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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预警

    徐俟清走出法庭时,正是庆京暑气最盛的时候,路两旁的参天绿荫也带不来分毫清凉。

    她紧忙坐进车里打开空调,眼睛却盯着法院的出口,看到了肖明树和那两个朋友一同出来。

    而后他向他们道别,周光开车载着陈有俞先走了。

    肖明树走到她车旁,敲下车窗,弯下腰一手撑着车窗沿:“我听里面那个检察官说了,谢谢你帮我们补充了许多证据。”

    她微微点头道:“顺手的事。”是肖明树他们的事让她捉到线头,查到那个公司有涉嫌非法集资的嫌疑。

    刚才在庭上看不太清,现在离得近些,她才看清楚了肖明树眼下还未消祛的乌青。

    解开安全带弓身从车内的医药箱里拿出盒印着老虎图案的药膏,“给,化淤的。”

    肖明树伸手接过,身上的气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香水的浸染。乖巧将小盒装进背包后,又有些吞吐着说:“为什么?”

    从小到大话能不能说完啊肖明树。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但并没有回答,瞥着他的胳膊问:“胳膊好了吗?”

    “在康复中,手掌的伸展还有点不自然。”骄阳下肖明树试着蜷缩了下手,高挺鼻梁上沁出薄薄的汗。

    不能老让人在大太阳底下这么弯着腰讲话,于是徐俟清选择说了句“那行”,然后就要关上车窗一脚油门走了。

    从后视镜里见穿着宽松白T恤和黑色工装裤的肖明树留在原地,目光还留在车上不肯撤回,徐俟清摇了摇头,挂了倒车档,问:“去哪儿?”

    刚还垂头丧气的小狗立马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因胳膊受伤,所以有些费力地扎上安全带,语气欢快地说:“丰毓巷。”

    “胳膊怎么伤的?”

    “给同学挡了一刀。”

    “旁边没有别的东西了吗,要用手臂去接。”她的语气好像在剜讽他。

    肖明树把头扭过去,眼睛不再看她,“再动手我和他们俩就有前科了。”那样他就不能如肖平梁所愿,入职公检法了。

    可肖平梁知道他手臂伤了一句关切的话没有,而是责怪他和同学一起创业,惹了祸手臂功能能不能恢复完全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学法律?”她记得他家中有许多金融书籍。

    “为了肖平梁,我爸,他让我学的。”

    “所以你并不喜欢?”

    “不喜欢。”但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了。

    肖明树偷瞥向身旁的女人,绿色丛林中眼睛湿垂的小鹿般清纯美丽。

    等徐俟清微微侧过头,他又掩饰着望向车窗,看她唇角的梨涡映在车窗玻璃上,自己也抿起一个笑来。

    “到了。”车内流滞的气息并没有让徐俟清难受太久,她踩下刹车将车靠右。

    “好。谢谢。”肖明树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被迫拉回他与她之前的距离。

    见他一手拿包一手按安全带按钮费力的样子,徐俟清终还是微俯着身给他解开安全带。

    她柔软黑亮的卷发拂在肖明树因受伤而燥痒的胳膊伤口处,令他起了阵战栗,喉咙有些干涩。

    离得太近了,心跳在预警。

    肖明树又嗅到了果香,像是整个夏季予他的厚礼。

    徐俟清下车买了瓶水的功夫,看见肖明树背着敞着口的书包从丰毓巷出来,包里面装着些卷筒。

    她勾了下手,让他靠近了,问:“去做什么?”

    肖明树小跑着来,“去卖些画,你要吗?随便挑,免费。”他笑着蹲在她眼前,一一从卷筒里拿出作品展开。

    “不是,你这,字那么丑的吗。”徐俟清嫌弃道,她明明记得肖明树的书法是可以当她老师的程度啊。

    下意识说出的话令肖明树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徐俟清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后抿起嘴,唇边又现出小梨涡来。然后向他道歉,“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人长那么好看字也应该差不多才对。”

    肖明树被她弄得表情阴又转晴,“好看吗?”他眯起左边桃花眼迅速眨了一下。

    “啊......?”敢情他会撩啊。

    徐俟清扭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她已觉察到热红将漫过她的脖颈。

    只能弯腰挑出一幅斜枝簇白杏花来,转过话题,“我并不太懂国画,就这幅了。”也没跟他太客气,“地方在哪儿,我送你。”

