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智4

    自从那日褚偃开说,涟桦公主要来北汴,他整个人都没有活着过。成天半死不活的趴在房里,脾气一上来就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

    纸屑扔的到处都是,墨汁也在他纯白的中衣上开了花。唯一完整无缺的,是洛瑜的画像。有时候还自言自语,对着画像撒娇认错。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我错了嘛,你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

    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别不理我呀…”

    下人隔半日来收拾一回屋子,但每个人都将未来少夫人的样貌记了个清楚。还纷纷临摹下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揣测未来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终,大家都一希望少夫人是一个厉害的女子,并且祈祷夫人威震夫纲!

    竹屋的老人家到了,也是径直在鱼塘找人。人未到笑声先至:“哈哈哈哈!两个老东西!我找见宗朔的女儿啦!”

    “哦?”褚偃开道:“在哪儿?”

    白霜年道:“何处?”

    褚偃开皱着眉头追问:“怎么不带回来呢?你这老东西,打得什么主意?”

    白霜年也失了从前的风度,焦急道:“是啊,不是我说你!”

    阮熠拍着手背打断道:“你们听我说完呀,丫头受了伤差点儿没死喽!我让晚榆陪着呢,自己赶忙来报个信儿。”

    褚偃开收敛玩笑面容,道:“可知是谁做的!”

    阮熠坐了下来,道:“是个看着身份不简单的小娃娃。看气度应是帝室子弟,瞧他内功颇为眼熟。不过烂透了,练的四不像,不知谁家皇帝这么倒霉,出了个资质这么差的小辈。”似是想到了美好的事情,道:“到底是亲姐弟,晚榆对她很是信服亲近。”

    白霜年发问:“侄女伤的很重,竟连路也走不了了?”

    阮熠叹了口气,道:“穴气不通,连日操劳,大伤小患数不胜数,再加上这次断器贯穿伤及肺腑,又受了内伤。只怕就算好了也受不得刺激,可怜侄女小小年纪就落个咳血之症。”

    北汴王府后院的鱼塘几乎是独占一个院子那么大的位置,里面的鱼也不是什么罕见珍贵的品种。褚偃开当年建此池塘的目的,就是为了吃口鱼方便。

    老王爷这不修边幅的性子,也是王府初建时养成的。纵然他是军功显赫,可以北汴这样的底蕴,不会有人不忌惮。皇室那些年间送来了不少人,想要监视甚至是控制褚偃开。

    北汴的军马除了最初的那一十五万,也没几个可以亲近信任的心腹。他便时长装疯卖傻饮酒作乐,连带着王妃与他一道成日不是同这个做戏就是挑拨是非。到最后,监察之人内讧,自己人跟自己人杠了起来。皇室无奈不能眼见人才流失死绝,只好将人调回京城,如今这两方党派仍旧争执不休。

    世子爷褚砚洲也将这些个本领学了个几成,但在不要脸皮这一方面更为青出于蓝。如今他真心觉着自己错过了洛瑜,跟身处油锅似的哪里能安稳的呆的住,这便打算收拾上路找重霖回合去了。

    老父褚偃开早就派人等在他必经之地,上次那个在李泽琛面前演戏的人在路旁等着,别瞧他说话让人总是想笑,可还是个俊美的男子。

    “干什么,你想拦我?”

    苏煅连忙解释:“世子啊,你说你着什么急啊,是不是。”

    “我不与你说了——”

    苏煅拦马笑道:“哎哎哎?世子世子,其实洛瑜姑娘并没有丢也没有死,她活的好好的,我保证。”

    “她在哪儿?!”褚砚洲迟疑片刻,道:“你不会是哄我回去见那个狗屁公主呢?”

    不论如何洛瑜的行踪是他一直找寻不到的,诚如老父亲所言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都不是李泽琛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苏煅给他使着眼色,道:“世子,你在好好想想。”

    涟桦公主是三皇子的妹妹妹,然而皇子找李泽琛这件事情他是知晓的。事情在他心里成了个大概,他将洛瑜从冀庆天牢带出来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用的身份是风无歇并不是褚砚洲。偌大的北汴之中自然有被人买通的,或者是生出异心的,这并不奇怪。这么看来这涟桦公主大约早就知道风无歇就是褚砚洲这件事,大约这张皮也该扯下来了。

    褚砚洲仔细回想了当时在炬安问人的场景,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走过,一路过去不过就两个岔巷,怎么就没能找见人呢。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就是有人帮李泽琛故意讲他们引到相反的方向去。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能算计,连他一定会去炬安都算准了,大概就是一直以一个痴女形象时不时围着自己打转的涟桦郡主。

    京城已经起风了,涟桦郡主确实是该见见。

    “回府。”

    从前他在北汴策马扬鞭,总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如今这快意不知为何消失了。

    当初在冀庆同行的人就是三皇子,是他说那个胜了自己的女军师如今身陷牢狱,他图一新鲜翻进了皇宫。无意中看见了这样一幕,这才会对洛瑜心生好奇从而发生后面的事。

    涟桦公主这时候要来北汴?

