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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脱壳自明时

    斜月倚楼,夜风习习。

    为掩人耳目,若璃特意换上一身深色劲装,翻窗离开客栈。但他没料到的是,苏沂对他的反常行为留有一手,竟在客栈四周布下一层不易察觉的结界,用来监视客栈内外的动向。

    轻微的灵力波动与结界发生碰撞,瞬间让若璃戒备起来。在城内御剑飞行太过显眼,他只能运轻功借助交错的屋檐屋脊,奋力向南逃窜。可身后追来的身影却并没有顾及这么多,一前两后紧紧咬住他的步伐。

    他们落脚的客栈在泾县,那三人紧追着若璃跟到丹阳郡都没有放弃的意思。追得最凶的那人在山野之地竟不惜高空御剑,逼迫若璃只能借助深山老林的遮掩用双腿前行,两者距离自然越来越小。

    “早知道就先让若瑜帮忙引开他们了!”潜入丹阳郡时,若璃忍不住暗骂一声,便迅速闪身隐入大街人流。

    岁末考核已是尾声,正是大伙放松警惕入梦休整的时候,且若璃选择苏沂去找学宫长老汇报的时间离开客栈,天知道他怎么会一出门就粘上三条尾巴?

    丹阳郡并非政治之都,却因为临近三座枢纽而以商贸发家,并不讲究入夜宵禁,可现在到底是后半夜,仍有人流和点着华灯的街道,也就只剩那些莺莺燕燕之地。

    若璃一心想要摆脱身后的尾巴,再是他没见过的新奇场所也没有留心观察,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到了怎样的地界。偏偏他混入人群中不能加快步伐,否则无异于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他放慢步子适应人流的前进速度,在将要暴露时假装与身边的人熟络,搭着走不动路的醉汉肩头进入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

    红袖醉人心,香软乱人眼。觥筹交错之声,娇羞撒欢之语,竟让若璃进门后错愕一瞬。

    要是在此处被西畴学宫之人拿现行,自己被赶下崤山也就罢了,万不可再累及将台岭的名声!

    念及此,他红着耳垂打量四周,好寻求金蝉脱壳的办法。最终他的目光落定在高楼衔接后街的房间,他直接无视上前接待他的行首就推门而入。

    熟练地从荷包摸出银锭至于桌面,他甚至没正眼瞧一瞧房中的娇娥:“奏一晚上的乐曲,可够?”

    娇娥含羞带怯地迎上来,见那张英气逼人,足以让自己自惭形秽的玉面竟羞得偏开目光:“公子想听什么曲?奴家先伺候公子入榻……”

    “不必。”若璃抬手避开那双酥手,僵着脸后退一步,“演奏你最拿手的曲子既可。”

    就在此时,房间外苏沂也紧随而至。他有理有节地询问行首:“可曾见过仙家子弟到来?”

    “俏郎君,来此处消遣的贵客可不问身份的。你这是要找人?”

    隔着窗麻纸,若璃见行首已经缠上苏沂,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嘀咕:“叫你多事!该!”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对上娇娥殷切的目光。娇娥抱着阮琴,含羞地询问他:“公子可喜欢听阮琴?”

    “可。”若璃见鬼一般地往旁边闪身,可见上次秦幼薇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他可不想再被人惦记!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近身两次,那娇娥自然不敢再往上凑。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几上,开始熟练地演奏乐曲。

    吴侬软语,曲调悠扬。重纱渐渐遮掩身影,若璃慢步往房间去。他并不打算停留太久,在悦耳的弦乐中,他半开后窗观察后街动向。

    听声音苏沂虽然已经离开青楼,但他肯定还在四周探查。在若璃翻窗离开前,他心生一计,竟将娇娥置于衣柜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一身衣服连带白纱幕离给顺走了,匆匆留下银锭,便头也不回地没入夜色中。

    与此同时,苏沂追踪不到线索,便站在至高处观察丹阳郡。泾县偏远,少有仙家子弟驻足,否则村民也不会不远万里求到西畴学宫跟前去解决九龙山的事。如今有能力运功一口气从泾县跑到丹阳郡,且不被他和学宫长老追上的人,算来也只有若瑜和若璃。

    再联想到若璃今晚的反常,他几乎可以断定偷溜出来的人就是他!

    “少主,人可是跟丢了?”

    苏沂微微回神,恭敬地行礼:“两位长老辛苦,许是晚辈误判了。”

    先前他刚准备向学宫派来监学的两位长老赔罪,就感应到布下的结界破损。为降低结界被察觉的可能性,他舍弃了与之感应的敏锐性,所以并不知道结界是从内向外破损,还是有人从外部强行闯入。等他着急忙慌赶回客栈,只能堪堪锁定不断向南逃窜的身影。

    现在回过神来,他开始后悔把两位长老引到丹阳郡了。

    “无妨。”长老慈爱地对视一眼,默默掏出一枚母诀令牌。

    别人或许不认识,可苏沂却知道那是能追踪所有佩戴着学宫令牌的子弟所在方位的法宝。上崤山求学的学子,统一着学宫青衫的同时,还要佩戴笃行司下发的令牌,这些人自然是被涵摄在内的。