    “水榭轩。我把画放老板那儿,他帮我装裱好,卖出后给他提成。”

    “怎么忽然卖这些。”看着都是一笔一笔细致勾勒描绘出来的。

    肖明树没在她面前坦露家中忽逢的变故,他又因母亲而与父亲决裂。他只是浅点下头,“自己的学费自己挣嘛,况且他们俩都在疯狂地拉投资,我这儿也是能多一点是一点。”

    “能卖很多钱?”徐俟清想起后来周光的成功,合着这仨刚开始的时候是一穷二白啊。

    “得过金彩奖,还有几幅被收在南晖美术馆里。”此刻他庆幸起肖平梁逼着他学了项技能傍身,让他不至于在她面前显得局促。

    临下车前徐俟清还是在他书包里塞了钱,“一码归一码,”她看他现在心思完全不在法律上的样子,“好好学习吧。”好家伙她居然敢对南晖的理科状元说好好学习了。

    肖明树一手搭在车顶上,眼睛有些炽烈地盯着她,说:“行。”

    待他走后,徐俟清又收到了张良华的信息,让她再转三万过去。

    张杳鹤你这什么爹啊钱给了还能再要回去的吗?

    她马上回拨电话,问:“爸,这次是需要做什么?”

    “你弟弟要出国。”

    “啊......”徐俟清记得张杳鹤的日记中记录着想去德国留学,但因当时家中境况江河日下,不得已留下遗憾。

    出国的话这三万只是冰山一角,他再几万几万地要一次的话她就得把张杳鹤的房子卖了。

    张杳鹤,你的魂灵在哪儿?人生那么大的事情我能替你做主吗?你究竟什么时候会拿回这副躯体。

    借着在这一时空重活一世的契机,要去做更多的事。

    难得周末不用加班也不用值班的日子,徐俟清趁着这时间回了云山一趟。

    劝阻徐有谦不要出轨是无意义的,因为和季青山在一起时的苏永丽才是她自己,而不是徐有谦的陪衬夫人。

    主要是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劝苏永丽珍惜身体。她记得高考成绩出来之前那阵儿,苏永丽去找了好几个算命的给徐俟清去占卜前途。

    想来也是信鬼神之说的吧。

    苏永丽周末时就那几项活动,逛街,喝茶,听花月园的戏。

    徐俟清不出意外地在家门口蹲到拎着包出门的苏永丽。

    见她进了花月园,赶忙从燕安街上拉来了一个算命的神婆,掏出两张百元现金来,让她等苏永丽出来的时候对她说几句话。

    怎料那婆婆却先拉起徐俟清的手摩挲着看,口中喃喃道:“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她忍不住好奇问。

    “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是死去的人,怎么会如此招摇大摆在这条街上。”

    本还是笑着听的徐俟清心下一凛,“还有吗?”

    婆婆闭上双眼掐指算着,“算出来了,你的到来救了她一命。但原主的魂魄游离不能回身,时乖运蹇,所以不久之后这副身体还将有一劫,到那时,万事才算归清。”

    见徐俟清微微仰着头,不知在思虑些什么。那婆婆又道:“你原本生活在顺遂的家庭,所以忽来这里后费了很多心力才适应吧。”

    “顺遂?”她抬眉看向婆婆。

    那人也忽然意识到猜错了话,补救道:“还算顺遂。”

    “行了,钱你收下,待会儿她出来后我指指你就跟上去,说免费给她算一卦。”

    “你要对她说些什么?”

