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陆染拗不过袁铎的死乞白赖,还是同意做说客,约了骆银州出来。

    二人坐在茶楼内,提起这事,骆银州仍怒气难消。

    “她若是觉得贺映真好,就去找贺映真便是。又为什么要强迫我去学她,熏那听都没听过的香!”

    陆染替骆银州倒了杯茶,示意她消消气,“袁铎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不开窍。”

    “我现在看见他就来气,既然是咱们两出来,你就别跟我提他,陪我出来散散心便好。”

    陆染,“没问题。”

    归根结底,陆染还是站在骆银州这边的,眼下见她心情欠佳,当然是消解下去她的憋闷感再说。

    不再提之前的话茬,陆染一边与骆银州吃着点心一边商量着待会去哪走走,只是二人一时没有想到好的去处,便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临桌恰巧又落座了几位女客,见衣饰穿着,应该都是世家小姐,像是相约一起一起出来踏青,她们自落座之后就兴致颇高,议论声也自然而然传入陆染与骆银州的耳中。

    起先她们谈论的不过是哪家珠钗好看,哪处景致不同寻常,陆染与骆银州正愁没地方去,便也想借鉴借鉴。

    谁料聊着聊着,一人突然放低了音量,讲到了昨日的事情上,“听说了吗?昨日那场三法司会审,贺指挥使竟然全身而退,没想到他神通广大,连锦衣卫的气焰都能压上一头。”

    “嘘!”另一位女子连忙示意她禁声,锦衣卫到处都有耳目,她们只是闺阁女子,不宜谈论朝堂之事。

    “我知道。”那女子不以为意,“我说这个不是想要议政,而是因为欣语。”

    打趣般地望向其中一个黄衣女子,“我记得那次自见到贺指挥使,欣语好似就一直脸红如火烧云,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此话一出,几个女子瞬间都想到贺连寻那次从延绥打了胜仗回来,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路被百姓围观着回城,欣语那时痴痴看着人家的模样。

    几人忍不住笑出声,很快嬉闹调笑作一团。

    黄衣女子哪里受的住姐姐们的轮番上阵,涨红了面皮道:“我哪有!”

    “害什么羞呀,贺指挥使相貌出众,又位高权重,正是最好的夫君人选呀。”

    另一个女子,“不过听说他至今未成婚,是因为特别偏爱家中的一个丫鬟,为了那人都已经搬出贺府,金屋藏娇了呢。”

    又一人冷哼道:“狐媚子而已,上不了台面。咱们谁家还没遇到过能惹事的小妾通房,最后不都是被母亲们整治的服服帖帖。”

    “是呀,那些都长久不了,得力的正房才是最得夫君看重。欣语你哥哥不正好与贺指挥使相熟,后日我家中就要举办一场游会,让你大哥请他一起过来呀。”

    黄衣姑娘虽羞赧,却没有拒绝,显然有被说动了迹象。

    那边一群人还在出谋划策鼓动着欣语姑娘,这边骆银州看着陆染脸色实在算不得好,忙提起瓷壶,给她也倒了杯茶。

    “你消消气,别听她们瞎说。”

    抬手将茶水一饮而尽,陆染好整以暇地回望着骆银州,“我生气了吗?你从哪看出来的?”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陆染将品尝点心的筷子重重拍回桌面。

    没胃口了!

    骆银州,“……”

    筹措了一会语言,骆银州尝试道:“贺连寻他……”

    挤出些笑模样,陆染打断骆银州,“咱们是出来散心的,不是为男人自寻烦恼的,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提那些听着就来气的人了。走,咱们逛商铺去。”

    这……

    骆银州抿了抿嘴唇,陆染本来是来劝自己的,眼下自己尚未消气,她好像倒比自己还要更恼火些了。

    出于感同身受,陆染与骆银州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路上在各种店铺之间穿梭,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交银子走人,毫不手软。

    小姑娘的、江韵堂的、猎户的……陆染能想到的人,东西全都置办了一遍。

    直到黄昏,二人才拎着沉甸甸的“战利品”回到宅院。

    袁铎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中途遇到下值回家的贺连寻,还硬拦下他陪自己一起在门口等待。

    眼见陆染与骆银州在巷子口冒了头,袁铎眸子一亮,一路小跑,殷勤地迎上去就要接下骆银州手上的大包小包,谁料骆银州只附赠他个白眼,从他面前绕了过去。

    袁铎定在原地,抱头崩溃。

    遥遥看着袁铎,贺连寻嗤之以鼻。

    几步走到陆染身边,他很自然的也要接过东西,然而陆染好似拿他当空气,径直走了过去。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目送着那一双冷漠无情的背影走远,两个男人陷入反省和沉思,袁铎百思不得其解,诚恳向贺连寻发问。

    “不是,这怎么回事,这东西还带传染的?”

