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慕

    放假第二天。

    佟笙就把家里所有体面的衣服都搬到了温璃的小家,及早地避开父母整齐划一的假期唠叨,以及待久了相看两厌的硝烟。

    她也想和温璃一起愉快地度过这个短暂冬假,陪她把初中流走的时间亡羊补牢,反正犹未晚也。

    姐妹花相住恨晚,到了晚上就缠在一块打闹。

    前一天沉浸在放假的余乐里嘻哈到半夜,被邻居敲门控诉,横眉指责,一个头比一个头低,认完错,自此老实了。

    入睡安分的睡一张床也和谐,抢被子、打呼噜等毛病她们一概没有。

    月末,温璃做完所有相关治疗,还独自去医院复查了一次。

    隔天,她早早起来,想去楼顶看日出,就把佟笙也闹醒了,天没亮,她们就坐在天台吹风。

    她们说起了以前,年纪不大,却已经装起了老成,有点叹当年的意思了。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我没有跟你说心里话这件事。”温璃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面,缓声说来:“其实在我心里,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扛,因为我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有很多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别人,不管你跟我关系好还是不好。”

    佟笙望着她的侧脸,眼睛像蒙着层水汽:“我知道,可能大家都这么想的吧。可是在我眼里,如果一个好朋友有心事,我希望她可以告诉我,我就算帮着解决不了,我也想替她分担一部分的烦恼。”

    说完她在心里默念:香梨,我希望你不要再把自己憋成一个怪物了,像初中那样。

    温璃收回放远的视线,聚焦到佟笙的笑脸上,唇角弧度不大,像风拂过她的心头。

    “再说了。”佟笙垂下眼睫,语气闷得像隔着一堵门:“我在书上读到过一句话:人这一生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朋友。”

    她顿了顿,挽住温璃手臂,安心地靠在她肩上:“所以,我有你就够了。”

    温璃笑了,伸手捋了捋佟笙被吹乱的鬓发。

    “你一直关心我在乎我,我都能看到,我也明白,世界这个舞台,不是人人都会逢场作戏。”

    宁筱作为反教材在她心头一闪而过。

    那人在记忆里的阴晴不定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刻吧,温璃确认有人和她不一样,就像佟笙,始终如一。

    她没有质疑过佟笙是不是值得深交,是等她认真地思考起这件事的时候,佟笙已经完完整整地站在她跟前了。

    而且友情的过渡,本就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证明。

    一个人敞开自己,不在于跟另一个人说了多少话,一起做过多少事。

    你的心情,你的经历,对方是不是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同样心疼你的遭遇,和你站在一块痛骂这个世界的人傻缺怎么那么多,骂完再努力拉你一把,就算结果不过徒劳无功。

    结合过去到现在的经验,在她不轻信人的规则里,佟笙就是这类人。

    温璃悲哀地想,她的友情和亲情在某种意义上是两个极端。

    一个无意识地把她往下拽,一个拼了命使劲往上拉她。

    “你今天要不跟我说这些的话。”佟笙闭了闭眼,嘴角弧度是向下的:“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心事这么重。”

    “大家的烦恼都差不多吧,学业,家人和兴趣……”两颗脑袋靠在一起,温璃深呼吸,凌冽的空气钻进了她的胸腔肺腑,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我只是跟别人遇到的经历不同而已。”

    睡眠不太够,佟笙捂嘴打了个哈欠:“你真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自己。”

    看似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佟笙,通过温璃明白了很多和自己生活不同的酸甜苦辣,也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这个世界的人的影子。

    又或者,她小说和故事读多了,人生百态窥见雏形,所以更能理解别人吧。

    “你跟叶言怎样,上回不是吵架了么?”温璃想起一茬就提哪一茬:“和好没?”

    佟笙烦躁地努了努嘴:“别提了,一说我就来气。”

    “你俩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寒气有些入体,温璃拢紧了身上的面包服。

    佟笙叹了口气,说起了其中的曲折:“那天他不是放学在那个路口堵我了吗,送了我个东西,我揣进包里了,结果第二天,我不小心弄丢了。被一男的捡了,最戏剧的是被他撞见了,跑来问我怎么回事,以为我转手送人了……我就去问人要回来了嘛,去解释去跟他道歉,他不接受。”

    “笙儿,实话实话,如果我送你东西,第二天你就弄丢了,还出现在别人手里……”温璃认真分析道:“换我,我也生气的。”

    佟笙愁容不改:“我知道的,我没有怪他生我气。”

    “可我真是不小心的。”她陈述的腔调逐渐变得委屈:“当时我也挺懵的,我以为他对我有好感,就会包容我的无心之失。”

    “也是。”温璃转换阵营,站在了佟笙这一边:“你解释又道了歉,虽说也不是道歉就要接受。如果你是有意送人,那他生气也无可厚非,可明知你无意的,还要生气,这说不过去了吧?”温璃本来对叶言印象还挺好的,听了这茬,果断从欣赏转为了鄙视。

    佟笙猛点头,脱口一句气话:“就是,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温璃说完,又觉得可能佟笙的无心之失传递给叶言的意思是不在意吧,这么一想,叶言这小子还挺患得患失的。

    不过温璃没再说什么,交给他们自己处理,总会有想明白的那天的。她揽过佟笙肩膀,让她跟自己靠得更为紧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啊?”高楼远处雾蒙蒙一片,佟笙望着那里,思绪飘远。

    “这有点遥远了吧。”温璃动了动微麻的腿,抻了出去:“我没想过。”

    佟笙微微侧目:“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温璃问。

    “我平时不是写写画画么,算个兴趣,如果上的大学很普通,那我就发展点副业,只要饿不死,有口饭给我吃就行。”佟笙描述着未知的以后,眼里有憧憬的光芒,转眼又问:“香梨,你真的从没想过以后的自己要做什么吗?”

    温璃搜肠刮肚了番,还是摇头。

    下学期报理科,适合理科女学的专业都已经铺好了,她大概会从中选一门研习。

    工作也会与此相关吧。

    她喜欢什么?除了学习和考试,她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当然,如果散打算的话。

    天将亮,太阳未见,从建筑消失的边际已经能窥见光芒万丈,铺天云层如布匹被蓝紫色浸染,蔓延天的半边,虚得像画。

    温璃目不转睛,眼中璀璨,第一层晨光照到脸上,夹着寒意,似凉似暖。

    心头被晴好的天气烘热,温璃若有所思,转头对佟笙说:“谢谢你。”

    “哎呀。”佟笙摆摆手,面上显出点不好意思,捏住耳朵揉了揉:“最近这三个字你都说得我耳朵要起茧了。”

    “不一样。”温璃小幅摇头,笑容极淡:“笙儿,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她说着话,眼泪顺着眼角绘成断线。

    佟笙鼻子一酸,眼里瞬间聚起泪光。

    她推了下温璃,哽咽道:“你说这个干嘛啊……”

    说完,抱着温璃呜咽:“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啊香梨,能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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