    “说她女儿以后会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说她会遇见一个携手到老的人,”徐俟清语意有些哽咽,“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要她好好保重身体,平安活着,因为她的女儿很爱她,很需要她。”

    “记下了。”

    “你说之前可以先装作占卜她家里的情况,她是家中独生女,丈夫开公司,家里养了一只三花猫。”

    “我明白,有不少人委托我做过类似的事。两个字,咱就是专业的。”婆婆自信晃了晃手中的铜钱,“看我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苏永丽挽着一个朋友走出厅馆。

    “那个穿浅绿连衣裙的。”徐俟清指了指方向,算命的婆婆跟了上去。

    站在树荫下,徐俟清看到了记忆中的苏永丽年轻时的面容,可真漂亮啊,妈妈。

    苏永丽听着来人说免费算卦,饶有兴致地伸出手去。

    徐俟清就见着她脸上一阵惊奇一阵忧虑的神态。

    十几分钟后,婆婆回来找到她,说:“跟她说了,她也点头了。”

    “谢谢您!”徐俟清又给了她张钞票,婆婆转身潇洒离去。

    自己则跟在苏永丽身后走了一阵儿,直到她回家,徐俟清抬头看家中自己从前居住的卧室亮着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看向楼下。

    徐俟清对着幼时的自己轻轻笑笑,向她比了一个二十年代流行的心的姿态,随后离开。

    她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告诫,走过的每一步都是人生。无论更改后的生命会不会再遇见肖明树,她都愿意,她都承认。

    还有邓枫和尤兰兰。

    徐俟清觉得自己好像如重启人生的女主一样,一件件把缺憾完满。

    又连夜去了庭北,找到邓枫家楼下,在小区游乐设施里发现了正在玩沙子的八岁邓枫。

    肉乎乎的小脸怪可爱嘞,徐俟清没忍住伸手去捏了捏。

    “当当当,”从包里掏出袋咪咪虾条,“给。”

    “妈妈说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小邓枫鼓起张包子脸。

    “你好呀,小枫,我叫小清。”徐俟清伸手。

    “你好。”小邓枫带着怯意,却还是伸了手,“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枫?”

    “我是你来自未来的朋友。知道名字后,我们就算认识啦。”

    “才没有嘞。”她扭头。

    “姐姐来是想跟你说,要记住荆炜是个大坏蛋,不能嫁给他。”

    “什么啊。”小邓枫觉得眼前这个阿姨很怪。

    “那这个呢?”徐俟清从身后拿出个卡其色的小熊玩偶,邓枫向来对这种毛绒绒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看邓枫的眼神徐俟清就知道拿捏了。

    “回去在日记本上写十遍‘荆炜是坏蛋,不要嫁给他’,这个就给你。”

    “好。”小邓枫的眼睛亮晶晶的。

    徐俟清又从包中拿出笔记本和纸,给她写下“荆炜是坏蛋,不要嫁”几个字,将纸条和玩偶一块儿递进她手里,说:“拿好哦,小枫再见。”

    邓枫家离尤兰兰家并没有多远。可到了尤兰兰家楼下,她才发现能做的微乎其微。

    劝年幼的尤兰兰以后不要管其他人的事吗?还是劝尤家人离开庭北?如今的廉家还未形成一方黑恶势力,如果自己能一直身处这个时代,可以等到亲手将廉江送进牢里的那一天。

    但假如。假如。徐俟清有一阵恍惚,何去何从呢?

    在楼下蹲守到了归家的尤父,徐俟清掏出记者证来,说:“我是电视台的,想跟您来做一个采访。请问您家中小孩有没有出现在学校被欺负的情况。”

    尤父有些狐疑,徐俟清解释道:“现在庭北市民小学有学生家长举报,说自己小孩被高年级的欺负,我就是来询问一下,如果出现类似情况,您可以随时联系我。小孩遇见危险,也可以打这个电话。”

    徐俟清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家长也要好好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以免带来祸患。”

    说完她上车离开,从后视镜当中看到尤父还是有些疑惑的神态,拐过一个街口又找了一个算命的来给他演了一出。

    借算命人之口将事情利害及后果对他讲清楚,看着尤父恍惚着点头的样子,徐俟清才离开。

    自己不在之后的尤兰兰的世界,可以交给肖明树吗?

    可以吧,她这样想到。

    那么肖明树呢,他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徐俟清这才发现自己很少了解他,甚至可以说是不曾走进他的世界以至于她对他的未来无计可施。

    既然不喜欢法律,就去和陈有俞他们一起开个公司也不错。

    对了,她又想起来,还得去劝陈有俞按时体检。早日发现疾病早日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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