    贺连寻,“……你以后少来我家。”

    少连累他!

    贺连寻重新回到厅堂的时候,陆染正拿出几件新买的衣服在小姑娘身上比划,小姑娘见又有漂亮的裙衫穿,自然高兴无比,配合着陆染抬胳膊转圈。

    趁着试穿的间隙,小姑娘又从口袋里掏出把糖,美滋滋地甩进嘴巴里,嚼得嘎嘣作响。

    陆染这时候发现了不对,“小鹿,你最近怎么一直在吃糖,谁给你买了那么多糖?”

    小鹿出卖队友毫无心理压力,伸手向后一指,“他。”

    跟着小姑娘的指引回过头来,在目光接触到贺连寻的那一刹那,陆染微蹙的眉头立马变成横眉冷对,“小孩子能吃那么多糖吗?你有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她?”

    阿松、明辉、猎户几个在一旁看热闹的瞬间都傻了眼,共同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家的指挥使大人被骂了。

    贺连寻还算淡定,“没养过孩子,下次注意。”

    由于此人认错态度良好,陆染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但自己走到哪都能见到他,着实让人心烦。

    最后陆染忍着股气,一个人回了屋子。

    贺连寻 : 情况好像不容乐观。

    坐在书房中处理完要紧的政务,剩下的时间,贺连寻将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全都回想了一遍,搜肠刮肚也没找出到底是哪里犯了忌讳。

    最后他将视线落在了那方八角橱柜,起身走了过去,从里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敲响陆染房门的时候,里头并没有回应,但贺连寻知道她就里面,等了一会,便推门走了进去。

    陆染此时正在插花,本意是想要静一静。但一盆子鲜花叫她插的乱七八糟,犹如狂风过境,可见主人心思之烦闷。

    贺连寻不动声色地走到她面前,垂首看着陆染,“生我气了?”

    陆染,“没有啊,我生气了吗?”

    “哦,没生气就好。”贺连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面上,推至陆染面前,“还给你样东西。”

    陆染拧起眉,“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陆染不情不愿的将盒子捞了过来,掀开盖子一看,倒是真有些意外,“这是……明月珰?”

    陆染记得,那是她与贺连寻第一次吵架,一气之下从耳朵上摘下来扔在贺连寻身上的。

    没想到他还留着。

    “你那日是痛快了,扔完就走,丢我一个人在大街上。后面我给你捡起来,发现还坏了一处,又去找工匠重新修补了一次。”

    贺连寻,“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修补的痕迹?”

    陆染听到这里心已经软了下来,面上却不肯让步,嘟囔道:“谁要你多事。”

    伸手将明月珰从盒子里取了出来,贺连寻搬过陆染的脸,一只一只帮他配戴在耳垂上。

    因为不太会弄,直到将陆染的耳垂都揉红了,他才算是堪堪成功。

    “现在物归原主。”满意地捧起陆染的脸端详了一阵,贺连寻赞叹,“果然漂亮。”

    陆染吊起了眉眼看他,“人漂亮还是耳坠漂亮?”

    “都漂亮。”贺连寻假装思索一番,然后凑到她的耳边,“不过,还是人要更胜一筹。”

    尽力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陆染推开贺连寻凑过来的脑袋,“没脸没皮。”

    见人终于是有了笑模样,贺连寻捉住她的手,“刚才为什么不高兴?总得让我知道原因。”

    用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戳着贺连寻的手背,陆染撇了撇嘴道:“大概是因为贺二公子你魅力无边,四处招蜂引蝶。”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吃味?”弄明白了原因,贺连寻心中竟涌上了一股愉悦感。

    被陆染在意的愉悦感。

    捉住陆染的手上一个用力,紧接着陆染便站了起来,在贺连寻的有意牵引下,随即稳稳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顺势搂住陆染的窄腰,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姿势极度暧昧,贺连寻的眼神却无比认真,“陆染,我除了你这一个妻子,不会再有别人。如果皇帝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不娶妻,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表白将陆染弄得有些无措,胸腔中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她停顿了一会,才轻声点头道:“嗯。”

    陆染还沉浸在感动的余韵当中,贺连寻却勾起一丝笑意,趁陆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双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贺连寻,你干嘛?”倏然的腾空感让陆染既没有安全感又觉得很不真实,不由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之前就想这样抱你了,都怪那个袁铎。”

    一边抱着陆染一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贺连寻凑在陆染耳边低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比骆银州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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