    三皇子是打得什么主意?

    他就不怕自己恼羞成怒的让这女人有去无回吗?

    冀庆…在北汴的南方,那是洛瑜消失的地方。

    即将四月了,北汴的春风还是带着些许凉意。

    杨洛瑜,你究竟在哪儿?果真是李泽琛困了你,还是你不想见我?

    褚砚洲收了心神,安排好了一众事宜。亲写数封信并且吩咐下人,倘若见到洛瑜务必要交给她。

    行坐相思无尽期,为卿朝暮十二时。

    等我。

    他实际上有许多罗里吧嗦的话想要写上,也写了厚厚的一封,但是他有些放弃了这个念头。若是将这些都藤写数遍,再交由没个能转呈的人,只怕那时自己已经老死在桌前了。

    千言万语汇成了这两句话,后来又觉着不妥,看上去有些不真诚还有些轻浮。

    最后,送出去的每一张纸,都写着三个字。

    我错了。

    褚砚洲烦着没人敢打扰,就连知晓未来儿媳就是老朋友女儿,本要来训斥褚砚洲是个蠢货的褚偃开都只在门外站了站。

    涟桦公主来的倒是快,自砚洲归来的第二日傍晚。

    只这公主轻装出行,随行不过几人而已。在王府门外停轿,等人前来问询接着通传。

    可北汴王府一向不是按规矩办事的地方,守门人皆是会些武艺之人。见到来人理也不理,秉持着一个她们主仆从未见过的待客之道。

    爱进就进,不进拉倒。不吭声正好,我们还省的多费口舌。

    侍女离香在陪着公主等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等不住了,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走到阶上指着两个守门人颐指气使。她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呐?我们公主在你们王府跟前等了这么许久,你们都不知道上前问吗?”

    两个守门人对视一眼,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离香。

    “我们并未听说公主驾到。”

    “况且,我们兄弟也没打算阻拦。”

    离香咬了咬唇,有种小小心机展露人前的感觉。你了半天,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道:“算了,本姑娘不跟你们两个粗人计较。快让你们世子出门迎接。”

    “世子不在府中。”

    “王爷已经吩咐下人给公主备好客房。”

    离香本走开了两步,听见守门人这么说,又气恼的不行:“他分明已经回来了,难不成还是故意不想见我家公主?!他褚家不过是异性王爵,我们公主可是正当的枭阳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你们!你们竟然敢如此怠慢!信不信我回去之后告诉皇上,治你们家王爷一个目中无人,藐视皇权的罪过!”

    北汴本来就是虎狼之地,这里从不此京城吃掉的人要少。北汴王府的门户能交给这两位,定是有过人之处见过世面且值得信任的。

    莫说这个小丫头,就是屠村的场面也是见过的,哪里是她三言两语能唬住的。“若是公主不愿进门,北汴可派人护送。”

    令一位一抬手,离香眼前就多了不少护卫。他们着装统一皆着暗红色服装,披着极位简洁只护胸腹的黑色轻甲。他们的兵器一致,左佩短刀右携长剑。

    “你们!你们!”

    离香气的胸膛起伏不止,脑袋发热恨不能一巴掌抽死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却不敢当真的打,北汴的虎威她是听说过的,不过自己也是仗着公主的宠爱才能说话大声一些。但又不能让公主下了面子,还要成功的让公主进入王府之中。

    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头求助,可轿子里的人没有说话,好像也没有露面的意思。

    涟桦坐在轿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但总归都是和风无歇离不开的。

    自她知道那日从叛军箭下救下自己的将军风无歇就是褚砚洲分时候,她心中可是高兴,恨不能立刻来北汴见他。眼下马上就要见面了,她还真不知一肚子的话要怎么开口。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王府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就算她注意着,也不会阻拦离香这么做的。

    她毕竟是公主,他就算是北汴王的儿子,北汴的将军,可也是臣子。怎么她终于拉下脸面千里迢迢送上门来,没道理还要自己下轿去叫门。

    那个冀庆的侍女纵然再美也是配不上他的,她和皇兄在炬安恰巧碰见他们,为了他的清誉名声,她只好寻到李泽琛商议对策。如今,那名侍女也被李泽琛带走了,说不准这时候已然成婚了。

    涟桦公主算的好,这时候正还是他心灰意冷初尝情之苦楚。她此时来陪伴,假以时日定能如愿。这样一来,皇兄也能得北汴助力,登上皇位只是时间问题。

    离香得不到确切的指示,只好在王府门口跺脚大喊:“风无歇!褚砚洲!你给我出来!”

    涟桦公主这才回神暗叫不好,心中责备这丫头坏事。刚想开口,只听有人出来了。

    “喊什么喊什么?又要找风无歇又要找世子的,到底找谁说准了。”

    原来是苏煅,他背着一只手,样貌也英俊可总是惹人发笑。两个守门的兄弟,一瞧见他就想乐。

    他偏头一瞧,正经道:“笑什么笑什么?再笑给你两砍了。”

    离香怒道:“你谁啊。叫褚砚洲出来皆驾!”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