遇到后来那些事情，如果慕宁想要孩子的话，或许他还会陪着她发疯，干出未婚先孕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他还未满22岁。
这样，蒋昱也活得好好地。
似乎这样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但是，现实逼迫他要面对这一切。
黎旭没有想好如何跟她解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再从她的瞳孔中看自己的倒影。
“我饿了。”慕宁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给了他一个台阶，但问题并没有解决。
“好，我们下去吃饭。”黎旭摸了摸她的脸，“要不要先洗脸？”
“要。”慕宁回答得很干脆。
黎旭牵着她进了洗手间，将毛巾打湿递给她，在她伸出手的时候，他又折转了方向。
毛巾直接覆在了她脸上，慢慢地擦洗。
“不分手好吗？”
“我想想。”
“就我们两个，我爸妈绝对不会对你说任何的话。”
“真的？”慕宁淡淡的笑着。
“我保证。”
“你好幼稚啊。”
“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好吗？”黎旭抱住了慕宁。
“刚刚好多人看到。”慕宁的声音含糊不清。
黎旭愣了一下，将慕宁放开，“你担心公司的人说你吗？”
“你不会觉得失了面子吗。”
“面子只是一时的，但失去你却是永久的。”黎旭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严肃的说道：“只有自卑的人才会觉得丢了面子。”
黎旭低头俯视着她，嘴唇几乎贴上，“不要低估了我的决心。”
他再次强调他的态度。
慕宁没有说话，一双含着失意的大眼睛看着他。
“要不要换个工作，我介绍你去别的公司，如果你暂时不想工作，留在家里写小说也可以，我的收入还算可以，你知道的。”
慕宁摇了摇头，看着地面。
黎旭也垂了下头。
“你真的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我只在乎你，如果还有别的话，我在乎我的心有没有被认真对待。”
慕宁的右手衣袖塞入了口中，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慕宁边哭边低头，似是在弓腰道歉，只是因为姿势的问题，动作不是很完全。
“慕宁。”黎旭重新抱住慕宁，他没想到，他的一句话会给她那么大的压力，但是他又想告诉他，他的心也很脆弱。
“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他早已做好了共度一生的准备，如果她没有安全感，他十分愿意将自己通过法律的手段绑在她的身边。
慕宁睁大了眼睛，向后退去，拉开来两人的距离，“不。”
“为什么？”
“你太冲动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黎旭的声音有些大，接着又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和你过一辈子。”
“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结婚了就去领养，好吗？”
慕宁继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