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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黎鸦

    午憩起来,驻云轩送来了一床蚕丝被。

    绿幼冲乔姝婉行礼,笑道:“魏侯知道公主自幼体弱,怕冷,特让奴婢送来这蚕丝被。”

    乔姝婉向被子处望去,绣样是胭脂粉色喜鹊连理枝,她点点头:“多谢魏侯,多谢姑娘。”

    “还有东厢房送过来的一些补品和按照公主身量尺寸做的一些咱们魏地这边的衣裳,都是魏侯特地嘱咐的。”

    乔姝婉仍是笑着倒谢,可是她不太明白,按照现在大东和魏地的局势,难道不是应该她这个穷酸公主去追着魏侯嘘寒问暖,怎么倒反过来了?这又是蚕丝被又是衣裳又是补品的,魏承这样上心,倒让她觉得不枉此行。

    她望着长廊上挂着的杏色织花幔帐发呆,雁阵南飞,璋儿端来一碗酥油茶。“方才奴婢到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厨房的蔡妈妈做了这酥油茶,奴婢闻着好闻,尝了一口味道也是咸香淳厚的。”

    乔姝婉放下手中的书,璋儿将碗推得离她更近了一些,她没吃过酥油茶,所以有些怕会不好吃。低头舀了小小一勺,小口抿了抿。炒米的香味和独特的香味是她在南面从未尝试过的。

    “嗯,味道不错。”她咂咂嘴,接着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璋儿,魏地这边有没有个确切的消息,大婚在何日?”

    璋儿摇摇头:“还没呢小姐,奴婢方才偷听到谢郧和另外一位大人说话,说什么魏地内卷未平,魏侯大约会亲征幽州,本身定的三日后的婚期大约也得推迟。”

    乔姝婉点点头,看起来这魏地也不太平,去岁入春福宫听皇后教诲时曾看过一两眼史官董飞的《周游列国志》,上头的魏地·魏明宫上头有载:魏宫繁华,街道昌隆,百姓安居,闹市时车马难行……华兴之象,万民之向也。

    没想到繁华如斯的魏地也会有内乱,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战争是检验一个国家国力强盛与否的最直接的方式,也是暴力最容易被解决的方式,不过乔姝婉不喜欢打仗。她嫁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大东与魏地交好。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是人家魏侯家里的私事,就算我们知道了也不要声张。左右陛下圣旨已下,办不办婚仪也无所谓,魏侯不在,我倒是得清静了。”

    乔姝婉看看案上那樽琉璃花瓶,里头插着海棠,淡粉色的花瓣配上这半透明的琉璃质地,她又沾墨在瓶身上画了一幅山水,再拿起来观赏,颇有种“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的意境。

    她用剪刀修建着已经发蔫的枝叶,璋儿在一旁道:“小姐从小就爱侍弄花草,这么多年这习惯也不曾变过。难怪陛下看中了小姐当这和亲公主,奴婢瞧着多半是看上您这不争不抢又满腹文采的性子。”

    乔姝婉在璋儿额头上轻轻弹了弹:“就属你嘴贫,你跟了我十年,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我这样子只是平日里懒散惯了,而且我这身子也不许我去喜欢别的什么东西。”

    院中柳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直到她的鞋尖,垂下来的柳枝随风摆着,西面的几棵白杨挺拔。璋儿抬眼看看自家小姐,哪里是她嘴贫了?分明小姐就是很好很好的可人儿。

    魏地内乱爆发得匆忙,魏承见局势已经不受他控制,于是让谢郧到驻云轩替他赔礼。

    翌日,卯时末乔姝婉刚刚起身,璋儿便过来说谢郧到了,就等在花厅。简单梳洗过后,乔姝婉到花厅与谢郧见礼。

    谢郧一身灰蓝色直裰,配剑卸下放到案上,作揖道:“实在抱歉,本身与大东皇帝商议的在三月初八迎娶公主,谁知道魏侯被些琐事给绊住了,实在抽不开身。这一两日需要动身去一趟幽州……”

    谢郧瞧着乔姝婉安静得模样,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他接着解释道:“幽州李怒反叛了,这事儿本身不该告诉公主的,可是魏侯说,既然他与公主有夫妻的缘分,那就要坦诚,本身魏侯他是要亲自来的,但是想到公主身份尊贵,又未成婚拜堂,所以特命属下过来告知公主。”

    魏承了解大东礼法,女子未与夫君行拜堂礼之前,不得见面。没出嫁的女子也不可以单独与外男见面,所以驻云轩的门是虚掩着的,她和谢郧之间还隔着一架屏风。

    屏风里头的人起身袅袅一礼,莞尔:“这是魏地之事,我不好过问,魏侯自己决定便是了。”

    虽隔着屏风,看不清里头人的长相,但看影子看得出来,乔姝婉有种“楚腰纤细掌中轻”的柔弱无骨的感觉,声音也是甜美又不失体统。

    就有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

    之后有一回游园会,斗诗后他曾和好友江宴说过,虽未见乔女之面,但他有九分把握乔女是个楚楚动人的大美人,而且定然满腹文采。江宴笑他痴,如何就能隔着那屏风和面纱窥见里头的人呢?