    灵光亮起,在空中浮现出罗盘。长老娴熟地锁定委派九龙山一行所在的位置,苏沂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可惜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将台岭与西畴学宫不和多年,欧若瑜和欧若璃两人不过象征性换上学宫青衫,而那枚令牌只在下崤山时才会亮出来,平时都不知道收到那里去了。

    因而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长老也沉默了,母诀令牌竟追踪不到那俩将台岭的顽劣子!偏生外派前家主和无昧仙尊都特意交代过,要尽量包容将台岭的两位小公子……

    “可能是晚辈多心了……”苏沂想要圆场的话还未说完,跟来的长老就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

    三人静听,远处依稀传来既快且轻的步伐声,那显然是常年修道之人赶路的步伐,与丹阳郡街道上的其他步伐节奏截然不同。

    不疑有他,苏沂率先跃下高楼,笔直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许是对方有所察觉,那人悄然加快步伐,不断穿梭在丹阳郡的大街小巷。

    追至一条昏暗且无人的窄巷,脚步声和气息全敛,苏沂本以为他再次将人跟丢的时候,他赫然回首,身后街道中央竟有一身着丁香色破裙,头戴白纱幕离的女修士定定地站着看他。

    只见那女修士左手提剑,剑身用白绸裹得一丝不透,在两人隔纱对上视线后,那女修士抬步迎着他走来。仙剑紧握在手,步伐气息平稳,其神情隐于幕离之后,显然是在戒备追她至此的人。

    若璃自幼假扮男子,一言一行都依照少年的姿态来,但她也是见过师母与师姐的婉约姿态,学起她们的莲步来倒也不显得生硬。她隔着白纱与苏沂对视,步步逼近,但苏沂却岿然不动。直到他们擦肩而过,苏沂才肯开口。

    “在下追踪友人至此,让道友误会了,还望见谅。”他能察觉这人的步伐,那对方自然也能意识到自己被人追踪。因而她取下腰间配剑,提在左手行步,倒也不能说她多心防备着他。

    若璃换回女装前便解除了身上压制女性特征的咒语,再开口时,声音娇软,比之娇娥还要勾人几分。“散修在外,这样的事也见怪不怪了。”

    两人说话间,学宫的长老也先后落地,她依仙门礼节对其行礼问安。

    “小友可曾遇见过西畴学宫的学子?”

    “未曾。”若璃自认不是西畴学宫的学子,他至死都是将台岭的弟子。因而她不假思索地否认一句,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幕离遮掩娇容,苏沂总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熟悉。又或者说,那身衣服散发出浓重的脂粉香气,却遮掩不掉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雪松白檀香气。再者,此人身高身型着实与若璃相差无几。

    可眼前人毕竟是位姑娘……

    自己当真是魔怔了!

    “如今世道不太平,深夜不宜赶路,道友还是小心为上。”

    他的声音如冰川消融,缓缓淌过石涧,动人心魄,却尽是清冷疏离之意。

    轻纱之下传来一声轻笑,若璃若有所思道:“多谢道友好意提醒。”

    她仰头欣赏浩瀚星河,回神时已经礼节周到地同围追她到来的三人辞行。

    绣鞋轻点地面,她灵动地借力跃向空中。而后手中利剑倏地出鞘,佳人大大方方地御剑离去,身姿犹如流星划过夜空,无人察觉。

    仙门并不如凡间讲究男女有别,但苏沂三人也没有一直盯着女修士看的道理,因而独明出鞘的瞬间,他们没有留神,自然没有认出来。就这样,欧若璃明目张胆地在他们面前御剑离去,而他们只当这是不足以放在心上的一次意外相遇。

    因为在丹阳郡耽搁了一段时间,若璃在空中掐算着时间,笔直地往云开山脉飞去,就连衣服也没有换。毕竟无论是西畴学宫的服饰,还是将台岭的服饰,都过于惹眼,她可不想身后再粘着尾巴。

    这是独行,是她离生母最近的一次,就算违反岁末考核的规矩,引欧若瑜猜疑,她也要去瞧一瞧曜灵仙姬伏诛之地。

    飞过连绵的山脉,拨开眯眼的烟雾,她实实在在地踏足那片传说中寸草不生的焦土,百感交集。

    此地是曜灵仙姬自爆身亡后,破败的烨国之都。

    若璃微蹙眉头,环伺四周疮痍,目之所及,皆是了无生气的死寂。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若璃尚未回身,就先向后飞出一记梅花镖。

    “是我!道友手下留情!”

    她半回身正好瞧见青戈颓坐在地,还往后挪动几下,试图离刚才脚边那枚没入焦土的梅花镖远些。

    “是你啊!我说怎么没在碧云谷遇见你。”若璃抱臂昵着青戈,俨然忘了自己已恢复女子之身的事,“那么跟着我到此的那位也别藏着,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

    青戈不解,脑子也没有绕过弯来,几乎是本能地强调道:“是我先到烨都的!才没有跟着你到这儿来!”

    若璃扶额笑道:“我说的不是你。”

    她语气一转,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阁下还不现身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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