    但谢郧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毕竟太俗气的他魏承也看不上。

    “小姐,看来那反叛闹得凶,这才一个晚上消息就过来了。不过看起来那位魏侯还是在意您的,连他们自己家的事儿都会告诉小姐。”

    乔姝婉用树枝轻轻戳着地上井然有序搬家的蚂蚁大分队,喃喃道“这不是在意,是体统。”

    这确实不是在意,她被一纸诏书送到朔州,背井离乡,求得就是两邦交好,夫君愿意和她交心坦诚,魏承是魏地之主,如果这点儿体面都不愿意给她,那才是要贻笑大方的程度。

    更准确地说,因为她背后是大东皇帝,看在大东皇帝的几分薄面上,魏承才会告诉她。

    “嗯……小姐这解释也对,不过虽然没见过这位传说中威风凌凌的魏侯,但是咱们一来了,魏侯就派身边得力助手过来引路啊,讲解什么的,送的东西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小姐之前不就说过,世道纷乱,能有一隅之地遮风挡雨已经实属不易,若再得一贴心郎君,便再无他求吗?”璋儿说得眉飞色舞,乔姝婉倒是红了脸。

    “死丫头,平日里和你说的正经事儿记不住,怎么就记住了这句?”

    魏明宫,承明殿。

    魏承一身玄色甲胄,握着挂在腰间的配剑的剑柄。谢郧画了一夜时间绘制好幽州舆图,铺在案上。

    “主公,这李怒反叛此前没有一点儿迹象,幽州又离匈奴较近。臣左思右想,害怕那李怒早就和匈奴单于蛇鼠一窝,意图南下攻打中原。”

    魏承点点头,他想了一夜李怒是他前两年才从镇北军中挑出来的无家族势力,平常都是傍着自己,突然有这胆量同他抗衡,不是做了旁人的狗,就是脑子有问题。

    “呵呵……”魏承扯唇冷笑,“他李怒敢在本侯大婚前夕送我这份大礼,我自然要送他血溅千里。”

    谢郧顿了顿,想到了碧云行宫待嫁的那位公主,道:“这……还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讲。”

    “讲。”

    “如今乔女既来,主公需全她体面,这与大东皇帝商议的婚礼在明日,虽然臣已代主公向乔女解释,但是总觉得有些不人道。”谢郧道。

    不人道……这话在魏承随父亲东征西讨时候便听底下的人说过了,但是武将才不讲人情,只要能杀敌就好。

    “此事事发突然,之后我会亲自修书一封告知大东皇帝,现在先解决李怒反叛要紧。其他的,待本侯平了幽州之乱再来定夺。”魏承道。

    魏承这些话有种上位者的深明大义,难怪那么多文人和武将都前仆后继地愿意不远万里过来追随他。

    三月初八,三军于寅时末准时出发。天还未亮,天上只零星几个星星照明,每隔一段都有兵士提着灯,前面骑兵开路,中间是辎重部队和步兵以及军医之类,后头骑兵断尾。

    铁骑所行之处,烟尘滚滚,马蹄踏地的声音让这静谧的凌晨有了真实的触感。乔姝婉被吵醒,她推开窗,听这阵仗,想来是一场硬仗。

    她未曾谋面的丈夫,就这样穿上甲胄到幽州平反,少年将军英姿勃发,在风雪里头厮杀,这样话本子才有的桥段,写在魏承身上刚刚好。

    其实她是听过魏承的,那时候她与霍容定情,霍容告诉她,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少年时的玩伴魏承。魏承父母死后,霍容为避祸特意疏远魏承,是去父母亲人的少年,在战场上拼杀多年,才得了如今这一番天下。

    “阿婉,魏侯是我少年时后的玩伴,他对待我很好,伯父伯母也是和蔼的人,只是我对不起他。当年战场上,五百孩童被夷帝下令断头,魏承卖力奔向我的时候,我却推开了他。”

    当年的事情,乔姝婉不太了解,后来也只是听乔父说了几句。不过只言片语。不过五百名孩童断头,看起来也是挺惨的吧?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乔姝婉对一旁靠在墙上打盹儿的璋儿说,“边关苦寒,你说他们打仗会不会很苦,所以陛下才会派我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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